顾川之前就听过叶芙彤弹奏这首曲子，不过现场观看確实又是一种新的感觉。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叶芙彤这么认真的对待一件事情。
    环顾四周，他找到了在人群中的许倩媛，不过许倩媛此时正在摇头晃脑的欣赏钢琴曲，顾川也不好打搅她。
    “那个...是一班的叶芙彤同学吧。”一旁的瀧怡有些惊讶，轻声问道，“她跟你一起来的？”
    “並非一起。”顾川很没有负担的把李晋卖了，“是我们班另一个人约她，结果跑路了，我跟许倩媛看她可怜才带她来看展子的。
    “许倩媛又是谁？”瀧怡面带疑惑地问道。
    “啊...另外一个一班同学，待会介绍给你认识一下。”顾川压低声音说道。
    瀧怡看了看顾川。“真好啊。”
    “嗯？”顾川没反应过来对方什么意思。
    “顾川同学有很多朋友啊。”瀧怡没有看他轻声说道，“我就没什么朋友。”
    顾川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只能继续看向中间的叶芙彤。
    曲子还在第一乐章中段，叶芙彤的神情却越来越不对劲。
    她手上的速度逐渐加快，脸上的神色不停变化，钢琴声时而欢快时而沉重，时而又有些跳脱。
    顾川看到周围不少人皱起了眉头，偏头轻轻问道。
    “她弹得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啊。”瀧怡摇摇头，神情有点茫然。“我觉得叶芙彤同学弹的挺好的。”
    ...
    顾川一阵无语，知道瀧怡也是个外行，只能把目光重新投向人群中的叶芙彤。
    这次他倒是看出了点端倪。
    叶芙彤的身子过於起伏不定，好像在努力压制著什么情绪，气息整个乱糟糟的。
    “她不会在乱弹吧。”顾川又看了一眼人群里的许倩媛，只见她也一脸疑惑。
    “失陪一下。”他和瀧怡道了句抱歉，挤过人群来到了许倩媛身边。
    “什么情况？”他低头轻声问道。
    “不知道...”许倩媛也摇了摇头，“刚才我们过来，叶叶就突然说想弹下琴试试，前面还好，后面就...”
    “就什么？”顾川对音乐一窍不通。只能追问道。
    “后面这段整个就在乱弹...毫无章法...用我以前老师的说法就是在宣泄情绪...”许倩媛知道自己竹马的斤两，悄咪咪的说道，“顾川，不然我们还是赶快去把人带走吧，我感觉不太对劲...”
    叶芙彤有对劲过吗...顾川內心的想法一闪而逝。
    他刚想答应，就听到旁边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响起。
    “够了。”
    顾川侧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繫著白色领结的中年男人一脸严肃的挤开人群，快步朝著叶芙彤走了过去。
    “你怎么乱弹呢？”他直视著叶芙彤，厉声喝道，“你在跟谁挑衅摆脸色呢，啊？”
    叶芙彤听到男人的声音，徐徐睁开了眼睛，一脸冷漠的看著中年人，一言不发。
    “什么情况？”顾川看了面色不善的叶芙彤和一直喋喋不休的中年人，有些诧异的询问许倩媛，“这人谁啊？不会是什么大演奏家吧？看穿著是请过来弹那个...那个很贵的钢琴的人？”
    “不认识...”许倩媛也奇怪叶叶居然老老实实挨骂，仔仔细细的看了中年人几遍，还是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什么出名的人吧...”
    “你在这里等一下。”她有些看不过去叶芙彤当著这么多人面挨骂，不等顾川说话，就快步走上前去，朝著中年人微微鞠躬。
    “不好意思啊叔叔，”她面带歉意，“我同学就是一下没忍住，隨便弹弹，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哈。”
    “有你什么事？”中年人明显正在气头上，看都没看许倩媛一眼。“一边呆著去！”
    “嘿。”这顾川就忍不了了，几个健步冲了上去说道。“叔叔，讲点道理啊，我们又没得罪你。”
    他指了指叶芙彤，“就是弹错个曲子，至於吗？”
    “呵。”中年人被气笑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顾川心说你个老彼阳的敢凶我家许倩媛，不邦邦给你几拳算我现在脾气好，朝著叶芙彤扬了扬下巴。“叶芙彤，起来，我们走了。”
    “顾川...”叶芙彤没有起身，眼睛里罕见的流出歉意。“这是我爸。”
    ？
    顾川下意识就准备拉著许倩媛转身跑路。
    人家爹骂女儿，那確实天经地义，自己没啥道理参合。
    “哼。”叶卓俊看著叶芙彤，“是你觉得我说你没天赋不让你练钢琴，故意来这里捣乱？”
    叶芙彤没说话。
    “让你练舞蹈，是为你好。”叶卓君无视旁边聚集过来指指点点的人群，看了看顾川和许倩媛的穿著，“你在学校里面就交了这么些朋友？你对得起我和你妈吗？”
    “叶叔叔你有点过分了。”一直在旁边憋著没有说话的许倩媛此时出声道，“这么多人，有什么话不能回家说？”
    周围一阵窃窃私语，顾川看到瀧怡不断给自己使眼色示意快撤。
    他內心嘆了口气，心说叶芙彤你就感谢我家许倩媛吧。
    他微微抬手，打断了还想继续输出的叶卓俊。
    “那你觉得我有天赋吗？叶叔叔？”
    看著他脸上露出的笑容，叶卓俊只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
    他最討厌有人挑衅自己。
    “你也练过钢琴？”他瞥了顾川一眼，“你没有天赋。还是老老实实读书去吧。”
    “我自然没有练过钢琴。”顾川脸上笑容更甚了几分，“至於叶叔叔你说我没有天赋，我觉得你说的不对，不如你现在教教我？”
    “顾川你在干嘛？”许倩媛拽住了他的胳膊，脸色有些著急，“別衝动。”
    顾川轻轻拍拍她的手示意不要担心，“叶叔叔，不如这样，你现在演奏个曲子，我也试著弹一遍看看，弹完了你再评价，如何？”
    “呵。”叶卓俊也是被眼前的小伙子逗乐了，“既然你想，那我就教教你。”
    他瞥了一眼一直在给许倩媛打眼色的叶芙彤，“一边站著去。”
    叶芙彤执拗了两秒，还是站起身。
    “你看好了。”叶卓俊冷哼了一下，稍微舒展了一下手指，开始了演奏。
    叶芙彤的眼睛隨著乐曲不断瞪大。
    “爸！”她咬著牙说道，“你居然弹李斯特的《钟》来羞辱我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