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长老还记得那是两年前她第六次去魔域也是迄今为止最危险的一次。
就在那次魔域之行中,她假借一个在途中击杀的某个魔修势力的长老混进了魔修势力。
本来混入魔修势力的本意,是想探查当时被魔修抓去的几位正修的下落以及尝试能否将人救出。
结果却意外撞上了魔宗的试炼比试所有势力都要派人前去正当巧她所假扮的那个魔修就是那个势力被派去的人之一。
而就在那场试炼笔试上,她也是第一次见证了魔修的试炼有多残酷同时也是第一次见到那样一个少女。
明明看上去就稚嫩无比无论怎么看也就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却丝毫没有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半分天真烂漫。
哪怕是面对四周同时袭来的刀刃那双赤色的眸子中也是冷静残酷的没有半分波澜。
任凭身上伤势的加重,手中似是在挥舞着什么那些人的身体就宛如遇到了刀刃一般被分成数块,待落到地上时已经找不到一具全尸。
两个时辰的屠杀,那处山谷中已经被鲜血浸透,遍地的碎尸残骸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最终只有那一名少女站在尸堆之上,手中紧握着一根细链浓稠的血液从她的身上滴落,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血液还是别人的血液。
身边的所有魔修都再欢呼,说着那少女只要再经过两场试炼就能成为新一任的魔宗宗主。
她知道,若是让这么一个人成为了魔宗宗主日后必然会成为正修大敌是一大祸患。
片刻之间晨长老看着那少女心中已然起了杀心不过她也知道以她现在的修为对上那少女也只是死路一条。
于是已经在心中计划好等到离开这里就立刻回到宗门将此事禀报。
不管要用多大的代价也一定要把她扼杀在还未真正成长起来的时候。
这时候的她已经放弃了探查那几位正修的下落,但不知道是那少女的感觉太过敏锐,还是她的杀意展露的太过明显。
就在众魔修都将要离开的时候,忽然一阵破空的风声从身侧传来。
情急之下她险险躲过攻击,随即便见到一条细链从眼前穿过,径直将她身后的魔修击杀。
“她是正修!”
顺着那条细链看去,山谷中那少女就好似催命的恶鬼一般,简短的四个字将所有魔修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没有缘由,没有解释,少女的一句话便如同催命符一般,就让那些魔修疯了似的要把她原地击杀。
饶是她身为丹修身上的丹药够多,还随身带着数件保命法器。
在山谷外也出于谨慎布置了后路,也几乎是命丧魔域,修养了大半年才恢复了伤势,而且还忘了在魔域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此后她再去魔域,也依旧不敢靠近那魔宗半步,每当听到魔宗二字时便止不住的恐惧。
直到她在今天见到了殷月蛰,看到了这张和少女一模一样的脸,才猛然想起了那些事情。
死里逃生的一幕幕,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少女那句凛冽满含杀意的:“她是正修!”
晨长老慌乱着踉跄往后退了数步,直到后腰撞到了桌子上,整个人险些摔倒才让她从恐惧中醒了过来。
“晨长老,你没事吧?”
扶住她的人是陆之暖,向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
在两步开外江衍也带着几分担忧的看着她,只不过比起陆之暖那纯粹的担心,在她眼底更多的还是防备。
因为殷月蛰的身份,她已经习惯性的会关注其他人对待殷月蛰时的情绪。
寻常人在看到殷月蛰的时候,都是好奇她的身份修为,或是惊讶于她的样貌好看。
可只有晨长老,在看到小道侣的那一瞬间眼中满是惊愕恐惧,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应该在这里出现的东西一样。
江衍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身体紧绷。
看着眼前的两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小道侣的身份泄露。
晨长老深吸口气,直起身摇摇头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没事,旧伤复发罢了,休息一下就好。”
陆之暖点点头信了,还扶着晨长老坐下,为她倒了杯茶水。
晨长老两年前前往魔域最后重伤而归,虽然伤是痊愈了。
但还是留下了些暗伤,需要慢慢修养,这在清涯剑宗几乎是人人知晓的事情。
晨长老慢慢饮下茶水,待到心绪平复,这才对着守在床边的江衍微微一笑:“江师侄身上可是有带着峰主所制的解毒丸?”
江衍点头:“临行前岚师叔给了我许多伤药,其中便有解毒丸,现在月蛰所中之毒也已经解了。”
晨长老沉默片刻,看向一旁的陆之暖,找了个借口把她支回了城主府。
房间里只剩下三人,晨长老望着依旧防备的江衍道:“小师侄伤势不明,也恐那些魔修在那匕首之中还有后手,不如让我再为小师侄检查一番伤势?”
似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江衍却觉得晨长老是另有心思,便是拦在床前对她摇了摇头:“劳长老费心,月蛰的伤势我已检查清楚,就不麻烦长老了。”
“若我执意要检查呢?”晨长老神色突然变得锐利。
她常年混迹魔域,自是知晓魔修有那些手段可以掩藏魔气,甚至伪装成正修混入宗门。
她不确定殷月蛰究竟是意外和那魔宗宗主长得相似,还是早早就潜入了宗门要对正修下手。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亲自去检查一遍,在她的身上有没有魔修的那些痕迹。
而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床上的殷月蛰突然有了动静。
只见她似乎是被打扰到了好梦,翻身抓住了江衍的衣袖:“师姐,有人来了吗?”
殷月蛰的声音不大,还带着几分困倦。
江衍刚打算让她好好休息不要管这些,就感觉衣袖被拉紧,随即一具温热的身体从后攀到了她的背上。
搂着江衍的腰,殷月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半睁的眸子往前看去,只依稀能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剑宗长老袍的人。
“有长老到了?”殷月蛰疑惑,揉了揉眼睛,随着视力渐渐恢复,眼前那位长老的样子也逐渐清晰起来。
是丹峰的长老,但那长老的面容却是极其的陌生,而且从她身上,还隐隐透出了几分杀意。
江衍拦住即将走来的晨长老,语气稍冷:“晨长老也看到了,月蛰受伤还需休息,不如等明日月蛰休息好了长老再来也不迟。”
“阿衍,你要包庇一个魔修?”晨长老的目光落在殷月蛰抱着江衍的手腕上。
在那里,赫然缠着一条金色的细链,若是常人看到也只以为是一件装饰品,可她却亲眼见到过这条细链是如何斩杀了那无数的魔修。
一模一样的面容,那条细链以及江衍的防备,这不得不让她想到了那站在山谷中浑身鲜血的少女。
“阿衍,别忘了你的身份!”
再次厉喝出声,晨长老长剑出鞘,直指江衍背上的殷月蛰。
江衍看着剑尖,神色异常的难看。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殷月蛰的身份会如此突然的被看穿。
正当想要反驳尝试遮掩之时,在她身后的殷月蛰突然低笑了一声。
“是你啊。”懒散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江衍恨不得扑上去捂住殷月蛰的嘴。
这么回答,不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师姐,没事的,我能处理。”抱着江衍,殷月蛰笑眯眯探头凑过来,亲昵的在她唇角轻吻一下。
随后,她又看向晨长老,目光清亮眸色却已经变为了赤色:“这把剑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两年前那个正修?原来是清涯剑宗的长老啊,难怪能伤到我!”
略低哑的嗓音中带着笑意以及一分恍然大悟,就好像困扰了她许久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一样。
晨长老也更加确信了她的身份,就连江衍也震惊的看向她。
两年前?是晨长老在魔域险些丧命那次?
殷月蛰在宗门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剑峰上,与剑峰其他弟子接触也少,没有听说过晨长老的事情。
但她对那把剑很熟悉,就是在两年前,这把剑险些把她整条右臂斩断,足是修养了大半个月才恢复。
所以在晨长老亮出剑的时候,她就已经认出来了眼前这位长老就是当年潜入魔域的正修。
“看来你是承认了。”晨长老目露杀意,再次望向江衍话语中多了几分劝解,“阿衍,你可知你身后那人就是此次各宗门联合将要围剿之人,若你再继续维护她,便是要叛出正修!”
“她不是。”江衍展臂将殷月蛰护在身后,“我不知道晨长老与月蛰在两年前有何过节,但是各宗门发生那些事和月蛰没有关系!”
晨长老厉喝:“没有关系?江衍你可知此人身份?”
“魔宗宗主啊。”
接话的人是殷月蛰,她依旧趴在江衍的背上,眉眼微弯带着几分笑意:“晨长老当年不也看到了嘛,宗主试炼之上本尊可是以碾压之势斩杀了那些人。”
说到碾压之时,殷月蛰的话语中还多了几分得意,似乎是在炫耀她的厉害。
反手握住江衍盖在自己手上的手掌,殷月蛰冲她眨眼笑笑示意她安心,随后又对着晨长老嬉笑道:“晨长老就不必再费劲了,房间内本尊已经布下阵法,任何消息都传不出去的。”
晨长老神色一顿,神念散开果然发现房间内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层屏障,就连她的神念都无法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