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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杀死自己
    傍晚时分,余晖将整间办公室都染成浅浅的橘黄色。
    祝小舟就着温暖的余晖缓缓伸了个懒腰,空气被短暂的扰动,随着她托腮的动作又归于寂静。
    耳畔传来轻快的敲门声,她懒洋洋地回头。
    陈燚站在那里。
    她站起来惊呼:“你怎么回来了!”
    他手捧鲜花,施施然向她走来,“白玫瑰,送给rose小姐。”
    捧花很大,她用双手抱着,蓝雪花簇拥着白玫瑰,是圣洁梦幻的颜色,低头嗅一嗅花朵的香气,心旷神怡。
    “谢谢,我很喜欢。”她已经开始思考要把它放在哪里,玄关、客厅?不,最好放在枕头旁边,这样她可以看着它入睡,看着它迎接新的一天。
    欢欣之中,听见陈燚嘀咕:“那也不能一眼都不看我啊。”
    她抬眼望着他,蹙着眉头撒娇的样子,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三十三岁的成熟男人,“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提前回南江。”
    “在家天天被皇后和长公主混合双打。”
    她扑哧一笑:“活该!”
    “活该?你怎么不问她俩为什么打我?”
    “为什么?”
    “因为我没把女朋友带回去。”
    “……”
    “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
    “陪我吃饭去,饿死了。”
    她看看手表:“还有半个小时下班。”
    “行吧,祝工,我等你下班。”他伸手去拉旁边工位的椅子。
    “这里是办公室,你去外面等。”
    “……”
    陈燚不想回十六楼,索性在十三楼的休息区坐了下来。
    祝小舟给他送了水和零食,回到办公室,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出去喊他:“小陈总。”
    陈燚兴味盎然地看过来。
    认识半年多,这是祝小舟第一次对他用这个称呼。
    她说:“小陈总假期来公司一趟,是不是应该顺便犒劳一下全体值班员工?”
    假期的晚高峰比平时更拥堵一些。
    潮汐车道的移动隔离带是鲜艳的红色和黄色,多看几眼就觉得眼睛疲乏。
    祝小舟收回视线,看看微信,值班员工联络群里很热闹。
    有人赞小陈总大气。
    有人发聚餐照片,舒适的包厢,满桌的珍馐美馔。
    有人开着没露面的老板和“未来老板娘”的庸俗玩笑。
    祝小舟无所谓地笑笑,问开车的陈燚:“你把吃饭地点安排在哪儿了?”
    “不知道,我让唐骏宁办的。”
    她轻叹一声,心说,我就知道。
    陈燚问:“你让我以我的名义请大家吃饭,什么目的?”
    “没有啊。”她轻轻耸肩,面不改色。
    她当然有目的,但这约等于耀武扬威的目的并不光彩,况且今天过后,这些龃龉就会彻底被掩埋。
    她岔开话题:“唐助理是不是全年无休?”
    “你看我像全年无休的老板么?”
    “……”
    “非工作时间我一般不会使唤他,今天是例外。我给他开的工资比招聘市场同等水平高百分之三十,让他抽出十分钟定个餐厅,应该不算压榨吧?”
    “待遇这么好,我都想做你的助理了。”
    “跟着我就是不务正业,祝大工程师。”他说,“你是专业人才,好好地在你喜欢的领域大展拳脚吧。wendy跟我合计过了,过两年,等公司草坪方面的业务多了,会单独设立草坪工程部。祝工,加油干,我期待你能做新部门的话事人。”
    祝小舟吃惊,嫣红的唇微微张开。
    他们是如此不同,在她徘徊、彷徨,为这段关系的结局担忧的时候,他已经为她考虑好了至少两年后的未来。
    她由衷地说:“谢谢老板。”
    无论未来如何,至少目前,你确实提拔了我,真真切切地爱着我。
    你让我知道,原来被爱的人,真的可以活得那么勇敢。
    甚至敢于剖开自己、杀死自己。
    陈燚促狭地笑:“你就嘴上谢谢?”
    “不然呢?”
    他伸过手来握住她,“给你带了礼物,吃完饭去我那儿。”
    再次踏进四十八楼的大平层,祝小舟有点失望。
    不知道是那晚的目光带着滤镜,还是记忆出现了偏差,大平层并不像她原先认为的那样漂亮,黑白灰的单调颜色、缺乏装饰品、家具崭新缺少活人气息。落地窗外的城市风光是唯一的亮点。
    但此时她无暇欣赏。
    她被按在柔软的枕头上,双手想要握住什么,可手边空空如也,只能放在枕头两边。
    她穿着他的浴袍,腰间系带,陈燚轻轻拉开那个活结,强烈的威胁感瞬间从隐秘点蔓延至全身,她又开始发抖了,她必须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但他留给她的很快就只剩乌黑的发顶了——他亲吻着她的乳房,柔软的唇瓣像巡视领地的雄狮,闲庭信步,在每一寸皮肤上烙下滚烫的印记。
    她伸出手,按住他的脑袋,想要控制住这个始作俑者,他却抓住她的手吻了吻手指和手心,放开,唇从乳房一寸寸吻下去,肋骨、平坦的肚子、肚脐儿,微微凸起的小腹……
    “陈燚、陈燚……”她难耐地喊着他的名字,不愿他再继续往下,“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
    他停顿两秒,脸移上来,手掌理一理她早已蹭得一团乱的头发,唇贴近,却没有吻她,故意问:“不可以亲下面?”
    祝小舟连忙捂住他的嘴。
    他舔了舔她的手心,令她把手缩回,手掌开始往下抚摸,带着暖融融的体温,覆盖、掌控她的核心。
    她渐渐湿润,他的手指借着滑腻的液体探入。
    祝小舟曾在植物学课堂上见过来自美国的外教介绍捕蝇草,一种令人脊背发麻的食肉植物。它的叶片平滑、厚实,对折,像张开的贝壳,叶面内侧隐藏着坚硬的触发式毛刺,一旦昆虫落在叶片中间,触发陷阱,叶片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叶片边缘的两排棘紧密咬合,直到将昆虫困死在其中。
    某些时候,她觉得自己也是一片捕蝇草的叶子,面对入侵,总会带着你死我活的巨大力量去抵抗。
    陈燚用温柔与耐心化解这股力量。
    他在她耳边低语着、哄着,一点点活动手指,或轻或重地按压、或快或慢的搅动……像做复杂精密的化学实验——操作规范到位、试剂用量精准,数个小时甚至数天心如止水地等待,才有可能得到预期的数据。
    离开校园后,祝小舟做事极少有这样的耐心,更勿用说待人。
    因为耐心的实质,是爱与宽容。
    这个社会里,大多数人过日子总是抱着“自扫门前雪”的态度,祝小舟也不例外,赚钱已经很辛苦了,哪有闲工夫去爱别人?
    现在,一切都改变了。
    时间缓慢地流逝,她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他低头与她相贴的时候,涂抹在他的额头、脸颊和嘴唇上。
    她终于被调动到最好的情绪。
    意乱情迷之中,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你有安全套么?”
    “有,放心。”
    “上次……”
    “上次是意外,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陈燚从床头柜里取出安全套,戴上。
    祝小舟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看着他的器官,还是觉得丑陋,想到它即将突破她的身体,有点抵触,下意识合拢双腿。
    “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想,要是你真的怀孕,我们是不是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结婚,你就会永远留在我身边?”
    结婚,祝小舟愣住,他在说什么?
    “抱歉,我太自私了。我知道你有事业心,有追求,一定不想太早做妈妈,然后被孩子困住,我会配合你,我会的。”
    说着,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分开她的双腿,轻轻地进入。
    过程果然不太顺利。
    他停下来,扶着她的脸呢喃:“小舟,我们不能永远这样,接受我,好不好,接受我……”
    她的心悬到嗓子眼,她知道这不是请求,而是事先的道歉——无论如何,他会做下去,直到在她体内高潮。
    她想,她是愿意的,可是,仍然缺了点什么。
    缺什么?到底缺什么?
    她开始着急,陈燚也失去章法,忘记了巧舌如簧和循循善诱,而是遵从本能,脱口说:“我爱你,我永远都爱你。”
    一瞬间,有什么东西从她的心脏炸开,快速地淹没了四肢百骸。
    鼻腔酸疼的感觉,像咽下一口芥末。
    陈燚在这个时候托住她的臀部,缓慢而坚定地进入。
    他的身体很热,器官滚烫,灼烧着她的身体和灵魂。
    等到彻底将他容纳、包裹,她在嗡鸣声中听见一声绵长的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