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已经在客厅茶几上摆好了茶点，茉莉糕上撒著细碎的瓣，芝麻酥的稜角裹著层亮晶晶的霜，都是林妤茉从小吃到大的味道。
    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来，落在外婆的银丝上，泛著温柔的银光，像撒了把碎星子。
    她望著院子里那架鞦韆，忽然想起小时候，外公推著她盪得老高，风声在耳边呼呼响，外婆就坐在石桌旁，手里捏著块没吃完的茉莉糕，扬声喊：“慢点哟，当心摔著！”
    那时的阳光也是这样暖，把自己的笑声晒得甜甜的。
    “你舅舅昨天打视频了。” 外婆提起茶壶，给她倒了杯玫瑰茶，茶汤里浮著几颗枸杞。
    “说部队今年任务重，回不来，让我把他那份红包也给你。”
    话音刚落，厨房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
    舅妈繫著条蓝白格子围裙，手里还捏著颗草莓，探出头来笑：“小茉莉来啦？正给你们洗草莓呢，个头特別大，等下就好！” 说完又缩回去，传来哗哗的水声。
    紧接著，王妈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带著点熟悉的爽朗：“小茉莉来了？今天特意给你留了肋排，醋口的，保准你爱吃！”
    林妤茉心里一暖。
    王妈在她家做了十几年，看著她从扎羊角辫的小不点长到现在，做的醋排骨总比外面餐馆多放一勺外公晒的陈皮，酸甜里带著点清苦，是独一份的味道。
    “谢谢王妈！” 她扬声应著，声音脆生生的。
    没一会儿，舅妈端著个白瓷盘出来，盘子里的草莓红得发亮，蒂上还带著点绿。
    刚把盘子放在茶几上，她的目光就定在了林妤茉身上，手里的草莓差点没拿稳：“哎哟，这是我们小茉莉？”
    林妤茉正捻起块茉莉糕，闻言抬头笑了笑。
    晨光落在她脸上，把细腻的皮肤照得像上好的羊脂玉，睫毛纤长，眨眼时像停著只小蝴蝶。
    这学期练瑜伽练出的体態，让她坐著时脊背挺得笔直，宽鬆的羽绒服也遮不住悄悄长开的曲线，明明还是少女模样，却添了几分说不出的灵动。
    舅妈放下盘子，一把拉住她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出落得这么漂亮了？皮肤嫩得能掐出水，眼睛跟画里似的！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外婆在旁边跟著点头，眉眼里全是得意：“可不是嘛！我们小茉莉现在跟朵刚开的茉莉似的，又香又俊！”
    林妤茉低头抿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影。
    其实哪有什么魔法，不过是重生后每天五点起床练瑜伽，睡前雷打不动的护肤流程，还有...她无意识摩挲了下腕间纹，那里正泛著珍珠般的光泽。
    放下茶杯，林妤茉低头咬了口草莓，汁水顺著嘴角流下来，舅妈赶紧递过纸巾：“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林妤茉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草莓汁，抬眼看向舅妈：“舅妈，梦梦和表哥呢？”
    “他俩昨晚熬夜，早上起不来，我先过来帮忙了。”
    舅妈刚说完，院子里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隨著梦梦咋咋呼呼的喊叫声，“表姐！我来啦！”
    话音未落，穿著粉色羽绒服的梦梦就冲了进来，一把抱住林妤茉的胳膊，脸上还带著没睡醒的红晕：“表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惨！期末考砸了，我哥逼著我补课到昨天晚上，连看电视的时间都没有！”
    林妤茉先转向跟在后面的陈冠旭，他穿著件黑色衝锋衣，身形已经有了大学生的挺拔：“表哥，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 陈冠旭点点头，目光落在林妤茉身上时顿了顿，“你好像又长个儿了。”
    “哪有。” 林妤茉笑著摆摆手，转头看向还在抱怨的梦梦，故意板起脸，“考了多少名？”
    梦梦的声音突然卡住，苦著脸捏著手指：“全、全班 29 名……”
    “哦？” 林妤茉挑眉，学著老师严肃的语气，“是该补补了。”
    梦梦立刻瞪圆了眼睛，拽著她的袖子晃，“表姐你怎么也这样！连你都不帮我说话了？”
    “那你说说，为什么没考好？” 林妤茉忍著笑，指尖戳了戳她的额头。
    梦梦的脸瞬间红了，低头抠著羽绒服上的拉链，半天小声嘟囔：“就是……玩手机有点上癮，刷短视频停不下来……”
    林妤茉点了点她的鼻尖，“你看，表哥也没做错，自己要学会控制才行。”
    “知道啦知道啦！” 梦梦捂著头往后退，却被陈冠旭一把拉住。
    “下学期每天只能玩一个小时。”表哥的语气不容置喙，还伸出一根手指比了比。
    “凭什么！” 梦梦立刻炸了，伸手去掰他的手指，“最少两个小时！不然我跟你急！”
    “一个小时，不能再多了。” 陈冠旭纹丝不动，看著妹妹气鼓鼓的样子，嘴角却悄悄弯了弯。
    “你欺负人！” 梦梦跺著脚，眼眶都红了，却捨不得真的动手，最后气呼呼地扑到外婆怀里，“奶奶你看他！”
    外婆笑得直拍她的背：“冠旭说得对，你呀，是该收收心了。”
    外公端著刚泡好的茶走过来，看著打闹的兄妹俩，摇著头笑：“这俩孩子，从小吵到大，还是没变。”
    中午的醋排骨还在舌尖留著甜香，林妤茉和外公外婆聊会天，又被塞了满满一袋茉莉糕，才跟著父母往爷爷家去。
    车子驶进市区时，路边的商铺掛起了红灯笼，车流里混著提著年货的行人，年味儿比郊区浓了几分。
    爷爷家的別墅藏在偏市中心的林荫道里，铁艺大门上缠满了金色的灯带。
    和外公家满院的菜香不同，这里刚进门就闻到淡淡的香薰味，水晶吊灯在客厅投下细碎的光斑，红木家具擦得鋥亮，连地毯的纹路都熨得服服帖帖。
    “小茉莉来啦！” 林奶奶穿著驼色的羊绒大衣，刚从旋转楼梯下来。
    看见她就快步迎上来，拉著她的手左看右看，“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看著又瘦了点？”
    “奶奶，我没瘦訥。”林妤茉笑著抱了抱她，奶奶身上有股熟悉的檀香，是爷爷书房常燃的那种。
    奶奶不依不饶：“瘦了就是瘦了，等下让张妈给你燉燕窝，补补身子。”
    这时，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林老爷子抬起头。
    他穿著深色中山装，平日里总带著点不苟言笑的严肃，此刻却放下报纸，朝林妤茉招了招手：“小茉莉过来，陪我聊会天。”
    林妤茉立刻跑过去，挨著爷爷坐下。
    老爷子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掌心带著点菸草的淡味，却很温暖：“听说你选了理科？”
    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嗯，物理和数学挺有意思的。”
    “好。” 老爷子笑了，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客厅里的掛钟敲了两下，林妤茉靠在爷爷肩上，听他讲年轻时候的故事。
    客厅里很快热闹起来，大伯父一家和姑姑一家也到了，堂哥堂姐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她期末考得怎么样，林妤茉一一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