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姜家大院,甚至连带著周围的邻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动静惊得熄了灯,竖起了耳朵。
王桂香难以置信地盯著猪圈的方向,嘴唇哆嗦著。
“咋……咋回事?”
她这才想起姜芷刚才说的话。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一锅破粥,怎么可能把猪吃疯了?
“肯定是巧合!对!是那头猪发瘟了!”
王桂香嘴上还硬撑著,她强装镇定,转头指著姜芷。
“死丫头!你少在这里妖言惑眾!家里的猪要是出了半点事,我撕了你的皮!”
堂屋里的姜老太再也坐不住了。
她拄著油光发亮的拐杖,冲了出去。
当她看到猪圈门已经被撞得摇摇欲坠,就要散架时,一脸老脸立即哭丧下来。
“我的猪!我的宝贝金疙瘩啊!”
这几头猪,是她下半年的全部指望,是能换回粮食、换回全家嚼用的命根子!
她急得心肝脾肺肾都在抽痛,拐杖在青石板上顿得“咚咚”作响。
“还愣著干什么!老大!老二!你们两个是死人吗?”
“赶紧进去把猪给老娘按住!快去啊!”
在一片混乱和尖叫声中,姜芷慢悠悠地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气定神閒地欣赏这场闹剧。
就在这时,“咔嚓”一声!
猪圈门上的一块厚木板,被硬生生撞飞了出去!
透过那个破洞,院子里的人终於看清了里面的景象。
那头最肥的母猪,双眼赤红,嘴角掛著长长黏腻的白色涎沫,正疯了一样一次又一次地猛撞著墙壁和木门。
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恐怖的“咚”声,完全失去了理智。
这哪里还是猪?
这分明就是一头疯了的嗜血野兽!
“快!快按住它!”姜老太急得直跳脚。
大伯姜建国和二伯姜建业,在老娘的催逼下,硬著头皮抄起院里的扁担和木棍,哆哆嗦嗦地靠近猪圈。
可他们刚走到门口,那头髮狂的母猪就猛地调转方向。
一双猩红的眼睛,隔著破洞,死死地盯住了他们。
“嗷——!”
它后腿猛地一蹬,庞大的身躯像炮弹一样,作势就要从那破洞里衝出来!
“我的娘誒!”
姜建国嚇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扁担“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后退了好几步,狼狈地摔了个屁股墩。
姜建业更是面无人色,腿肚子抖得像筛糠,根本不敢再上前一步。
两个大男人,被一头猪嚇得屁滚尿流。
王桂香这下是真的怕了。
她终於意识到,姜芷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她猛地回头,看向那个置身事外的三丫头,眼里除了愤怒,还有无法理解的惊恐。
这个小贱人,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邪门了?
院子里的动静实在太大,连住在村头的大队长老赵家都被惊动了。
“怎么回事?姜家这是要拆房子了?”
赵大山带著几个胆大的社员,打著手电筒匆匆赶来。
他一脚踏进姜家院子,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
猪圈快要塌了,一头血红眼睛的疯猪在里面横衝直撞,姜家的人乱作一团。
“大山队长!你可算来了!”
姜老太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把死死抓住他的胳膊。
“快!快帮我们想想办法!这猪疯了!马上就要撞死人了!”
赵大山也被这阵仗嚇了一大跳,他当了这么多年队长,还是头一次见到猪能疯成这个样子。
就在眾人手足无措,眼看那猪圈门就要彻底垮掉时。
姜芷清冷的声音响起。
“队长。”
她走到赵大山身边,指著猪圈。
“这猪不是发瘟,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活血过度,气血上涌,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会发狂。”
“现在必须立刻制止它,再这么撞下去,撞死是小事。”
“要是让它衝出猪圈,伤了人,那麻烦就大了。”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头两百多斤的疯猪在村里乱窜,那后果不堪设想!
王桂香听著姜芷的话,心里又气又怕,可事到如今,她不敢再嘴硬。
“咔嚓——”
猪圈的门在又一次猛烈的撞击下,发出一声巨响,一根门栓直接断裂!
大门,开了!
眼看疯猪就要破门而出!
姜老太这下是彻底慌了神,她急得直跺脚,再也顾不上大家长的面子和威严。
她转向姜芷求饶。
“芷……芷丫头……”
“奶奶错了!奶奶知道错了!”
“你……你说,这……这该怎么办啊?”
“你既然知道是咋回事,你肯定有法子,对不对?你快救救奶奶的宝贝猪吧!”
这是她第一次,恳求这个最不受待见的孙女。
姜芷看著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救猪?
可以。
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要我救猪,也不是不行。”
她环视了一圈院子,最后,目光落在面如死灰的王桂香和姜巧巧身上。
“但我有条件。”
“从今天起,我和我娘,要自己开火,单过。”
“我们母女俩的吃穿用度,口粮分配,王桂香母女,不能再插手一分一毫。”
这言一出,满场皆静。
连那头髮狂的猪,似乎都停顿了一瞬。
王桂香和姜巧巧的脸瞬间就绿了。
自己开火?
这跟分家有什么区別!
这死丫头,是要当著全村人的面,造反!
姜老太也愣住了,她没想到姜芷会在这个节骨眼,提出如此决绝的条件。
可她一转头,就看到那头疯猪已经探出了半个身子,猩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她!
一边是她在这个家说一不二的脸面和规矩。
另一边,是白的银子和粮食,是她下半辈子的指望。
她的心,在滴血。
姜老太咬了咬牙。
“行!我……答……应……你!”
为了她的宝贝猪,为了她的钱,她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