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变冷，迎面刮来的风也变得有几分刺骨。
沈明玉准备比较充足，头上戴著帽子，用大围巾將自己的脸围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手上还带著厚实的皮手套，里面是长毛，倒是一点不冷。
赵嫂子只用一块方巾裹住头，薄薄的一层，不顶什么事，她躲在沈明玉身后，想起什么捂著嘴问：
“对了妹子，还没问你的，过冬的煤炭都准备好了没有？”
“嫂子你也知道，煤炭供应有限，我和我们家那位也分不了多少，我最近也有点发愁呢。”
这时候，煤炭是冬季取暖的重要能源，尤其是在他们这地方。
可煤炭的供应有限，要凭煤炭票购买，这些票一般是单位或者居委会按照家庭人口分配下来的，只能满足基本的取暖需求。
简而言之，冻不死就行。
在村里的话，煤炭更少，大部分家庭都是靠著烧柴火、秸秆取暖。当然如果挨著煤矿的话要好过一点，他们可以和煤矿工人交换，不过他们这边还真没有临近的煤矿。
到底赵嫂子比沈明玉有点经验。
“你也別多指望煤炭，反正咱们也挨著村子，到时候找人拉上几车柴火堆到院子里，配上煤炭一烧，整个冬天都不会冷。”
“还有苞米棒子也好烧，你让人送柴火的时候，捎上两袋，好点火。”
村里人家收完苞米后，一般都会把苞米棒子留下，这东西烧起来不暖和，但点火的时候，一点一著，比柴火那些好烧多了。
村里一般都把苞米棒子作为引火材料。
沈明玉对这些確实不很了解，一路上赵嫂子也不嫌冷，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让她涨了不少见识。
到了刘家村，赵嫂子熟门熟路的带著她去了换的那家人里。
“我特地打听过，这家人实诚，走，进去问问。”
毕竟要和別人谈正事，停好车，沈明玉就把围巾扯开露出脸来，方便她一会和人交谈，也是礼貌，只是她这一露脸，正好被不远处一个年轻男子看到。
这人本来吊儿郎当的走著，准备去找他那群朋友集合，不成想眼神一瞥，瞥到了不属於他们村的陌生漂亮女同志，眼睛都看直了。
腿不由自主地就要跟上去，想到什么脚步一转，立马往村口那条路上跑。
好几个大小伙子在那边等著，有条件的嘴里还叼著烟，没条件的从地上扯了两根草叼在嘴里。
这人远远地看到他们，激动地一边挥手一边跑过来。
“麻子哥，麻子哥，有美女！我看到美女了！”
“狗蛋，你说啥？”
狗蛋就是看到沈明玉的这人，他都顾不上懟叫他狗蛋的人，赶紧跑到为首那人刘麻子面前说道：“老大，我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同志，进了老刘头家里，应该是去换了。”
刘麻子抽了口烟，侧目瞅他一眼，漫不经心道：
“多漂亮？”
“就跟、就跟天上那仙女一样！”狗蛋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是直的，想到沈明玉的脸，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刘麻子拍了狗蛋的头一巴掌，“你踏马的给老子说人话！”
狗蛋委屈巴巴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没啥文化，確实形容不上来，忽然想到隔壁村的王勤，眼前一亮。
“哎，比那个赵家村的王勤还要好看！”
“当真？”
刘麻子的眼睛也亮了，他们这伙人整天招猫逗狗的，平时忙的时候被家里人强制上工，当然上工也是偷懒。
如今粮食收完了，也有人家为了挣钱会去修水渠什么的，但他们都不去。一来修水渠那地方很少有女人，二来那確实不是人干的活，冻都要冻死，还吃不饱。
傻子才去。
他们不去，家里当爹的或者兄弟都去了，这不，他们就没人管，又出来招猫逗狗了。
赵家村的王勤他们早就知道，之前还专门去堵过人，不成想她那三个哥哥都不是吃素的，他们只好暂时歇了心思，可谁不知道他们晚上做梦的时候，梦里都是那姑娘。
没办法，他们唯一见过这么漂亮的就是王勤。
这下来了个比王勤还要漂亮的，他们自然都想去看看能漂亮到什么地步。
刘麻子將抽完的烟往地下一丟，用脚碾灭冒著火星的菸蒂，振臂一挥，招呼小弟们，“走，去老刘头家里找人去。”
“哎哎哎，麻子哥等等。”
狗蛋把人拉住，对上刘麻子危险的视线，赶紧解释。
“咱们这么多人去，被家里人看见又少不得要被说，不如咱们直接去村口等，她换完肯定要路过，咱们在村口堵人怎么样？”
狗蛋这个提议深得刘麻子的心，他一条胳膊揽著狗蛋的肩膀，另一边伸出手指点了点他。
“你小子，有长进！”
几个人还真去了村口的那片野地守著，沈明玉还不知道有人在等她，她和赵嫂子换了不少，原本他们是换不到这么多的。
但得亏沈明玉这张嘴，把主人家哄得不要不要的，还特大方。
要不是家里还有一个冷静的，说不准主人家都要把家底儿给换完了，两人出来后，沈明玉再次將自己包裹好，带著赵嫂子离开。
到了村口，旁边的小树林里，狗蛋看到沈明玉熟悉的衣服，激动地扯著旁边的刘麻子。
“就是她！就是她！”
刘麻子虽然没看见沈明玉的脸，但从她的气质也能看出这姑娘好看，他带著几个兄弟先一步挡在沈明玉面前。
沈明玉往旁边拐，他们也跟著往旁边挡，她被迫停下车，单腿支著，眯起眼看向面前几个小混混。
不说其他的，单这个动作就把刘麻子他们迷得不行，赵嫂子原本还疑惑她怎么停下了。
顺著往前一看。
豁！遇到挡路的了，这还行？这群小混混真是越来越囂张了！
赵嫂子从车上跳下来，挡在沈明玉面前，厉声呵斥：“你们这是干啥呢？！”
被她挡住视线，刘麻子很不爽，眼睛眯起带著阴狠。
“你个臭娘们，给老子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