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镜辞的鼻尖在距离沈修几毫米处紧急剎车。
    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里飘著三脸懵圈的尷尬。
    沈修看著她那凌厉的眼神：“宋老师，你没事吧？”
    “我清醒得很！”
    宋镜辞弹簧似的弹回原位，板著脸敲桌面。
    “无论如何，现在接微电影，等於高空走钢丝懂吗？《完美標本》杀青前，你要是敢把周觉浅演砸了……”
    她语气骤然变冷，“我让你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不客气』。”
    “是吗？”沈修以为她在说笑，还带著欠揍的口气。
    宋镜辞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这人是把演技课都换成作死训练了吗？正常人这时候早该滑跪认错了！
    郑远抱臂，旁观这场鸡同鸭讲的交锋，突然觉得面前的茶水都不够提神。
    沈修这小子绝对是个套娃，你以为看到第三层，其实水底下还藏著八条腿。
    真的只是自学过一段时间？郑远盯著沈修暗想。
    谁家自学能从《演员的自我修养》直接跳到《论如何吊打老戏骨》？
    怕不是从穿开襠裤就开始练了。
    更离谱的是这货的接戏逻辑。
    《午夜断音》这种新人避之不及的暗黑系剧本，到他这儿就跟超市大甩卖似的，只管往购物车里扔。
    关键是人家还真有这资本。
    光看试镜片段，那种浑然天成的阴鬱感，简直像从剧本里走出来的。
    郑远灌下一口茶，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噼里啪啦重组。
    眼前这位要是能保持这种状態，別说制霸娱乐圈，哪天突然宣布要竞选奥斯卡评委，他都不会感到奇怪。
    “郑导？”
    沈修见气氛有些僵住，突然转头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示意他说句话。
    郑远见状，佯装乐得直拍大腿。
    “既然你有这本事，那等我把自个公司支棱起来，准保找你当选本顾问！”
    宋镜辞突然一把薅住沈修手腕，眼睛瞬间一亮。
    “沈修！说真的，你既然有故事直觉这种本事，那你觉得《完美標本》怎么样？毕竟是我们生拉硬拽把你拖进组的。如果让你自己来选，你还会选它么？”
    沈修不著痕跡地僵了僵。
    这位大编剧一上头就逮人手腕的毛病，真是改不了，这都第二回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顺带瞄了眼自己发红的手腕。
    这大姐手劲儿还挺大。
    “有你们二位金字招牌镇场子，这剧本能差到哪儿去？！”
    宋镜辞突然意识到自己又越界了，訕訕地把手背到身后。
    “少来这套！市场专治各种不服知道吗？之前影帝影后组团翻车的作品还少了？编剧还是拿过月桂枝金奖的！“
    沈修挑了挑眉。
    他对影视圈门道確实不熟，但系统评级a的剧本总不会坑人。
    於是他诚恳道：“就跟我之前说的一样，凭直觉，直觉说它能成。”
    宋镜辞忽然觉得鼻尖发酸，心底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可沈修眼底跟跳著火焰似的，莫名让人信服。
    她低头抠著指甲嘟囔：“我现在算是知道，有些人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宋镜辞和郑远的话题，就跟粘了胶水似的，在沈修身上足足扒拉了半个多小时。
    “来点乾货唄，”宋镜辞把头髮別回髮带里。“《完美標本》这剧本你怎么看？”
    沈修还没张嘴，她便起身到办公区拿来剧本。
    “前四场都动过刀子了，不过……”她故意拖长话音，“第二到四场属於整容级修改。”
    “这么快？”沈修略有些惊讶。
    “微整形而已。”宋镜辞晃著剧本，笑得狡黠，“就像是给角色打打玻尿酸，让他们的行为动机更饱满。跟原始版本比起来，现在就像突然给灰姑娘套上水晶鞋。”
    她说著突然凑近。
    “换句话说，整个剧本都有所改动。不妨告诉你，最近我天天循环播放你的表演视频，那真的给了我很多灵感。尤其第二场戏，周觉浅的人设变得更贴合现实了！”
    沈修听得入神，就跟在歷史课上偷看小说似的。
    正课没劲，八卦真香！
    “等我再肝几个通宵就发完整版。”宋镜辞指了指剧本，“这是第一场戏的终稿，拿回去看仔细点。”
    郑远见她如此神气，在旁边幽幽补刀。
    “要准备放大镜么？说不好哪个標点符號是你埋的彩蛋。”
    宋镜辞白了他一眼，“闭嘴！”
    沈修则是拿起剧本，淡淡回了一句：“明白了！”
    当他触碰到剧本时，纸页中央出现黑点，眨眼间幻化成漩涡。
    不过，他並未將食指点上去。
    郑远低头看了看腕錶，转移了话题。
    “关於围读会嘛，如今还在协调各位演员档期，不过大概率会搞成互助训练营。”
    “围读会？”沈修上周刚听林絮柳提过这茬。
    正经一点来讲，围读会就是围读剧本，也叫剧本研读，是介於剧本创作和正式表演之间的一个环节。
    演员、导演、製片人、编剧等主创人员围坐在一起，演员分角色朗读剧本对白，旁白和敘事场景一般由非演员朗读。
    更加规范的围读会，还有摄像、美术、灯光等工作人员在场。
    “通俗点说就是主创团建。”郑远抬眼说道，“你可以理解为打著读剧本旗號蹭饭，顺便看看谁和谁磁场不合，开机前总得排雷不是？”
    沈修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顶流们互甩眼刀的场景。
    而且这部戏的演员阵容强大，比如林絮柳和江彦辰，就连一些配角也颇有名气。
    这场面可比他试镜时刺激多了。
    “暂定下月中旬。”郑远突然截断他的颅內小剧场，“两天一夜，沈修你先看看，自己时间方便么？”
    沈修攥紧剧本边角，他当然听得出弦外之音——识趣就该自觉点头。
    但比起和大咖们相处的紧张感，他更怕暴露自己连围读会流程，都要偷偷看百科的窘境。
    思索了一会后，沈修点了点头。
    “我没问题！”
    “成！围读会至少要过第二幕戏份，剧本得吃透。不过沈修嘛，肯定没问题。”郑远笑道，“剧组会包揽九成造型，你要想自己收拾，只要合適也行。”
    ……
    这场“三方会谈”，持续了將近两个半小时。
    沈修起身告辞时，宋镜辞正好踩著高跟鞋从茶水间转出来。
    “沈修，”她微笑著晃了晃手机。“认识这么久，我连你电话都没存上呢。”
    沈修点了点头，说了自己的电话。
    两个人互存了號码，顺带把微信给加上了。
    沈修划开屏幕裂了道小缝的手机，只觉通讯录身价瞬间暴涨。
    等电梯时，他对著轿厢挠了挠头。
    “围读会？互助训练？我上次参加集体活动，好像是大学时候了吧！”
    转念想到林絮柳的梨涡笑，而且这次围读会，还有眾多明星演员参加。
    “圈子是越来越广了，倒是好事！”
    电梯很快到达一楼，沈修迈著轻盈的步伐走出电梯。
    这时，电话突然在兜里振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是凌浩打来的。
    自从上次咖啡馆见面后，两人已经有好几天没联繫了。
    隨著將手机放到耳边，沈修又恢復了之前的严肃。
    “凌导！”
    “沈修，方便明天见个面吗？我有要事跟你说，是关於《午夜断音》的。”
    沈修应道：“可以，明天我去你公司！”
    凌浩的语气有些低落。
    “换个地方吧，我把地址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