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玥想到马上就要进帐一万块，就心情愉悦。
    她挽住裴老太太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
    “恶人就得恶人磨，所以我心安理得的狮子大开口了。”
    老太太轻点了一下沈思玥的额头。
    “你哪里是恶人，明明是巧取豪夺的大善人！”
    而且，治病救人本来就需要收费。
    裴承屿想起沈思玥和何志敏分开时，提到的“秘密”。
    他问沈思玥，“玥玥，沈家有什么秘密？”
    沈思玥正要和裴承屿说这件事。
    “我之前守在休息室外的时候，听到何志敏用『秘密』威胁沈家母女。
    后来，我用给沈念恩保胎当条件，逼问何志敏，他告诉我，沈伟忠干了一件能开除军籍的错事，但被他糊弄过去了。
    我觉得何志敏没有说实话，这毕竟是他拿捏沈家的底牌，不可能轻易告诉我。”
    说完，她问道：“承屿哥，以你的经验来看，何志敏的话有没有可信度？”
    裴承屿沉思片刻后，摇头。
    “应该没有可信度。军区的管理很严格，想要隱瞒一个能开除军籍的大错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不管何志敏说的是真是假，我都会暗中调查一下。”
    裴老太太烦透了沈家人，点了点头。
    “就算何志敏说的是假的，沈家有秘密这件事也是真的，承屿，你好好查一查沈伟忠。”
    若是能找到拿捏沈家的把柄，就能彻底摆脱沈家人的纠缠。
    “奶奶放心，我会好好查的。”
    很快，饭菜上桌。
    三人吃完饭，就回了军区大院。
    此时。
    沈念恩和何志敏在美术馆白日宣淫的丑事，已经在大院传开了。
    喜欢閒聊的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
    “真没想到，恩恩那种乖女孩，竟然这么急不可耐。”
    “听说叫得可大声了，不仅美术馆，整条街的人都听到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恩恩想睡的人是承屿，被志敏之后，李代桃僵。”
    “啊？这消息哪来的？可不能瞎说啊。”
    “我可没有瞎说，我女儿在现场，亲眼看到的。”
    “……”
    当裴承屿將车停在顾家门口的时候。
    顾老爷子听到声音，快步而出。
    他也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第一时间看向沈思玥。
    见她没有不高兴，鬆了一口气。
    “玥玥，去画展开心吗？”
    沈思玥拿著裴承屿送她的国画下了车。
    “很开心，不仅看了出好戏，还赚了两大笔钱。”
    顾老爷子听到这话，就知道和裴承屿有关的那些谣言，並没有影响到她。
    他看向车內的裴老太太。
    “老太太，都到我家门口了，不下来坐坐？”
    老太太有些累，摇了摇头。
    “出门太遭罪了，我想回家休息一会，后天再来拜访。”
    老爷子听出了这话的深意，点了点头。
    “行，慢走。”
    等军车离开，他看向沈思玥。
    “快进来和爷爷说说，今天都发生了哪些有趣的事。”
    沈思玥亲昵地挽著顾老爷子的胳膊，进了客厅。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今天发生的趣事。
    顾老爷子听完，和裴老太太一样的反应，竖起了大拇指。
    “玥玥，干得漂亮！”
    说完，他提了沈伟忠的“秘密”。
    “想知道何志敏嘴里的秘密是什么，办法其实很简单，將他带去军区的审问室就好。”
    这个“秘密”的性质太严重了，不管何志敏说得是真是假，都得查一查。
    沈思玥之前也想过这么做，但她很快否决了。
    “顾爷爷，这个秘密是何志敏偷偷告诉我的，他完全可以不承认，甚至反口诬衊我抹黑高级军官。”
    “玥玥，你的人品大家都清楚，就算何志敏反口，也影响不到你。”
    这话犹如定心丸，让沈思玥放了心。
    “那就让军区私下找何志敏，问问吧。”
    若是能问出沈家的秘密最好，就算问不出，也不损失什么。
    “行，我让你顾叔叔儘快安排。”
    ***
    当天下午，何志敏就住进了沈家。
    沈念恩怀孕的事，也传遍了整个军区大院。
    而沈思玥给沈念恩保胎保子宫，要了一万诊费的事，也传开了。
    “玥玥这次的收费是不是太高了？上次救马老爷子，才要了一千块。”
    “若她不救，就是一尸两命了，恩恩还这么年轻，命当然更值钱一些。”
    “说白了，就是看碟下菜，觉得沈家有钱，就狮子大开口唄。”
    “如果你快没命了，別说要一万，就算要十万，只要你有钱，也会答应。”
    “压根就不是钱的事，这摆明就是讹人嘛，还有没有医德了？”
    在大家討论激烈的时候，有人神秘兮兮地开口。
    “其实，不是钱的事，也和医德无关，沈思玥要这么多钱，有別的原因。”
    大家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原因？”
    “你们因为都听过这个传闻，沈念恩借著画展，想要算计裴承屿，利用他离婚，並嫁进裴家。”
    “对，听说过，但何志敏不是在拍卖会上澄清了吗？”
    “那些澄清的话，你信，我可不信！”
    “不管信不信的，和沈思玥有什么关係？难道是裴承屿让她讹人的？”
    这两个问题，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之前挑起话题的人，神秘一笑。
    “小道消息，沈思玥和裴承屿在交往。沈念恩算计裴承屿，就是在和她抢男人，还你你不急？你不反击？”
    最近，沈思玥经常和裴承屿单独在一起。
    大院里就有人在猜测两人在处对象。
    所以，这话一出，眾人也就理解了沈思玥的做法。
    毕竟是沈念恩理亏在先，又求人救命。
    沈思玥差点被偷家，多要点钱也在情理之中。
    很快，大院里议论她的风向就变了。
    流言传到沈家，正臥床休养的沈念恩差点被气死。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用力砸在地上。
    “贱人，我迟早要她好看！”
    何志敏坐在床边守著沈念恩，溅起的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裤脚。
    他抬起头，冷眼看著暴躁的女人，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你的命现在还捏在沈思玥的手里，瞎折腾什么？”
    沈念恩看何志敏就来气。
    “你个怂货，被讹了五千块，连个屁都不敢放！”
    “五千块买我儿子的命，很划算啊。”
    何家虽然子嗣艰难，但几乎都是生的儿子。
    所以。
    何志敏先入为主地觉得沈念恩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儿子。
    沈念恩一想到自己要给何志敏生孩子，就更气了。
    等她的身体好一些，就去医院检查。
    只要有一丝可能，她都要弄掉孩子，然后离婚。
    若离不了，丧偶也行！
    何志敏敏锐地捕捉到了沈念恩眼里一晃而过的杀意。
    他漫不经心地提醒道：“如果我出事，你们家的秘密就会人尽皆知，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沈念恩咬著內唇的软肉，愤恨地看著何志敏。
    “你最好闭紧嘴巴，若是沈家出事，你们家也会完蛋！”
    她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初怎么就眼瞎地看上了这个无耻又没用的男人！
    何志敏见沈念恩的气性越来越大，担心动胎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哄她。
    “恩恩，只要你生下我的孩子，我们以后就一別两宽，没必要闹得鱼死网破。你现在还需要沈思玥复诊，不是反击的好时机，等胎象稳定，我帮你对付她。”
    先画大饼，稳住孕妇的情绪再说。
    沈念恩冷哼一声，闭眼假寐。
    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沈思玥在裴家吃完晚饭，和裴承屿一起去沈家拿钱。
    两人处对象的事，是沈思玥自己传的。
    为的就是扭转流言的风向。
    计划很成功。
    从裴家去沈家的路上，两人收穫了不少祝福。
    沈思玥笑著打趣，“如今我们这么高调，以后如果没能在一起，怕是很难收场。”
    裴承屿摸了摸沈思玥的脑袋，嘴角上扬。
    “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走下去，但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將错误引到自己身上，承担所有流言蜚语和指责。”
    沈思玥诧异地看著裴承屿，轻笑出声。
    “不论是处对象，还是分开，我们都会光明磊落，不用在意別人怎么看。”
    她不需要任何人用自黑的方式来保护她。
    裴承屿没再说什么，但他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小丫头一辈子。
    两人很快就到了沈家门口。
    沈思玥敲了敲院门，大声喊道：“我是沈思玥，来收诊费！”
    钱治病，天经地义。
    她要得坦荡，不会因要了太多而觉得丟人。
    沈母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进来吧。”
    沈思玥和裴承屿进了客厅。
    客厅的茶几上，放著十沓大团结。
    视觉上，很震撼。
    毕竟在贫穷的年代，能拿出这么多钱的家庭，並不多见。
    沈母看著出双入对的两人，冷著脸朝沈思玥伸出手。
    “一手交钱，一手交欠条。”
    沈思玥爽快地给了欠条，拿走了十沓大团结。
    ***
    次日。
    沈思玥吃过早饭之后，往苏若雪的药罐子里添了灵泉水，放在了炉子上。
    回到客厅，她看向正在喝粥的顾青书。
    “大哥，若雪姐的药已经煎上了，你吃完后，看著点火候。”
    顾青书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我这就去看著。”
    说完，他端著碗站起身，往厨房走。
    沈思玥看著他著急离开的背影，又加了一句。
    “大哥，你和若雪姐说一声，我下午去医院给她做专访。”
    “知道了。”
    沈思玥骑车去电台上班。
    因休假太久，她脚不点地的忙了一上午。
    在食堂吃过午饭后，她和摄像师一起去了军区医院。
    到了病房。
    沈思玥见顾青书也在，一点也不意外。
    她笑著打招呼，“大哥，若雪姐。”
    苏若雪经过十天的休养，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不需要用夹板固定腰部和脚踝了。
    她的气色也好了一些，但脸上的肉更少了，显得眼睛格外大。
    看到沈思玥，她笑著道：“玥玥，谢谢，还有恭喜。”
    沈思玥知道苏若雪谢的是她帮忙熬了汤药和药膳，恭喜的是她和裴承屿的事。
    “若雪姐，你的身体恢復得怎么样？”
    “还不错，已经能下地走两步了。”
    苏若雪说完，问道：“专访现在就开始？主要內容是什么？”
    她之前就写了一份有关戏曲界內幕的问题，让顾青书拿给了沈思玥。
    沈思玥今天上午將那些问题整合併修改了一下。
    问题更直白犀利，痛击戏曲界的沉疴。
    她將改好的问题递给苏若雪。
    “若雪姐，你看看，若有觉得不合適的，直接和我说。”
    说完，她看向摄像师。
    “开始准备吧。”
    专访不是一桌两椅，一主持一嘉宾，一问一答就可以的。
    还得適当布景，让画面更有美感。
    当摄像师布景结束，苏若雪也看完了笔记本上的问题，还將答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玥玥，你整理的问题很好，我们开始吧。”
    沈思玥点了点头，將苏若雪扶下床。
    她们相对而坐，中间隔著铺著防尘布的床头柜。
    顾青书怕苏若雪坐得腰疼，往她的后背塞了柔软的枕头。
    沈思玥早就考虑到苏若雪不能久坐，加上节目的播放时长有限，她只准备了六个问题。
    问题虽然不多，但苏若雪的回答却很详细。
    二十分钟的採访，延长到了半个小时。
    而且全程没有废话和夸大。
    摄像师收拾东西的时候，沈思玥將六百块的酬劳递给苏若雪。
    “若雪姐，这是我给你爭取的出场费，你可別嫌少。”
    六百块不少，但对闻名全国的大青衣来说，还真不算多。
    苏若雪没有接这笔酬劳。
    “玥玥，你能给我做专访，让我努力去挽救现在的戏曲生態，我已经很感激了，这笔钱我不能要，你拿去捐给救助基金会吧。”
    那些伟大的残障军人和公安，比她更需要这笔钱。
    沈思玥见苏若雪是真不想要酬劳，便收了回去。
    “行，等我见到许程东，就以你的名义，將这笔钱捐给基金会。”
    说完，她说了下专访的事。
    “若雪姐，节目时长只有二十分钟，今天的专访有些超时，我儘量爭取更多的时间，让专访完美播出。但如果爭取不到时间，就得剪掉一到两个问题，你觉得剔除哪两个合適？”
    关於回答时长的问题，沈思玥早就说过。
    但苏若雪一说起戏曲界的问题，就比较投入，忘了时间。
    她的脸上浮现歉意，“玥玥，对不住，我没有按照你规定的来回答问题。”
    说完，她就挑了两个相对不那么重要问题出来。
    “如果播出的时间不够，就先剔除第五个问题，若还是不够，再剔除第六个问题。”
    沈思玥点了点头，扶著苏若雪躺回到病床上。
    “好，我知道了。若雪姐，我先走了，等专访的播出时间定下来，我让大哥告诉你。”
    苏若雪“嗯”了一声。
    “玥玥，辛苦了。”
    沈思玥和摄像师回到电台后，就去找了台长。
    她將录像带递给李长斌。
    “台长，这个专访视频超时了十分钟，但录製的非常不错，看能不能协调其他节目，增加播放时长。”
    李长斌愣了一下。
    “二十分钟的专访时间，怎么超时了这么多？全播肯定是不行的，最多能延长三分钟。”
    “台长，你先看看，若只能增加三分钟，就剔除掉第五个问题。”
    “行，我会看的，你打算在哪一天播？”
    沈思玥对电台的节目选题並不熟悉。
    她问道：“台长，我能看最近一周的节目选题吗？”
    “当然可以，但你得签保密协议。”
    “没问题。”
    李长斌將录像带拿在手里，说道：“我觉得趁苏若雪受伤的事还有热度，赶紧把这专访播了。”
    沈思玥还没想好是赶紧播，还是等温念几人的判决结果出来再播。
    “等我看过节目单后，再做决定。”
    如果一周之內，有好的普法和戏曲节目，才能早点播。
    不然就得等判决结果出来后，借央视普法栏目的热度播。
    李长斌早就不管节目播放的事。
    他只是提意见，决定权在沈思玥的手里。
    “行，你先去忙吧，我一会让人將节目单和保密协议送你办公室去。”
    沈思玥起身离开，回了工位。
    她现在是组长，有独立的办公室。
    忙了没多久，李长斌就让人送来了节目单和保密协议。
    她签完保密协议，拿到节目单。
    “沈组长，这节目单你只能现在就看，看完之后我得拿走。”
    “明白，我马上看。”
    沈思玥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接下来一周的节目安排。
    结果没找到合適播放专访的时间。
    她將节目单还给李长斌的助理。
    “麻烦你告诉台长，苏若雪的专访，我想放在案子庭审之后。”
    “好的，沈组长。”
    沈思玥下班的时候，收到了李长斌的回覆。
    专访可以放在庭审之后，播放的时间也能延迟到半小时。
    她带著好消息，回了顾家。
    “大哥，你明天去医院看若雪姐的时候，和她说一声，专访会完整播出，时间定在了庭审宣判之后。”
    顾青书点了点头，“好，我会告诉若雪的。”
    说完，他聊了起庭审的事。
    “我去公安局问过了，若雪的影响力比较大，百姓很关注案子的进展，法院那边已经在加急走流程，不出意外的话，庭审在元宵节前后。”
    这个结果，和沈思玥预料的差不多。
    “若雪姐虽然吃了大亏，但因此看清了她师父的为人，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她那么善良，一定会苦尽甘来。”
    顾青书说完，提起了去兴国农场下放的沈家。
    “玥玥，我去派出所问若雪案子的进展时，听到有公安在聊下放的沈家。”
    沈思玥好奇地问道：“聊沈家什么？”
    上辈子，沈家平反是在四月份。
    如今是农历的二月初。
    按理说，调查沈家的海外关係和海外资金，应该没这么快出结果。
    按平反的时间推算，应该是三月底或四月初，公安才確定沈家被举报是诬陷。
    但因是匿名举报，这件事最终也没查到方慧英身上。
    顾青书將自己听到的，说给沈思玥听。
    “公安那边已经確定沈家在海外的族亲，早就和国內断了联繫。至於沈家和海外的资金往来，已经查的差不多了，目前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不出意外，沈家是被诬陷的，平反是迟早的事。”
    说完，他喝了一口茶，问沈思玥。
    “玥玥，你好好想想，最可能诬陷沈家的人是谁？报假案，浪费警力，不仅要坐牢，还得赔偿沈家的损失。”
    方慧英刚下班回来，就听到了这话。
    她嚇得脚步顿住，紧张地看向小女儿。
    虽说小女儿没有她报假案的证据，但顾家人会信她的话。
    公安若是围绕著她来调查，肯定能查出线索。
    沈思玥瞥了眼站在门口的方慧英。
    在她紧张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沈家之前的生意做得大，很多商人眼红，仇敌挺多的。但我出生的时候，沈家已经上交资產，爷爷只和我讲经商之道，没提过別的。”
    她没有出卖方慧英，不是顾念母女情，只是不想有一个坐牢的母亲。
    而且，手握方慧英的把柄，才能拿捏她。
    方慧英听完小女儿的话，狠狠鬆了一口气。
    她快步走到茶几前，问顾青书。
    “青书，你刚才说沈家是被诬陷的，公安那边已经调查清楚了吗？”
    顾青书点了点头。
    “公安快查清楚了，不出意外的话，月底就能结案，下放的沈家人会平安回京。”
    方慧英笑著道：“那可太好了，我就说沈家不可能往海外转移资產。老爷子当年可是远近闻名的慈善商人，还为抗战提供了很多物资上的帮助，他不可能会干卖国的事。如今公安查清楚了真相，还了沈家清白，老爷子泉下有知，肯定会很高兴。”
    说著，她看向小女儿。
    “玥玥，等公安那边出调查结果，你去看看你爷爷，將好消息说给他听。”
    沈思玥看著情真意切的母亲，扯了扯嘴角。
    可真能演！
    她没有戳穿，点了点头。
    “妈，你放心，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爷爷的。”
    顾青书觉得这话有点奇怪。
    他刚要问清楚，顾云昌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