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亚当的引导
    晋升『女巫”后，镜中『艾文』的出现，以及在娜塔莎这里看见了上层社会最为丑陋邪恶的一面，彻底让艾文看清了自己。
    他不是外人眼中那个前途无量，权利滔天的高级情报官，也不是天生认为自已就应该是统治阶级的贵族子弟，他只是还有一点良知，想要努力登上最高峰的『普通人”。
    他既厌恶当初懦弱胆小的自己，又无法檳弃最后一丝的良知，拥有对弱者的感同身受，天然对不公与压迫心有牴触。
    廷根骗局中的受害者艾文可以坦然面对，因为归根到底他们也是为了『逐利』而加入这场骗局的，就像前世在借钱炒股，最后血本无归，纵身一跃的人，
    艾文对这些人实在无感，要说愧疚也只对被波及的底层民眾愧疚。
    但今天在摩根子爵府这里看见的一切，让艾文想起了前世因为他父母双亡，
    而欺负他的小小施暴者，和冷眼旁观的老师。
    那些贵族凭藉他们的权利、地位与金钱，肆无忌惮的践踏著毫无反抗能力的少女和他前世面临的情况何其相似。
    只是艾文前世面对的只是同龄人的欺辱，当他抄起板砖奋起反抗时，还可以改善自己的境况，而外面那些瑟瑟发抖的少女又应该如何做呢？
    无论是出於挑动鲁恩內部矛盾的目的，还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艾文有心做一些事情。
    別墅外发生的一切，归根到底都可以归纳为制度问题，干掉某些人是不解决根本问题的。
    按照前世经验，长期来看要做的就是团结底层民眾，拉拢中间派，对统治阶级进行反攻倒算。
    但这个世界是有非凡力量的，统治阶级非常难以撼动，那么当前的最可行办法就是推动统治阶级的內部改良。
    兜兜转转，乔治三世要做的竟然也变成了艾文要做的事情。
    那么艾文未来应该怎么做就很明白了，一方面打乱从海上到贝克兰德的奴隶交易链，给乔治三世建造陵寢上难度，扰乱的他的计划，这是为了自己。
    另一方面积极推动乔治三世的改革计划，藉助乔治三世的暗中支持，挑动军情九处內部和政坛內部的矛盾，加快统治集团內部的改良。
    如此一来，尼根公爵也要上艾文的必杀名单了。
    在此之前，艾文对尼根公爵是死是活持无所谓的態度，尤其是確定罗伯特已经和尼根公爵达成共识的情况下，甚至还想要在其中牟利。
    而现在艾文已经决定推动改革了，也不能让尼根公爵这个政坛最大稳定器存在了。
    “你要关注海上奴隶贸易船什么时候靠岸，一有消息就要立即通知我，知道了吗？”
    艾文想明白了自己未来要做什么，直接对娜塔莎嘱附道。
    “是，吾主，这一点也不难。”
    身为艾文的俘虏，娜塔莎对艾文的吩附是没有抵抗力的。
    “这条奴隶贸易链条上主要负责抓捕奴隶的负责人，应该是你的『姐姐”特蕾西，之前你告诉我特蕾西和你一样是『欢愉魔女”，你这次也趁机打探一下，
    她是否已经晋级。”
    艾文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娜塔莎再次吩咐道，他已经晋升成为了欢愉魔女，
    不出他之前所料，“阴谋家”和“欢愉魔女』魔药刚刚服用，就已经消化大半。
    艾文现在也要开始为下一步的普升做准备了，在原著当中出场的魔女不少，
    但序列5痛苦魔女只有两个。
    一个是特莉丝，艾文可不敢把目標放在他的的身上，他现在在一眾天使和真神的眼皮子底下，打死艾文也不会打他的主意。
    另一个就是未来的取代齐林格斯位置的『疾病中將』一一特蕾西了。
    他同样是“不老魔女』卡特琳娜.佩莱的女儿，和娜塔莎正好是“同母异父”的“姐妹』，两者一直是竞爭关係。
    之前艾文曾经询问过拥有之前所有记忆的娜塔莎，知道特蕾西还是序列6
    的『欢愉魔女』，而不是未来序列5的“痛苦魔女”。
    他们俩同属於卡特琳娜.佩莱孩子中最痛恨自己女性身份的两个孩子，也可以称之为最有『天分』的孩子，也属於竞爭关係。
    但因为艾文的存在，卡特琳娜.佩莱对娜塔莎明显有所不满，很有可能会提前支持特蕾西成为“痛苦魔女”，如果有机会的话，艾文很想笑纳他的非凡特性。
    “除此之外，灵知会的海伦已经被我收服，你们接下来可以自行商量，做出一定的较量，这为提高你们在组织內部的地位有好处，这是她的地址，你找个时间和她碰一下头。”
    说著艾文坐到了娜塔莎的梳妆檯前，接过娜塔莎递过来的钢笔，將海伦现在居住的公寓地址写在上面。
    接过艾文手中的纸条，娜塔莎发现艾文今天没有兴趣过夜，而是在穿衣服，
    准备离开，慌忙的上前侍候，並同时战战兢兢，犹豫的说道：
    “用不用我去叫停下面的拍卖贸易？”
    艾文穿衣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说道：
    “不用叫停，派人到下面进行竞价，儘可能將其全部拍卖下来，然后將她们送到——.”
    艾文突然发现，在这个世界很少有適合她们的工作，能为女人提供工作岗位的地方大部分都是纺织工厂。
    而纺织女工微薄的薪水大概率无法养活她们自己，她们往往会在晚上再打一份工一一站街女郎。
    而且能够出现在这里的少女，全部都是容顏姣好，解救她们却又不管不顾，
    迎接她们的將是更悲惨的命运。
    如果解救了她们是让她们做站街女郎，是將她们推入另一个火坑，那还不如让她们去死，早死早超生。
    “向卡特琳娜.佩莱报告，你想要培养一些女性魔女，作为未来打入灵知会的臥底。”
    艾文经过一番思考，最后为这些少女找了一个出路。
    而这个建议更是让娜塔莎眼前一亮，娜塔莎虽然成为了艾文的『俘虏”，但她还拥有普升的可能性，这份建议有可能帮她重拾卡特琳娜.佩莱的看重，说不定能够让他再次普升。
    哪怕他是被艾文释放的『灾祸之城”恶灵，普升进化对她来说也是无法抑制的欲望，这是所有生灵的本能。
    “至於以后的奴隶交易，儘可能的减小规模吧，其他的依然照旧。”
    决定了別墅外十几名少女的命运，艾文犹豫了一下，还是专门说了以后的安排。
    能够解救外面的十几个少女已经是艾文能力的极限了，动作再大一些就会引来有心人的注意。
    而且艾文也不能放弃这个能够收集很多情报的渠道，所以只能做这些吩咐。
    想到这里，艾文都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真是既要又要，虚偽至极。
    而娜塔莎却没有那么多想法，只是连忙答应。
    离开摩根子爵府，艾文估算了一下时间，从他离开军情九处到现在过去了两个小时。
    估计现在军情九处已经发现了齐林格斯的踪跡，他也要回去等待结果了。
    当艾文刚刚回到军情九处的办公室，还没有来得及喝一杯茶，值班秘书就告诉艾文说抓捕齐林格斯的行动队回来了，並通知去三楼的大会议室开会。
    艾文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装去往大会议室，但在走廊中被佛尔思和休.迪尔查拦住了，她们俩並向他通报今天行动的消息。
    “今天我们带著行动队，一个个去找我分发任务的线人，最终发现东区的一个掌握眾多流浪汉和气討者的小黑帮头自在家中发生了意外，同时发现了暗中偷窥的齐林格斯的踪跡。
    就在行动队动手之际，周围突然发生了爆炸，打乱了行动队的动作，让齐林格斯抓住机会跳入塔索克河，逃离了现场。
    事后得知，这场爆炸是代罚者小队抓捕一名野生非凡者所造成的意外。”
    艾文听了佛尔思的匯报，眼睛眯了起来，他几乎可以確定风暴教会代罚者中有黄昏隱士会的人，而且级別不低。
    从原著中艾文知道，无论是刺杀尼根公爵失败的齐林格斯，还是刺杀成功的『欲望使徒”，他们的逃跑路线都是风暴教会在贝克兰德的象徵一一圣风大教堂。
    刺杀尼根公爵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容易，首先是情报问题，尤其是第二次，不仅要明確尼根公爵的位置，还要將风暴教会的斯內克大主教给引出贝克兰德，这是多方联动，容不得半分差错。
    从原著中，艾文就已经確定，尼根公爵身边的秘书有问题，那么圣风大教堂会是谁有问题呢？
    在以前艾文也认为的確是非凡特性影响性格，风暴教会就是一群暴躁老鸽。
    自从罗伯特改信，艾文与风暴教会高层也有所接触后，就直接否决了这个想法，他们或许脾气有些衝动，但没有一个是蠢的。
    那么斯內克大主教轻易的离开贝克兰德，去追那个假的欲望使徒，只有可能是有人在关键时刻给予了他误导，而且给他误导的人在风暴教会的位置应该不低。
    今天追捕齐林格斯行动的失败，基本上证明了艾文的这个观点，风暴教会现在已经被亚当渗透成筛子。
    佛尔思和休.迪尔查见艾文沉默不语，不知道想什么，忍不住將艾文的注意力拉回。接著说道：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我们想和你说的是，今天的行动队好像有点不对头，他们过於鬆散了，鬆散到我们甚至认为即使没有代罚者的突发意外，他们也可能无法顺利抓捕到齐林格斯，即使能够抓到，也会损失惨重，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呀？”
    艾文一愣，隨后想了想整件事情的首尾，凭藉自己刚刚普升成为『阴谋家』带来的敏感，马上推演出这次行动如果没有代罚者小队意外的乱入，抓捕行动会以怎样的形式发现，谁会是最大受益者。
    如果没有代罚者小队的乱入，军情九处行动队有可能凭藉“1』级封印物可能抓捕到齐林格斯，但自身也会出现一定的损伤。
    到时候行动队可以携大功、率伤兵，四处传一些怪话，比如：艾文不忿被抢功劳，所以让他的手下佛尔思和休故意隱瞒一些情况，阻挠行动之类的。
    这种流言无法上的了台面，但也根本无法证偽，对於正在处於关键时刻的军情九处，还有艾文这一系的人马来说，却能造成很大伤害。
    造谣张张嘴，闢谣跑断腿。
    如果这么看的话，这次代罚者乱入，搅和了这次行动，对艾文来说也是避免了一次危机。
    而艾文刚刚还推算是不是亚当为了保护齐林格斯能够顺利完成刺杀任务，所以才利用了风暴教会的暗线，使得这次行动的失败。
    可如果照这个逻辑来看，是不是也算帮了艾文一把呢？
    亚当是不是察觉到了艾文之前想要利用尼根公爵被刺杀之事牟利，所以在用这件事情提醒艾文不要插手此事呢？
    自己去娜塔莎的別墅。真正见识到贵族的糜烂，有心推动鲁恩王国统治阶层的改良，是不是亚当在背后引导的结果呢？
    想到这里，艾文只感觉身心俱寒，再次有了亚当ptsd，只感觉贝克兰德上空现在有双金色的眼晴在俯瞰著他。
    但很快艾文又摆脱了这种惧怕的情绪，首先是因为艾文很早就试探出，亚当无法在有灾祸之城的隔绝下直接探听到他的心声，这给了他最基本的安全感。
    亚当应该是通过各种跡象察觉到艾文对刺杀尼根公爵这件事情的了解，並想要从中进行牟利，所以用这件事情隱晦的提醒艾文，不要在尼根公爵这件事情上动歪脑筋。
    光提醒还不够，他还通过引导让艾文同样產生了对鲁恩王国改革的衝动，这將让艾文从心底里认同对他针对尼根公爵的处决。
    虽然艾文没有证据，证明亚当是在针对他，但他坚信自己的判断。
    同时心中再次感嘆“观眾』的可怕，即使自己拥有灾祸之城的庇护，不会被亚当直接听到心声，但亚当还是通过各种跡象了解清楚他是什么人，然后能够成功的对他进行引导。
    艾文的行事逻辑完全按照亚当的预设发生了变化，就像行进在轨道的列车，
    列车的行进方向是按铺设好的轨道方向走，而不是列车长的命令。
    即使现在艾文发现了亚当对自己的干涉，但却也无法改变支持改革的想法，
    因为源於前世教育的深刻影响，也可以说亚当看人下菜太厉害了。
    艾文虽然因为此前种种，认可了亚当和乔治三世他们的改革举措，但不代表艾文任由亚当的摆布。
    就算艾文只能按照亚当铺设好的轨道行驶，他也要让列车拐个弯或者跳一下。
    “等会我会向今天的行动队发难，到时候你们做一下证明。”
    艾文心思如电，想了很多，面上却没有显出来，而是对佛尔思和休做了一些交代。
    佛尔思和休相视一眼，明白了这其中的確有猫腻，於是都连忙点了点头。
    隨后军情九处高级会议召开，先是莫奈处长通报了这次行动失败的消息，隨后是今天行动带队的负责人强森队长匯报相关的细节。
    在其还没有匯报完毕之前，艾文就直接打断了他，提出了好几个技术性问题。
    比如：为什么没有制定了发生意外的预案。
    为什么没有协调好相关各方的关係，以至於发生案件现场衝突等等。
    对此相关负责人，带队的行动队强森队长当然要辩驳一番，但他忘了罗塞尔大帝的名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更不要说他之前的確有点小心思，故意露出了一点漏洞。
    如果齐林格斯被抓捕归案，他可以凭藉功劳，怎么说怎么行。
    而齐林格斯没有被抓捕，他露出的小漏洞就是致命的，
    在这种艾文故意针对他的情况下，只要他不是完美无缺的，能被挑出错来，
    就可以被无限的上纲上线，无限的將错误扩大化。
    所以艾文也不废话直接让佛尔思和休出来站台，证明行动队这次行动中確实存在疏漏，並公然当著所有人的面要求严惩相关人员。
    “齐林格斯是海上最大的几个海盗之一，长年累月袭击我国公民和来往商船，罪恶滔天，是王国通缉榜排在第七的存在。
    这类人一般是不会轻易上岸的，但他这次却冒险上岸，而且是在他上岸消息泄露，我们严密追捕他的情况下，依然眷恋不去。
    这里面一定有事，而且一定是大事！
    就这么一颗危力巨大的定时炸弹存在於贝克兰德，我们部门和三大教会力求排除而唯恐不及。
    可就在我们有了他的一点线索，开始准备排雷的时候，竟然就因为一些人的户位素餐，还有那么一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最终葬送好局，这是不可饶恕的！
    此事若不严惩，那么未来军情九处內部，人人开始有样学样，怯於公事，勇於私斗，王国安危將置於何地？”
    艾文疯狂开炮，直接用眼睛直视之前反对他带队各位领导身上，言辞更是不加掩饰，直指他们为了个人私利，而不顾军情九处的正常工作。
    整个大会议室一时之间竟然鸦雀无声。
    “咳咳咳！艾文上校说的有些夸张了吧，强森队长这次的行动確实有些疏漏，但顶多有些不谨慎，但也不至於是勇於私斗，在座之人也都是保卫王国的同僚、是战友，那有什么私斗，艾文上校此话欠妥。”
    出言的是艾文的老上司，他进入军情九处的引路人，同时也是艾文现在在军情九处內部最大对手，军情九处副处长一一乔纳斯少將。
    之前在会议上，就是他带头以艾文的实力问题，否决了艾文领队抓捕齐林格斯的，同时这次带队的强森队长也是他的左膀右臂，和之前被拿下的韦德队长是他掌控行动队的两只手，可以说是左膀右臂。
    上次韦德队长帮他背了锅，已经罚到閒职上去了，他要是在不保强森队长，
    他掌握的外勤力量就只剩下直属小队了，所以不能不开口。
    而且他这次觉得抓住了艾文的失言，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所以开口非常阴险，直接当眾打脸艾文，表示军情九处內部和谐异常，没有爭斗，是艾文自己不安分，直接將艾文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而艾文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要是不买个破绽，乔纳斯这头老狐狸还不一定能跳出来呢？
    而且他们俩的关係毕竟不同寻常，艾文也不想给其他人是他逼迫太甚的印象，所以必须引诱乔纳斯主动撕破脸。
    “如果按照乔纳斯副处长话的意思，我们军情九处是铁板一块了？”
    情报系统绝对不能是铁板一块，这是从国王到大臣，到议员，甚至到民眾的共识，这是情报部门的特殊性所决定的，这也是情报部门的第二条红线，第一条是『忠诚”。
    所以艾文此话一出，乔纳斯副处长直接脸色都变了，而刚刚因为乔纳斯副处长的发言，准备出声赞同声援，看艾文笑话的高官也都把话给生生的咽了下去，
    发出了一系列怪声，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鸭，显得异常滑稽。
    而艾文也根本不给乔纳斯副处长辩解的机会，直接开口向在场所有人追问道：
    “我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短时间內没有抓到齐林格斯，而真的让齐林格斯造成了某种危害，当国王和首相追究责任的时候，谁来担责？！”
    此言一出，大会议室又是一片寂静，十几个副处长互相看向对方，突然感觉艾文说的有道理呀！
    这次齐林格斯上岸的確让人疑惑，大家基本都能判断出他要干大事，可这次绝好的抓捕机会却白白浪费了，对上是要有所交代的。
    而且如果齐林格斯以后要是真的干了大事，罪责肯定更加严重，要知道这是国王亲自交代的任务。
    不把这件事情赶紧盖棺定论，难道要等著上面的问责背锅吗？
    更不要说罗伯特正在磨刀霍霍呢！
    想到这里，一些一直觉得艾文太年轻，太自中无人的老人们，又觉得他是真正为军情九处著想之人，看他也顺眼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