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徐掌柜不想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自从她被夺了权,降级为二掌柜,她就琢磨著,不能在林嫵手下做活。
屈於一个卑贱的狐媚子之下,她受不了。
她想像著自己瀟洒离开,给林嫵留一个烂摊子。
顶好,离开之后,她还要做成几个大单,乾脆漂亮地给林嫵一个耳光。
让林嫵知道,也让国公爷知道。
银龙钱庄没有她徐掌柜,不行!
再就是,刘老板这个单子,对她来说太重要。
刘老板私底下答应,若能成事,会给她一千两回扣。
这也是为什么,林嫵拖著,她万分焦虑。
断人钱財,如杀人父母。
她恨极了林嫵。
好在,她想的都可以实现。
“怎么突然说不干了呢?钱庄离不开你。”林嫵一脸为难。
徐掌柜当真了,露出得色。
她想著,若是林嫵识相点,把掌事权交出去,做个清閒老板,她倒也不是不能留下。
当然,刘老板的单子也必须同意,且最好给她涨一涨月银。
“姑娘若是答应我的条件,我也可以考虑……”
“那便不用了。”林嫵说。
直接將她的话堵在喉咙里,憋得她脸红脖子粗。
“林老板这是什么意思?”徐掌柜问。
语气里隱藏著些许惴惴不安。
毕竟,如果林嫵肯放手,留在银龙钱庄才是徐掌柜最好的选择。
可惜林嫵不肯。
“好聚好散吧,徐掌柜。”林嫵说完,便走了。
徐掌柜目瞪口呆。
明明是她要甩掉林嫵,怎的成林嫵將她辞退了?
一点也不瀟洒,徐掌柜吃了一肚子瘪,还得去討好寧夫人。
“夫人,我已经同银龙钱庄谈妥了,他们愿意让出刘老板这个单子……”
徐掌柜將自己被辞退的事稍加包装,说与寧夫人听。
寧夫人果然很高兴:
“我就猜她不是个会做买卖的,蠢材一个,钱送到手边也不会拿。”
周大娘在一旁献殷勤:
“夫人英明。想来这林嫵,就是没有那命,贱人福薄。哪里都能像夫人这般,隨手招財呢?”
一通马屁,哄得寧夫人心中大悦。
徐掌柜在一旁,趁机问:
“那么,夫人,刘老板的三万两银贷,何时可以交割呢?”
寧夫人这会儿心情正好呢,便说:
“就今日吧。如今你是我那钱庄的掌事了,你尽可做主。”
徐掌柜暗喜。
这桩买卖,总算是成了。
“只是……”
寧夫人缓缓放下茶盏。
“徐掌柜,你大约知道,我的钱庄可没银龙钱庄那么大。你过来是好事一桩,但是待遇上……”
徐掌柜讶然,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呢?
先前寧夫人对她態度极好,说什么只要过来,一切待遇从优。
然而寧夫人漫不经心地摸著自己刚染的丹蔻,並不看她。
“待遇自然是钱庄里最好的,但是跟银龙钱庄比……未来可期吧。徐掌柜,你好好干,等把我的钱庄做得如同银龙钱庄那般大,你也可以享有一样的待遇了。”
寧夫人微笑。
徐掌柜又气又恼,感觉备受侮辱,后悔油然而生。
但是,她又能如何?
银龙钱庄已经回不去了。
“是,夫人……”
林嫵终於等来了赖三的调查结果。
“姐,原来刘家的宅子,当初只付了定金一万两,故而还未办手续,约定半年后付齐款项,再办手续。”
半年后,不就是现在吗?
林嫵大概明白了。
“赖三,你帮我到长公主府送个信。”
“提醒长公主,不要买刘家的宅子。顶好是,把这个机会,让给御史夫人……”
是夜,林嫵精心画了一个纯欲妆。
她有一双狐狸眼,脸上线条圆润,下巴却小巧精致。
粉唇丰满,唇珠还翘起,仿佛微微噘嘴。
这样的长相,脂粉厚重显得俗媚,不施粉黛又过於清淡质朴。
她特別勾勒了自己的狐狸眼,又加强了嘟嘟唇。
便显出又清纯又诱惑的样子来了。
月亮正圆时,她提了灯笼,在园假山里等著。
熟悉的脚步声传来。
林嫵从转角走出来,佯装受惊,扑倒在来人怀里。
“嗯……”
鼻音轻颤,宛如羽毛在轻轻骚动心尖。
灯笼映射下,微微抬起的小脸又是那么地清纯可人。
两片粉唇鲜嫩欲滴。
那翘起的唇珠,待君採擷。
寧国公视线马上被黏住了,心也软下来了。
美人莽撞入怀,都不觉得冒犯了。
寧国公挥退了姜卫等侍从,凝眉看著林嫵:
“嫵儿,深夜何故在此?”
林嫵嚶嚀:
“国公爷……”
她浑身没骨头似的,倚在寧国公怀里,想自己站稳,又站不起来。
两只手无力地攀住八块腹肌。
“嫵儿突发奇想,想深夜赏,散散心。”
“哦?”寧国公轻轻搂住她:“嫵儿也喜欢?”
“国公爷喜欢的,嫵儿自然也喜欢。”
林嫵说著,嘟起小嘴:
“最近好累哦。”
撒娇的小抱怨,听得人化成一滩水。
“这般累?”
寧国公伸出大掌,抚上她的后脑,略微用力,將她的脸往自己腹间靠一靠。
没办法,他也想拥入胸怀。
但身高差就在这里了。
“嗯。”林嫵委屈地嚶了一声。
寧国公有些心疼。
嫵儿接手钱庄后,有些手忙脚乱,他是知道的。
他还曾提过,是否需要他派个得力的下属,去帮帮她。
但她竟是这般一个倔强人儿,偏说,身为女官,要靠自己。
寧国公只能放手让她去了。
是以,小人儿竟比他还要忙碌,日日往钱庄跑,夜里还要研究帐册。
故而,他已经有数夜独守空屋。
唉。
早知道,不让她当这女官了。
向来决策英明的寧国公,难得地后悔了一回。
“国公爷,嫵儿听说,长公主府上,有全京城最早开的红梅,可是真的?”林嫵问。
她的小手早摸向男人,动手动脚。
寧国公唔了一声。
听得出来,心情很好。
“真好呢,嫵儿就爱那娇……”林嫵呢喃。
腰带已玩弄得散落了,一丝不苟的寧国公,正衣衫大敞。
寧国公闷哼了一声。
林嫵无知无觉,犹在蹙眉:
“若能见一次这么美的红梅,定是什么烦恼也忘却了。”
寧国公裸著胸膛,在寒风中挺立。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含沙射影了。
但又好像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