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寧国府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麒麟苑的水缸爆炸了,据说是夏姨娘使了诡计,要蓄意谋害寧国公。
丫鬟喜红被当场炸死,而夏姨娘被开封府拿人投入了大牢。
当然,这牢她坐不坐都无所谓。
反正人已经炸得面目全非,命悬一线了。
而寧国公,因著有一位丫鬟飞身相救,用血肉娇躯挡住爆炸衝击,得以安然无恙。
虽然身体无恙,但是心中震怒。
寧国公不但废了夏姨娘,还提鞭直闯九千岁夏德河在京城的私宅。
“姓夏的,我们寧氏,不是任人欺凌的怂汉软蛋。”
“从此我们兵刃相见,你若再將手伸进寧国府,问问我的鞭子同不同意!”
然后,啪!
寧国公一鞭子,打碎了夏德河半个门头。
全城震惊。
夏德河又怒又恼,百口莫辩。
將夏氏女送到寧国府当妾,除了拉拢寧国公,他当然也有几分要埋下一根钉子的想法。
但是他没想到,这根钉子是颗火药,说爆就爆啊?
寧国公一心以为,这场爆炸,是夏德河授意夏姨娘做的。
夏德河自己也以为,这是夏姨娘为討好他,自作主张。
可怜夏姨娘在狱中半死不活,无从辩解。
当然,她也辩解不了。
她哪里知道,半密闭空间里的大量麵粉,加以火星,会导致粉尘爆炸?
总之,这个锅只能她背了。
两家的恩怨彻底摆到明面上,从此便是敌人。
而林嫵,作为寧国公的“救命恩人”,被衝击震晕过去,昏迷不醒,药石罔治。
五日以后,她才悠悠“醒”了过来。
她一睁眼,姜卫便鬆了口气。
“姑娘终於醒了。”
见到是他,林嫵假装很惊讶,挣扎著要起身行礼:
“姜大人,你怎在此处……”
姜卫是寧国公的贴身侍卫,可谓是麒麟苑的二把手,即便在整个寧国府,也是人人敬重的存在。
这样一个大人物,出现在丫鬟的床前,林嫵表现得惊慌失措一些是应该的。
姜卫果然没有起疑,立即阻止她起身的动作:
“姑娘莫乱动,你的身子还未大好,还需静养。”
林嫵脸上先是露出一丝茫然,而后如梦初醒似的,慌乱地查看自己的身体:
“我……我是怎么了……我的手!姜大人,我的手怎么没有力气了!”
她挤出眼泪。
姜卫也是很惊愕:
“你的手?可是有什么並发之症么?之前府医来看过,说你没有皮外伤,只是头部受震,故而昏迷不醒。”
林嫵眨眨眼,泪水哗啦啦地流:
“我……我不知道……我的手抬不起来。姜大人,我是不是残废了,我是不是再也不能回水房抬水了……”
美人哭得梨带雨,又是因为那样的英勇之举受的伤,姜卫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可怜的姑娘,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著抬水呢。
真令人心疼。
他动了惻隱之心,宽慰道:
“姑娘莫急,我去请府医,再给你好好看看,定能將手治好。”
“即便是不好了,也无须担心。国公爷感念你的义举,定会丰厚地赏你,我也会给你安排个轻省些的活计。”
“真的吗?”林嫵泪眼汪汪。
姜卫郑重地点头。
那我真是谢谢您嘞,林嫵心想。
但脸上还是愁云惨雾,泫然欲泣:
“多谢姜大人,奴婢不敢奢望奖赏,只求能服侍好国公爷,便是圆梦了……”
姜卫心中一动。
这姑娘怎么说也是为国公爷出力了,如果水房的活干不了,总得找个地方给她待著。
而国公爷房里,一直缺个会服侍人的。
青莲被赶出去后,余下都是汉子,再怎么也比不得女子细心。
这丫鬟,又老实又勤恳,还能为主子拼命,看著还不错?
但这事他做不了主,还是得国公爷自己中意。
而且,这丫鬟若真废了手,也不合用。
还是再看看。
送走姜卫后,林嫵下了帐子,然后躲在里面伸懒腰,抻胳膊蹬腿儿。
哎,这装晕也是技术活啊。
一连五天一动不动,身子都要僵掉了。
才活动了一会儿,府医徐济就来了。
林嫵赶紧钻进被窝。
“五儿姑娘,听闻你醒了,现在身子可大好了?”徐济问。
这问题颇有些意味。
你是府医,你不把脉,反而问病人觉得自己好不好?
林嫵和徐济交换了个眼神。
“我的头还有些晕,手抬不起来。”林嫵细声细气地说。
“另外,口也格外焦渴。”
她虚弱一笑,看著陪同府医来的小廝:
“哥哥,能否劳烦你,帮忙去取些水来?”
林嫵人缘不错,小廝自然是应了,很快出了门去取水。
徐济见四下无閒人了,才低声说:
“五儿姑娘,接下来身子如何?”
他的意思,若是身子不好,他就开些越补越虚的药,免得露了马脚。
若是好了,那自然开些不痒不痛的药,再吃两副就不吃了。
“应该是要好了。”林嫵说。
徐济心下瞭然。
“那我给姑娘再开两副药,过几天就药到病除了。”
林嫵点点头,从床头的巷子里,掏出一张药方。
“多谢徐大夫近日来的照顾,这是我有幸寻得的一张古方,我不通黄岐之术,留著也是无用,不如送予徐大夫研究。”
林嫵这人没什么特长,就是记性好,又爱看杂书,曾经无意记下的许多古方。
而徐济,正好是个痴人,沉迷於研究医术。
自上次府宴,他见识林嫵对过敏的了解后,便一厢情愿认为林嫵是个深藏不露的神医。
而林嫵无意中拿出的古方,更是让他陷入疯狂。
有这些方子,他就能一步登天,成为名满天下的神医!
为著神医梦,他对林嫵有求必应。
“多谢姑娘!”
徐济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捧过来,眼底有一丝狂热。
“姑娘以后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儘管吱声。”
林嫵微微一笑:
“那是自然。”
有一个大夫做帮手,以后可行的便利就多了。
她觉得,自己跟许大夫的往来,还可以再多一些。
“不过,平日里,徐大夫与我,还是要保持距离。”
林嫵叮嘱道:
“儘量莫让人注意到咱们的交情。”
徐济点头称是。
“还有我这手……徐大夫知道应当怎么说吧?”林嫵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