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江野就开车回了推介馆。
    熟悉的前台，熟悉的骷髏头装饰，熟悉的骷髏怪老爷子。
    “晚上好啊老爷子。”
    江野照例打了个招呼，正准备上楼，忽然想起了什么。
    回到前台，掏出周李瑶的服务员入职表。
    “老爷子，这个麻烦你登记一下。”
    “什么？”
    骷髏怪疑惑的接过江野递过来的表格，上下扫视了一眼。
    眼眶里的那两团幽火闪烁了一下，诧异道：
    “入职表？这哪来的客户？”
    隨即想到什么，它的声音严肃起来：
    “我跟你说，乱填可不行的。”
    曾经就有推介官这么干过。
    为了凑业绩，隨便填，隨便盖章。
    结果被查出来了，直接革职，成了流浪鬼，再不录用。
    听说没多久就迷失了。
    江野：“我没乱填，確实是有这么个鬼，明天就去入职了。”
    只不过，没有在推介馆掛號而已。
    但他这种刚来的新人，一没有好资源，二没有鬼脉。
    主动找上门来掛號的，少之又少。
    这不，就算骷髏怪老爷子只给他定了五十的掛號费，也没啥鬼找上他。
    这几天以来，就一个废虫鬼，还不知道后续会怎样。
    所以，要想度过实习期，最好的方法其实还是自己出去跑业务。
    多跑几个业务，获得四星评价的概率也会增加。
    等他有点资源和名气了，那时候，才会轮到別的鬼主动找上门。
    骷髏怪仔细看了看入职表內容，语气有些奇怪道：
    “所以你是去外面拉鬼入职了？”
    “我听说，重阳小区那边最近入职了一个新人，是盖得咱们这儿的章。
    你知道吗？”
    这些岗位都是经由上面发放给各个推介官的，作为中间联繫鬼，骷髏怪手头上也有一份。
    若是客人成功入职了，岗位那边也会打电话向骷髏怪报备一声。
    若是转正了，岗位那边也会经由判定后，向骷髏怪反馈，这个新来的好不好用。
    客人入职后的评价，以及岗位那边对新来员工的评价。
    综合起来，就是给推介官的评价。
    是以，当重阳小区那边多了个新员工后，骷髏怪没多久，就收到消息了。
    只是，它还不知道入职的是谁。
    因为这个新员工的入职表，根本没在它这里登记过。
    今天江野若是不找它，它也会主动找上门问一问。
    根据它得到的岗位分配显示，这个岗位分明是在江野的手头。
    “啊……这个啊。”江野平静的道：“其实是我。”
    这话一出，骷髏怪傻眼了。
    眼眶里的两团幽火都怔愣了一下，然后唰的溅出火光。
    拔高的声音，显示出它心中的离谱。
    “你一个推介官，去小区应聘当保安？！”
    江野：“啊，嗯。”
    骷髏怪：“你是推介官！专门给別的客人介绍工作的！见面还需要预约掛號的！”
    “嗯。”
    “结果你去当保安？！还是个不入流的重阳小区？！”
    “嗯。”
    “你……”
    骷髏怪感觉又气又离谱，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它在推介馆待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別的客人积极上赶著要见推介官的。
    还从没听说过，推介官去给人当保安的。
    还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区门面。
    这种感觉，就像是给你王牌岗位，你却去兼职捡垃圾一样。
    江野没想到它反应这么大，想了想，確认道：
    “老爷子，推介官的工作，好像没有要求具体的上下班时间点吧？”
    骷髏怪：“是没有！”
    江野：“那也没有要求不能做副业吧？”
    “没有，但你这副业实在是……”
    骷髏怪如果有眼睛的话，此时已经翻了好多个白眼了
    就没见过这么自甘墮落的推介官。
    就算没钱，凭藉推介官的职位，隨便找个好点的副业，都不成问题。
    为什么是保安呢？
    它想不通。
    就它们楼上的那几个正式推介官，在外的產业和副业，哪个不是响噹噹的？
    江野这样的，它还是第一次遇上。
    它想不通。
    太丟推介官的脸了。
    眼眶里，那两团幽火跳跃著，炸裂著，仿佛要跳出来敲开江野的头，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一样。
    但江野的下一句话，却让它愣住了。
    “我去跑业务啊。”江野笑著道：“赚钱嘛，不寒磣。”
    “跑业务？”
    骷髏怪愣了愣，它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但从推介官的口中说出来，却还是第一次。
    它吶吶道：“所以你这几天，都是在外面拉客？”
    “拉客……怎么听上去怪怪的？”江野嘀咕一声，“不过字面上的意思差不多。”
    “等业务上门，不如主动去找业务。”
    “我现在没什么名气，也没什么好的资源。去好的地盘，別人也不一定瞧得上我手头上的工作。”
    “虽然现在收不到什么预约掛號费用，但老爷子你放心，等我名气起来了，肯定能赚大钱。”
    “所以……”
    江野笑著指了指入职表，“这个入职表，还要麻烦你登记一下。”
    “……”
    骷髏怪看著面前这个新来的年轻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看著吊儿郎当的，没想到，也在用自己的方法努力著。
    其实，正式推介官们也会出去拉客。
    但人家那个就很高大上，
    喝酒，吃肉，参加艺术展。
    人家那叫被请去做客。
    江野这个，相比起来落差简直不要太大了。
    “没预约掛號费，还想让我跑前跑后给你登记，你这不是白嫖么……”
    “以后会赚大钱，那都是画大饼。”
    骷髏怪嘀咕著，但还是收下了入职表，开始登记手续。
    没一会儿，就弄好了。
    江野笑道：“谢谢老爷子。”
    骷髏怪摆手，嫌弃道：
    “走走走，別在我面前晃悠。自己亏本还要连带著我一起亏，真是的……”
    虽然有些没脸没皮，但上进的年轻人，它喜欢。
    等江野上楼后，骷髏怪把登记表收好。
    拿出自己的算盘，继续拨弄起来。
    啪！啪！啪！
    脆响很有节奏感。
    算著算著，它脑海里响起刚刚对话。
    『重阳小区……怎么这么耳熟？』
    『那儿是怎么废弃掉的来著？』
    毕竟是当初的富豪小区，它脑海里有一丟丟印象。
    只是后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儿，原住户们都走了。
    再然后，就成了不入流的流浪小区了。
    骷髏怪琢磨著琢磨著，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算了。跟我有什么关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