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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奴大欺主,狐假虎威
    听到香菱口中说,绣桔似乎在府內寻找什么的时候,贾环手中夹菜的动作一顿,隱约浮起一个猜想。
    他思忖片刻,便道:
    “香菱,下午我要临摹文章,你得閒了,便到二姐姐、四妹妹所在之处,送上两篓无烟煤。”
    香菱有些讶异,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贾环在面对贾府中除了赵姨娘的人外,主动送上东西。
    不过话又说回来,旁人或许会稀罕这无烟煤,但这无烟煤对於三爷来说,不过是稀鬆平常,根本不值得一提。
    在后罩院內的库房內,各种无烟煤,几乎堆积成山,便是放也放不下。
    要说宝玉缺无烟煤,那或许还理所当然,但於环三爷而言,想要无烟煤,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她口中应诺,隨后便再次布菜,悉心服侍起三爷来。
    *
    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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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春所在的小院內。
    迎春的奶妈子还在东院里耍牌赌钱,而她的儿媳妇王柱儿家的,却对著迎春和她身边的丫头,笑里藏刀:
    “不过是一支金累丝凤的釵子,姑娘何必如此斤斤计较。缘不过是我家老奶奶糊涂了,素日里耍钱输了,手头紧凑,这才想著將姑娘的金累丝凤釵子暂借了去。姑娘且再宽限些时日,就是让我家老奶奶掏出压箱底的银钱,也得把姑娘的釵子赎回来。”
    迎春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见王柱儿家的媳妇,一副精明算计的模样,却又只能訥訥。
    反倒是迎春身边的大丫鬟,绣桔就冷笑著开口:
    “嫂子是昏头了不成?姑娘是正儿八经的主子,哪里有奴才借主子东西的份儿?嫂子若真是个本分的,此刻怕早就半句话不说,就掏银钱、赎釵环。偏嫂子一口一个姑娘斤斤计较,一口一个奶妈子的压箱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奶妈子和嫂子受了委屈!”
    绣桔快人快语,说话更是不加掩饰。
    王柱儿家的听了,脸上的笑意总算掛不住,连带著也带了几分阴阳怪气:
    “姑娘可別太张狂。若是满家子看下来,旁的奶妈子,哪一个不是仗著哥儿、姐儿的势得些好处。偏姑娘和这个小丫头偏要这样丁是丁、卯是卯。说句实在的,我家老奶奶好歹是奶过姑娘的嬤嬤,纵算拿了金累丝凤的釵子,沾点便宜,难道姑娘真要喊打喊杀吗?”
    绣桔听到这话,脸色涨红,却一时半会,又说不出话来,只恨自己笨嘴拙舌,说不过这王柱儿家的歪理。
    倒是旁边,司棋却猛地迈步上前,抓住王柱儿家的手腕,便冷笑:
    “嫂子既然如此有道理,倒不如去璉二奶奶那边说道说道。人言都道,有理走天下。嫂子若真是理直气壮,可敢同我们一道去璉二奶奶跟前去?”
    此话一出,王柱儿家的,倒是有些心虚起来。
    然而迎春却訥訥道:
    “罢罢罢,何必又多生是非?时逢正月,后院往来之人络绎不绝,璉嫂子正是忙的脚不沾地,此时为了一支釵子去找,怕是落人口舌。”
    此话一出,绣桔和司棋气得不行,反倒是这时候,倏地出现一道声音:
    “不过是奴才罢了。既然做了逾矩的事儿,该打的打,该杀的杀,该撵出去的撵出去,这样一来,倒也算是落得个清净。”
    说话这人,不是旁人,正是一直坐在屋里,当闭口蚌壳的四姑娘惜春。
    屋內人听到那一句“该杀的杀”,当真是汗毛都立起来了。
    四姑娘小小年纪,心性却不是一般的淡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当姐姐的。
    正此时。
    香菱带著人,提了两篓无烟煤进来。
    她的身前,还有半路上遇到的平儿。
    说起这平儿,就是璉二奶奶,也就是王熙凤身边最得脸的大丫鬟。
    她一进来,便笑著开口:
    “这又是怎么了?年节跟前,怎地都哭丧著一张脸?谁给我们姑娘委屈受了?”
    平儿这话一出,绣桔便等不及,宛若倒豆子般,便把这话说出来了。
    末了,她便望著平儿:
    “姐姐,纵算是奶妈子,也万没有偷拿姑娘东西的理儿。这事儿你可得替我们姑娘做主!”
    平儿只觉得这事儿棘手,若是真要处置下来,怕不是得从府內赌钱耍牌这风气的根源入手。
    然而就贾府现在的情形,说句难听的,奴才里面,十个有八个,都耍过牌、赌过钱。
    若是此事处理不好,怕是会得罪不少人。
    倒是香菱,学著贾环万事不沾身,不掺和贾府內的处事,只是把无烟煤放下,就若无其事笑著开口:
    “二姑娘、四姑娘安好。这两篓无烟煤,是三爷吩咐奴婢送来的。三爷道,神京冬日漫长,姑娘家肌肤娇嫩,受不得冻,用些无烟煤取暖,正是合適。还望二位姑娘不要嫌弃。”
    贾环自是不会说这种话,不过是香菱粉饰填补。
    平儿听到是贾环记掛著二姑娘和四姑娘,眉心却是一跳。
    她想起二奶奶先前说的话,要同环哥儿行些方便。
    且不论环哥儿將来读书功名如何,单就他搭上了十三爷的路子,这便不能再轻易將他当做曾经的小冻猫子。
    便是贾府里的丫鬟婆子,也都是长著一双体面眼,眼见贾环得势,於是纷纷见风使舵,就连小厨房给贾环、赵姨娘准备的菜色,也肉眼可见地丰盛起来。
    等香菱顽笑了几句,放下无烟煤离开后。
    平儿脸上的笑容微敛,面色渐冷:
    “谁让你们进屋来的?姑娘们的屋子,岂有你们外头媳妇来的道理?你家的老奶奶呢?且把她给我叫过来!你们原是该谢二姑娘才是。倘若要我遇到你们这样的丫鬟婆子,我早就回了奶奶,一併撵出去!”
    此话一出,那王柱儿家的媳妇两眼一黑,额头竟冒出豆大的冷汗,簌簌滚落,忙不叠地跪在地上,止不住地磕头求饶。
    眼见平儿把犯了错的王柱儿家带走,连带著还命人把奶妈子给一併叫走,隨后宽慰了几句,这才离开后。
    司棋和绣桔,这才露出个笑模样,拍著胸脯,私下连连念了几遍璉二奶奶和平儿的好。
    然而,惜春却看著那一篓无烟煤,面色平静:
    “你们倒是个糊涂东西,便是谢人,也谢错了。”
    “今日之事,真要谢的,还得是三哥哥。”
    “倘若没了三哥哥面子,你们以为,平儿能有这么大的魄力,对著府內的老妈子和媳妇疾言令色?不过是三哥哥於我们有几分面子情,平儿有意卖个人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