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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仇池公子,恶犬反噬
    第496章 仇池公子,恶犬反噬
    长安西南方向,始平境內,熬屋县。
    隨著气温回暖,整屋郊外已满是绿意,各类动物觅食活动频繁,也提供了一个狩猎的契机。
    熬屋虽是小邑,但地理位置不错,左依涝水,右傍芒河,南对终南,动植物资源丰富,也有围猎的传统,早在秦汉时期便是皇家园林、君王狩猎的核心区域。
    事实上,整个长安南部,西起熬屋,东到蓝田,歷来都是皇家游猎赏光的后园。
    与去岁杜城一行带著目的不同,今年苟政是真赏景游猎、放鬆身心来了,只带著三百羽林,以及少量隨侍臣僕,当然最特殊的还是新入宫不久的祁夫人。
    明日播洒著春暉,映照在郊野绿地上,简单搭成的营地间,苟政以一个懒洋洋的姿態,侧臥在一张宽大的毛毯之上。
    面前置一食案,案上摆著一些乳酪之类的吃食,春季是发育的季节,没什么瓜果可以享用,因而那两盘当地奉献的新鲜樱桃,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边上还有个精巧的食鼎,里边正燉著肉,鲜嫩的肉味正在瀰漫。两名来自乞伏部的乐工,一人操琴,一人敲鼓,伴著乐声与鼓点,年轻的祁夫人正赤足在场间,舞动身姿,尽情释放活力,向苟政大方地展示著她那曼妙而精致的身材。
    俏丽笑容,玲瓏曲线,实在过於抓人眼球,苟政抿一口茶水,嘴角下意识著点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多少显得不太正经。
    但看得出来,苟政的心情相当不错,真的放鬆。因为周遭的青翠欲滴,也因眼前的活力乐舞,
    曲罢舞终,苟政恍惚了下,方冲祁夫人鼓掌道:“好!跳得好!”
    苟政的文化水平有限,对歌舞更是一窍不通,真让他把“好在哪里”说个详细,却也词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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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知道曲音悠扬、鼓点明快、舞姿动人,具备出色的感染力,当然人靚条顺是基础。
    “大王,和我一起跳!”见苟政久坐在那里,祁夫人近前,朝苟政探出纤长的手,邀请道。
    “孤可不会!”苟政摇头拒绝道。
    “我教你!”祁夫人明媚一笑,跪到软席边,把著苟政的手臂,轻摇道。
    少女的气息,有若芬芳,令人陶醉。而注视著几乎贴在自己臂膀上的明眸皓齿,苟政心头也產生了几分异样,以他秦王的威严,后宫女人也不少,但此前还真没人敢这般冲他撒娇。
    因为少见,所以新奇,所以心动。耐不住小娘子的纠缠,苟政將嘴里的樱桃核往地上一吐,又是无奈,又是宠溺地道:“这么多人看著,你是真要让孤出个丑了.....
    ?
    嘴上这么说,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隨祁夫人站起,然后营地间,乐舞再起,只不过这一回,秦王亲身参与进去了。
    苟政確实不会跳舞,尤其是这鲜卑胡舞,手脚也不算笨,只是难以放开罢了,端起的秦王架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到最后,苟政乾脆像根柱(钢)子(管)一般,站在场中,鼓著掌,帮她伴著奏,时而来一次亲密的接触......
    在苟政有些沉酒於祁夫人带来的新奇体验时,一队骑士奔行在而来,精神抖擞,面色踊跃,人皆著武服,负长弓,每匹马上还掛著大大小小的猎物,显然所获匪浅。
    “启稟大王,参与狩猎比赛的羽林回来了!”侍卫军官前来匯报。
    “哦!”重新歇下来的苟政,又来兴致,搂著祁夫人问道:“谁表现最好?”
    “回大王,正在清点猎获!”军官答道。
    按照行程,这已是苟政在熬屋狩猎的最后一天,兴致一来,自然要玩出点样,不再让人陪玩,而是把舞台让给羽林。
    苟政下令,从隨行羽林中精选出三十名骑射俱佳的卫土,进行狩猎比赛,规则很简单,两个时辰,猎物不论大小,以数量论高低。
    关键在於彩头,夺魁者,连升三级军职,调至太极殿当值。羽林官兵的待遇已经堪称秦军之最,军官兵士都是选自中外军精锐,这也意味著其內部升拔的竞爭与困难。
    通过一场狩猎比拼,便能升职调迁,对参与的羽林卫士来说,这是值得拼搏一番的,並且响应者眾!
    虽然这仅是源於秦王一时的兴致,流血出汗或许也仅为博取秦王与夫人一笑,但无疑是一次近乎跃升的进步机会。
    连升三级已然难得,更何况还有宝贵的宿卫太极殿的资格,那可是真正的秦王侍从。三千羽林,根据职守不同,也有高低,而其中地位最高、最受人羡慕的,毫无疑问是太极殿殿值,就因为那里离秦王更近,有刷脸的机会,更容易被记住......
    经过一番迅速的清点,帐围外的唱数声止,结果也出来了。作为裁判的吕光入內,眼神不敢乱瞄,微低著头,沉吟许久。
    扫了他两眼,苟政轻笑一声:“结果如何?谁斩获头名?”
    闻问,吕光蹉曙几许,语气中仍有惊异:“稟大王,是杨安,他一共猎获十九只,其中还有一只麂子,想要献给大王。
    大王,不曾想这杨安还有几分真本事..:..
    听其言,苟政拂过一丝波澜,不是惊讶,更似瞭然。毕竟,当初薛强上奏,那般盛讚杨安天赋奇才,有怎样的出奇的表现,都不值得过於惊讶。
    相比之下,值得玩味的,是杨安当初奉召前来长安,除了几名扈从,可算是孤身前来。
    到长安后,得到苟政接见,一副恭敬臣服的模样,被安排在羽林考察,大半年的时间,也显得低调平庸,与薛强所荐相去甚远,被一些羽林官兵鄙视针对,也是安之若素,从无反驳。
    当然,苟政相信薛强的眼光,对杨安也始终怀有一丝戒备与探究之心,此番狩猎比赛,也是他亲自点兵让杨安参与,进一步试探於他。
    结果出来,这廝果然在藏拙,那么值得审视的是,什么原因让杨安不再隱藏,崭露崢嶸?
    很快,杨安奉召入內,一身羽林的標准武服配饰,身姿挺拔,年轻的面孔间满是从容,肩上还扛著一只被射杀的麂子...
    “小臣杨安参见大王!”杨安拜道。
    此时的杨安,身上那股青年俊杰、风华正茂的精神意气,却是再难抑制住了。
    看著他,苟政轻笑道:“杨安,今日你可真是韜晦半载,一鸣惊人啊!”
    迎著苟政审视的目光,杨安拱手,露出点惭愧的笑容:“让大王见笑了!”
    深深地注视著杨安,时间一长,他不免面色发僵,但始终保持著。终於,苟政又开了口:“从今日开始,你便是羽林幢主,到孤身边当值!”
    “吕光,杨安的升职事宜,你来协调安排!”苟政又吩咐道。
    “诺!”
    “谢大王!”杨安敬拜道:“小臣必当誓死以报!”
    “誓死?”苟政眉毛微挑,凝视他道:“阴平尚有一干羌氏豪右不曾臣服,其中多为仇池旧臣,孤若用你討伐,你当如何?”
    闻问,杨安没有半点犹豫,望著苟政,重重抱拳,严肃道:“大王剑锋所指,甘效犬马,如有顽固抗拒者,必杀之!”
    这是一份表態,若是照此行动,也可看作一道投名状。对其表忠,苟政自不可能完全相信,但也没有深入究底的意思。
    至少在当下,苟政不可能要求杨安更多,相反,苟政还真有几分喜欢他了,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能带给苟政这样深的印象,让他迅速记住。
    “哈哈哈.....”苟政回应杨安的,则是一阵轻快的笑声,让人摸不清何意。
    事实上,杨安的考量很简单,去年初来乍到,身份又敏感,又被安排在羽林,自然需要韜晦,
    默默观察秦政权,了解长安的一切。
    而经过半年多的蛰伏后,杨安对苟秦的认识进一步加深,作为秦国的心臟,长安的气象能说明的东西太多了,更为关键的,是秦王苟政。
    也得益於他原仇池公子的身份,比起一般羽林,受到更多“照顾”,也逐渐建立了一个关於秦王的认知形象。
    而杨安暗自评估后认为,目下的秦国,正在向上爬坡,不能逆势而为,他要保全杨氏,庇佑氏眾,甚至给“仇池”一丝希望,还得採取一些主动。
    不管能不能获取秦王信任,表忠献诚都是应该做的,至少积极的態度得展现出来。至於出身的问题,汉朝还有一个金日禪呢,只要以此君为榜样,前途犹未可知。
    对杨安认识与心理的变化,苟政自然无从得知,但他有眼睛,有知觉,有称王多年的敏锐,能够感受到杨安的坦诚。
    如今的苟政,不怕用蛮夷,杨安的身份或许值得疑虑,但若能善用,也有好处,而具体如何发展,暂观后效......
    一旁,祁夫人氏撑著下巴,目光在苟政与杨安身上晃悠,还多留意了下杨安。此君有一份俊朗的外表、英武的气质,还是容易引人注目的。
    不过就是这样一位俏郎君,在秦王面前,也得低眉顺眼,谨慎伺候,尽力卖命,只为获得一份认可。
    显然,还是秦王更具魅力.....
    大抵是心情好的缘故,苟政又吩附道:“传令,杨安之外,名列二三者,依次升职,参与之羽林,各赐钱帛粮粟!”
    “把这麂子剥皮烹飪,不能枉费杨安一番心意!”扫了眼面前的那只麂子,苟政继续笑道:“这几日所有猎获,都处理乾净,赐予隨行羽林、侍从,每人一份!”
    “记得挑取些好肉带回长安,给后宫与將臣们,孤这个秦王,不能独享啊....
    “诺!”
    “谢大王!”
    三月初九日,苟政收心了,结束此次春,下令起驾,东返长安,也宣告此次纵情欢乐时光的终结。
    且不提太极殿中必定积赞的奏章,王驾刚刚踏入京兆境內,便收到一份军报,来自关东的军情当然,不是苟政密切关注了大半年的江陵桓温的动向,而河內吕护。
    自去岁秋,晋军北犯,秦军西缩后,在河洛地区,吕护可是动作频繁,先是派军渡河南下,收取洛阳及伊洛诸县。
    虽然伊洛经过秦晋的轮番躁,早已是一片废墟,十室九空,人烟散尽,但再是兵过如梳,总能留下些东西,吕护吃的,也恰恰是那些不为秦晋在意的残羹冷炙。
    但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吕护据洛,持续不了多久,但吕使君却有些乐在其中,拿下洛阳那片废墟,也显得沾沾自喜。
    普国没把吕护当盘菜,秦国则乐得蹄出这么条家犬抢夺丟弃的骨头....:
    至於燕国那边,在默默关注著秦晋交锋的同时,也支持吕护南下,来个投石问路。在吕护“攻取”河南之后,慕容偽便下詔册封吕护为洛州刺史、平南將军,还让慕容恪支援了一批粮械。
    於是,几乎在三方默许之下,在三国交界地带,吕护倒成为了一个风云人物,甚至一度吸引三国高层的注意。
    而此番,又是吕护不安分,有新的动作了。就在几日前,吕护亲自率军,突袭职关,袭取了这座太行要陘。
    对职关,不管是吕护,还是燕国,都早有野心,毕竟,在秦国手中,便相当於占据了一个隨时能够东出攻略南冀州的前进基地。
    攻取邮城已然数年,慕容偽之所以迟迟未曾迁都,除了中原形势不稳,也跟鄴城的位置过於靠南,尤其是职关、洛阳这些战略支点,都不在手中。
    吕护的考量就更简单了,他的地盘就在河內,几乎直面秦军威胁,当初邓羌出击,配合他击破慕容评大军,固然爽快。
    但隨著慕容偽重新接纳,吕护又不得不考虑,如果秦军也照样再给他来那么一手,他能否吃得消。
    而秦晋交锋导致的秦国向西大幅收缩,对吕护来说,则无疑是解开了束缚的绳索,像一只恶犬一般,盯著眼前的骨头肉,便大胆无忌地张嘴咬人。
    当然,秦国这边,从正式放弃洛阳之后,职关的位置便益加突出,也早在割捨之列。
    毕竟,隔著几百里山路,输粮运餉,去维持一个战略意义丧失的关卡,实在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因此,秦国对职关陘的控制,早已西移到太行西麓的厄口关,那是几年前,秦国便投入大量人物力加固的关防。
    职关被袭取,对秦国来说,实在无关痛痒,但吕护的反咬,让秦国这边,多少有些难看。毕竟,在此之前,吕护都还保持著与秦国的联繫,秘密称臣,仍旧玩著拙劣的左右逢源的游戏。
    吕护不足为虑,但背后是否有燕国的主意,就不得不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