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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9章 未雨绸繆
    第429章 未雨绸繆
    暮色悄然降临,成排的灯烛將太极殿点亮,王座之后,简单用完晚膳的苟政,擦完嘴,便再度拿起文简阅览起来。
    这是別部、秦陇官府与凉州军前费了不少功夫,方才搜集而来关於凉州各方面的军政民情,內容很多,情势很杂,看的人头晕眼。
    晚食开始消化,血液都仿佛往胃里匯聚,一时间,苟政颇有种精力不足、脑袋昏昏之感,心情都没来由变得烦躁。
    闭目养会儿神,脑袋不昏了,人也疲倦了,困意袭来,“啪”的一声,將手中文简摔在案上,声音不大,却將殿中侍候的几名內侍宫娥给嚇了一跳。
    努力平復下心情,又將那道文简拿起,上边介绍的,却是关於凉州士族的一些介绍,
    尤其是几个从张轨时期,便参与到凉州政权建立的家族。
    张氏、索氏、宋氏是其最具代表的,几十年发展下来,其影响力已经深入凉州高层,
    与张凉政权深度绑定,也是目前苟秦平凉最大的阻碍。
    就此前情报来看,姑臧局势能够勉强维繫下来,也恰是张、宋混,再加此前被张祚赶回敦煌的索遐,共同维繫..:.:
    苟政此前考量,倘若能摧枯拉朽,攻灭张氏,平定凉州,为了迅速恢復治安,稳定人心,对凉州这几大家族,会相应採取怀柔、收买政策,利用其影响力,使凉州快速安稳下来。
    不过隨著凉州战局变化,以及秦国內外形势持续改善,绥靖之策继续使用,但绥靖程度与具体方案,却要改变了。
    至少现在,盯著那几个还在姑臧苦苦支撑张凉政权,为对抗秦军弹精竭虑的凉州大姓,苟政觉得手段不能太软了,得將他们打下来,重塑凉州格局。
    尤其是“敦煌派”,索氏、宋氏可都出自敦煌,而凉州的军政要员,隨手抓一把,则必有出自敦煌。
    这种情况,显然不允许出现在苟秦统治下的凉州,了解越多,越不可能,越忌惮,处置的政策办法越要调整。
    也难怪索、宋等大姓,要与张氏共进退了,他们维护的不只是张氏,更是自己的法统。张氏能给他们的政治待遇,绝不是苟政给的起抑或愿意给的.....
    当然,並不怕手段过激会引发什么反噬,有人落,就有人起,凉州士族又何止这几家?
    张、索、宋氏,凭藉著过去几十年的发展积累,几乎垄断凉州政权的高级军政资源,
    其他凉州士族几乎只能捡剩下的吃,岂能没有想法,这显然是可以利用的。
    “武威阴氏、贾氏,酒泉祈氏、马氏,金城赵氏、宗氏..:..:”缓缓摩著拇指上戴著玉,苟政嘴上呢喃著,並且越念两眼越亮。
    “贾氏!”苟政忽地一抚脑门,嘴角露出少许笑意:“中便有一人,怎把他忘记了!”
    苟政想起的人,正是贾玄硕!
    当初枋头大战后,王墮为首的一干原符氏下属关西士人,相率西归,投靠苟政,贾玄硕力主此事。
    到达长安后,靠著不错才学与见识,再加上积极主动依附,贾玄硕很快冒头,甚至被调到雍州刺史府任职。
    不过因为在苟雄的问题上,莽撞进言,引得苟雄激烈不满,遭到贬斥。
    恰逢“苟起案”后,长安遣人收拾高陆的烂摊子,贾玄硕也就顺势被派去高陆,协助郭铣料理,同时完成“三长制”的试验落实。
    靠著在高陆的政绩,郭铣、贾玄硕双双升迁,郭铣升至新平太守,重点主持漆县铁务的復兴,贾玄硕则还要早一些,调任典农校尉,协助屯骑將军、新丰伯苟顺,主持关中屯田事务。
    数年以来,发生在关中尤其是渭南屯田大大小小的改革事务,都有贾玄硕深入参与其中,很多沿用下来的规章制度,都是经过贾玄硕提议、匡正与完善的。
    不论政绩与功劳,贾玄硕都绰绰有余,也该提拔了。
    如果王猛、朱彤等人推动的屯田深化改革(涉及均由)进入落实阶段,那么贾玄硕会是一位干將,一把好刀,不过苟政显然不打算短时间推进,那么再把贾玄硕留任,就不大合適了。
    以贾玄硕的性格与才情,值得更高的位置、更大的舞台,凉州显然是一个合適的去处。
    贾玄硕出身武威贾氏,在权势的光环下,具备天然的號召力。迁居关东、流落枋头,
    至今已有二十载未归,与凉州有无过深的利益联繫....:
    思来想去,苟政越发认为,如欲对凉州进行善后,贾玄硕是一个各方面都合適的人,
    完全可以委以重任..:
    “明日派人,传召典农校尉贾玄硕,让他回长安述职!”念及此,苟政召来一名太极殿郎官,吩咐道。
    念头一起,苟政便想召贾玄硕回长安聊聊,不管如何,先预备著。
    凉州不比河州,毕竟还在张氏手中,还有大量敌军未曾解决,再自信也不便似河州那边直接安排军政要员,否则但凡出现些意外差池,尷尬的可是自己。
    不过,苟政在心里,已经给贾玄硕擬好了下一个去向:凉州別驾、武威太守!
    “今夜就到这儿了!”或许是湟中告捷的刺激,又或许是长期的疲惫有些撑不住,苟政难题提前结束了“加夜班”,放下公务,招呼道。
    殿中侍者顿时手忙脚乱,准备仪仗,內侍头子则恭敬地凑上来,询问道:“敢问大王,今夜宿於何处?”
    苟政伸了个懒腰,畅快地大打呵欠,眼晴一酸,甚至挤出了点泪瀅。看来是真累了,
    苟政心中默默念道。
    面对请示,稍一思索,即示意道:“去柳夫人那里,再看看他们母子!”
    “诺!”
    在前方大捷的同时,四王子苟的寒热之症也开始好转了,这也算得上是双喜临门了..
    深夜,红缎暖榻间,翻飞的被浪在一阵剧烈的拉扯过后,终於以一种纠结的姿態停止秋风透过窗根钻入阁內,撩动著珠帘与帷慢,两道剧烈的喘息,也逐渐恢復平静,没一会儿,一阵鸣咽的哭泣声响起。
    几缕髮丝,被汗水吸附在嫵媚的面庞之上,看著一脸滋然的柳苏,浴火退去的苟政,
    眼神也恢復清明,纳罕道:“何故哭泣?孤太用力了?”
    柳苏柔嫩的脸蛋上仍飞著一团红晕,闻问,光洁的玉臂迅速向苟政缠了过来,哭声更大了......
    轻抚香肩,好不容易方才平復下来,柳苏带著哭腔,道:“棘子(苟乳名)此次太险了,妾真怕他,怕他...:..即便好了,也不知会不会落下病根.....
    说著,柳苏又哭了起来,美人垂泪,总是別具一番魅力,又是这样一种暖昧的姿势。
    当然,贤者模式的苟政,已无心想那有的没的,怜她爱子心切,也只能温言抚慰:“挺过来便好,渡过此劫,今后必定能平安顺遂..:::
    》
    “大王,妾还是害怕!”柳苏又柔柔的说道,温热的气息吐在脖间,声音中也多了几分嫵媚。
    一抹瘙痒,从脖间开始蔓延,苟政只觉心都要被勾出来,强抑住体內快要涌动的暖流,故作冷静地问道:“有孤在,你怕什么?”
    言罢,便直接翻身压了过去.....
    约摸半刻钟过去,男女之间那点战爭宣告结束,苟政身心俱疲,眼皮子打架,很快便睡了过去。
    呼嚕声间,柳夫人则保持著一个四脚朝天的姿势,美丽的面庞上还有汗意,秋水般的眸子里,则释放著黑夜也掩饰不住的期待......
    翌日,拖著依旧疲惫的身体,苟政回到太极殿,心中暗嘆,国事繁重,军机紧要,后宫不宜多去,尤其柳夫人那里,简直吸精吞髓。
    “大王,御史大夫求见!”
    听是王猛前来,苟政立刻打起精神,回应道:“快请!”
    未己,王猛入內拜见,苟政连连摆手:“免礼!赐座!来人!奉茶!”
    “谢大王!”
    “景略此来,所谓何事?莫非凉州战局,还有策略与建议?”苟政主动问道。
    对此,王猛显得很谦虚,应道:“凉州战局,惟千里,朝堂军前,皆已算尽,实无需臣再赘言。
    前方將帅官兵,定能不负所托,为大秦建功,大王只需静候佳音即可!”
    言罢,王猛拿起茶汤抿了一口,稟道:“大王,桓侯回长安了!”
    “哦?”闻之,苟政眉毛微挑,直接道:“蒲坂之事解决了?”
    王猛拿出一份奏报,交与侍者,呈与苟政:“这是桓侯对河东一行的报告,请大王审阅!”
    就像此前预期的那般,苟恆出马,蒲坂那边泛滥的私酒立刻得到遏制,主要苟旦的服从与收敛。
    换作其他人,他都得抗拒、扯、拖延一番,哪怕是王猛亲自去,他也要给你搞出点事来。
    但是对苟恆,这涉及到苟旦在秦国、苟氏的立身之本,他很难抗拒。因此,当苟恆抵达蒲坂之后,苟旦表现得相当热情且配合。
    不只当著苟恆与隨行御史台职吏进入他的庄园,当眾將炉、锅、等酿酒器具捣毁,
    以示遵从朝廷政令的决心,也向苟恆请罪。
    而比起正事,苟恆蒲坂之行,最值得关注的,反而是在苟旦的招待上。
    在苟旦的庄园內,苟恆足足待了五日,每日歌舞宴席不停,苟旦对苟恆的恭敬与关怀,更是发自骨子里。
    而二者间的交流,就难免提及其亡父苟胜,追怀也好,晞嘘也罢,反正就苟政得到的密报,每提到苟胜,二人便大哭一场,而苟旦哭的比苟恆还要伤心..:::
    当然,这些细节,自然是不可能体现在苟恆的匯报中的,其中重点突出的,恰恰是苟旦砸锅毁的表现。
    放下奏报,苟政稍一思索,问王猛道:“景略觉得,蒲坂的禁酒工作,可算完成?苟旦可能就此安分?”
    闻问,王猛抬头警了苟政一眼,应道:“蒲阳伯一番精心表现,当不会自食其言,否则桓侯面上也不好看。
    禁绝或许有困难,但只要蒲阳伯收敛,那整体局势便在掌控,风气也能得到纠正...,
    “景略,你的考虑,总是这般冷静且现实啊!”苟政轻嘆一声:“关中禁酒工作,眼下进程如何?”
    王猛想了想,道:“目下,关中各郡城镇之中,私营酒坊,已然尽数取缔,酒监也已陆续设立。
    接下来,臣有意配合各地酒监,查察打击私酒贩子,以保证官营秩序..:.:
    禁酒之事,蒲坂的苟旦是一个大標靶,蒲坂私酒的处置,固然是风向標,但岂能真等蒲坂的消息。
    在苟恆前往河东的同时,王猛与朝廷酒监,也在相互配合,全力推进各郡禁酒事宜,
    至少在秦官府控制相对严密的城镇,打击粮食私酿的行为,如今也算取得阶段性成果了。
    “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吗?”沉默少许,苟政这么问道。
    王猛很肯定地点头:“大王,恕臣直言,继续深入,得不偿失,弊大於利!”
    “孤又岂能不知?”苟政嘴角掛著点笑容,微嘆道:“自今岁开年以来,一直做到如今的程度,你景略已经顶著偌大的压力与非议,这些都是替孤扛著的啊!”
    “上有所命,职权所在,自无趋避!”王猛淡定地表示。
    “现在,那些私酒私酿,都转入地下,藏入民间,躲到那些庄园堡垒中去了吧!”苟政说道。
    王猛道:“至少,不敢再光明正大,堂而皇之!”
    想来也是,城镇好办,但当关中的勛贵、豪强们,关起门来,在自己的庄园、堡壁中私酿,官府总不能回回闯屋破门去查办吧,那样太过粗糙,也迟早会乱套。
    而对王猛来说,禁酒之事,更大的意义,反而是借推行禁令,以锻链御史台的执法吏卒,这可是个不错的机会。
    毕竟整顿官场,可不能永远吹酷烈秋风..:
    “这些坞堡壁垒,抵御胡虏,是依靠庇护,但藏污纳垢,枉法逾制,也是一大障碍啊!”苟政声音低悠悠地感慨道。
    闻之,王猛表情慎重,以一种提醒的语气道:“大王,有些事务,当因时制宜,缓图为上啊!”
    “是啊!终究是稳定大於一切!”闻之,苟政长舒一口气,而后摆手轻笑道:“接下来,便是扬汤止沸了,景略,且放手去做吧!”
    “诺!”
    目光又落在案上的那道匯报上,苟政手指轻轻敲打几下桌面,沉吟良久,忽地抬头,
    和声细气问道:“景略,我这侄儿,也在你身边半年之久了。依你看来,他表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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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问,王猛眉头下意识锁了起来,略显迟疑也抬眼望向苟政,见他一脸漠然,又低头沉吟。
    少顷,方谨慎而不失坦诚地道来:“桓侯少年壮志,有报国之心,但毕竟年少,缺乏经验,然其性格坚韧,思维敏捷,再多些歷练,假以时日,当有所作为!”
    “孤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