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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大掠关东
    第305章 大掠关东
    澄心正堂,三府文武將吏齐聚一堂,关中集团下属的骨干们,正议论纷纷,
    气氛愉悦,几乎每个人面上都带著笑容,仅洛阳大捷便足以让他们討论一阵子了。
    不过,议论的焦点,很快便从洛阳战事,转移到主公为何迟至的问题上了,
    毕竟大伙齐聚已多时,秦公可是很少怠慢臣下的。
    长史郭毅四下一扫,朝站在堂间的一名侍者招了招手,侧首轻声吩咐道:“你去看看主公现在何处,通稟一声,眾僚已等候多时......“”
    使者应命而去,未己復返,步至郭毅身边,躬身对其耳语一番,眼瞧著郭毅老脸上变化几许,最终恢復平静。
    苟氏亲贵忠臣、功勋大將们,要么出征在外,要么坐镇一方,此时长安城內,不论文武,地位当属郭毅第一,他的一举一动,也受关注。
    只见他轻咳一声,沉容道:“诸位请肃静,主公即將升堂!”
    堂间迅速安静下来,不过,许多臣僚双目中的疑色並未减弱,直到苟政在王猛的陪同下,自西堂进入。
    只要苟政在,他从来都是焦点,但此时,吸引眾人目光的,却是伴驾在侧、
    云淡风轻的王猛。
    原来,苟政却是在同王猛商討军政事务,大会之前的小会,恐怕更加重要,
    但他却独与王猛商谈。
    王猛受“宠”,已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但受宠到这种地步,却也难免让人惊讶,或者说艷羡。
    落座,参拜,苟政看向眾人,笑吟吟道:“洛阳捷报的消息,想必在座诸位都听说过了吧!”
    “恭喜主公,获此大捷,关中无忧也!”闻言,郭毅立刻贺喜道。
    郭毅带头,其余文武,也紧跟著道贺,堂间气氛再度热烈起来。待眾人情绪稍有平復,苟政道:“此战大展我军威,各部將士,士气高昂,作战勇猛,锐不可当,战力比之前,有显著提升。
    由此可见,我们此前推行的整顿,是卓有成效的,关中正走在正確的道路下,自孤以下,都当同心同德,坚持不解,继续走下去,走完改革建制的进程,
    走上属於我军民土眾的康庄大道.::::
    ”
    秦公又开始做统一认识的思想工作了,不管眾人心思究竟如何,有洛阳大捷在前,自是群起响应。
    紧跟著,苟政又道:“今日召集诸位,除通报洛阳战事之外,却有几项事务,需要安排下去。前方將土浴血杀敌,建功立业,我等坐镇后方,却閒不得一刻啊!”
    “请主公吩附!”听苟政这么讲,眾人齐拜道。
    苟政略作酝酿,以一种沉稳的语调说来:“其一,夏收之事,继续督促收尾,不论何时,农事不可废怠,民得食方安;
    其二,北地、安定、新平、略阳、天水诸郡重启丁口清查,编户之事拖了这许久,该有定论了,各郡必须按公府规定,在仲秋之前完成。
    今年税粮收取,新税法能否真正確立,深入人心,就看秋收之后能否开个好头了,內外府臣、上下职更,务必提起重视。
    其三,洛阳之战,將士斩获虽多,但伤亡损失也不少,善后诸事,都督府要筹备起来了,尤其抚恤、敘功之事,当提前拿出办法;
    其四,此战虽大破姚羌,姚襄东逃,但绝不能就此便宜了此獠。为拒此獠,
    我军民不得休息,將士辛苦伤亡,府靡耗空竭,必须从姚襄,从关东找补些损失回来!
    孤已同意前方將士所请,遣大军出虎牢,追歼姚羌,大掠关东人口、財货,
    同时接引滯留关东的雍秦遗民西返。
    而我们,需要做好接应安置之准备.....
    苟政平铺直敘地交待四事,这几项事务,显然是他深思熟虑,且下定决心的事情,並没有与眾人再探討成与不成的意思。
    而眾僚,暂时也只能默默接收、消化著,尤其是牵涉到自己本职的事情,接下来,又有得忙碌了.....
    “长史,主公所擬四议,只怕大多来自那王猛参谋啊!”散议之后,杨间悄然步至满脸沉思的郭毅身边,意味深长地说道:“主公对此人,是否荣宠过甚了?”
    “怎么,你羡慕了?”自沉吟中醒过神,郭毅了杨间一眼,淡淡笑道。
    “属下受主公简拔於微末,恩深遇重,只当思恩图报,何羡之有?”杨间矢口否认,满脸正色:
    “只是,为人臣者,自当为主君忧患!所谓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军国大事,若仅从一人之言,唯恐有失啊.
    ,
    见他大义凛然模样,郭毅心中暗自感慨,老眼軲一转,轻声道:“你这番言论,若是传入主公耳中,想必也会感动不已。
    不过,听你话风,对主公所议,似有异见啊..::,
    杨间沉吟少许,道:“主公前三议,皆为安民抚军,固本致治之策,便是呕心沥血,也当竭力辅助完成。
    唯有这东掠之议,似有不妥。中原之地,几为朝廷所有,若大掠关东,难免不与北伐普军起衝突,这与主公所擬偃武修文、养民生息之策,岂不衝突?
    一旦衝突蔓延,战事扩大,怕又是穷兵默武,关中士民,何日方得安寧啊.::
    “既有此虑,为何不向主公直言进諫,到老夫耳边议论,却是何意?”郭毅双目中带著审视。
    对此,杨间嘴角带著些卑微的笑容,拜道:“主公心意已决,下官人微言轻,只恐难以说动改弦更张。”
    “难道,老夫就能说动吗?”沉默少顷,郭毅抒须,悵然嘆道:“杨主簿,
    杨县尊,你还是做好分內之事,完成主公交待的差事吧....
    ”
    闻此嘆息,杨间稍愣,但见郭毅那肃穆的表情,欲言又止,终是躬身一揖:“诺!”
    “下官先行告退..:
    几乎凝视著杨间的背影,郭毅眉头起,若有所思,早先此人尽忠职守,任劳任怨,从无懈怠,如今,却也生出如此多小心思了。
    原本,郭毅看杨间颇受苟政信重,又同出河东,乃苟氏早期僚佐,还是有亲近之意。但如今看来,此人不只不可深交,还应適当保持距离才是。
    同时,此刻郭毅的心头,也多多少少有些不痛快,无他,恰如杨间所言,苟政对王猛信重过深了,已深到让人羡慕乃至嫉妒的地步。
    即便涵养风度、背景深厚如郭毅,也无法全然保持一颗平常心態,只不过比起外露的杨间,郭毅的城府要更加深厚罢了。
    就在郭杨议论之际,苟政与王猛正做著让他们羡慕的密切交流..::,
    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林荫,落在青石铺就的小道上,映出闪动的明亮光斑。苟政背著手,信步而走,神情之间,不免厨,对陪同在侧的王猛道:
    “大军东出,姚襄余寇自不为虑,然普军各部已深入充豫,谢尚虽阻於许昌,荀羡却已自徐州攻略充东,戴施所部虽为偏师,却也深至汴河上游。
    各部普军,只怕不会坐看我军大掠关东人口与財货,衝突一旦爆发,动起手来,只怕难以收手了.....
    3
    闻其言,王猛轻声道:“主公所虑,只怕不在关东普军,仍在江陵桓温!”
    “牵一髮而动全身啊!”苟政微微仰面,幽幽说道:“这几年,孤苦心孤诣,致力於关中恢復发展,竭力避免战端,然总是事与愿违!我不犯人,人亦犯我!
    再者,前番孤还不断强调,要上下同心,勤修內政,屯粮积穀,安抚民心,
    今又大出兵马,唯恐有朝令夕改之虑,引发思想混乱,不利上下稳定啊。
    而况一旦与普军战起,那便是彻底撕破脸皮了,倘若其兴兵反制,又將破坏关中战略大局,岂不自找麻烦?”
    讲到这儿,苟政不由嘆道:“说到底,孤仍旧没有做好与普廷彻底决裂之准备,更不愿在此时,招致晋军打击......“”
    苟政坦诚地道出他的疑虑,而王猛在思付片刻后,拱著手,从容敘来:“主公,在下还是此前的看法,关东晋军不足为虑,其至多威胁洛阳,而难以打击关中之根本。
    至於桓温,其野心勃勃,所谋却为普廷大权。过去两年,北方丧乱,大好时机,都按捺不动,坐视天时流失,此番又拒绝姚襄之请。
    其计略如此,断无於短时间內动兵伐之意,主公纵然將中原搅得地陷天倾,
    桓温怕也难动分毫,至多为他今后举兵伐我,再加一条理由。
    若我军在中原,予以北伐普军以重创,或许桓温还会感激主公,因为这有利於桓温打击殷浩,胁迫建康朝廷,为其夺权铺平道路..::
    因而,此番东出决策,於主公,於关中,实则稳若泰山,只要前方將士保持专注,从容行事,最终的结果,只是看能在中原收穫多少战利品罢了!”
    似乎觉得这样的说法,仍不够说服力,王猛略顿,又继续道:“主公当知,
    从苟氏西取关中之日起,便註定与普背道而驰,普室为保正朔,难容夏人豪杰占据王业之地,而主公当世英雄,也绝不肯將辛苦打下的江山,拱手让人,全听建康詔令。
    到如今,主公励精图治,连破来犯强敌,在关內日益稳固,人心逐渐依附,
    又据洛阳、长安东西二都,如此声势,普廷忌惮之心更加深重,乃至深恶痛绝,
    欲除之。
    一旦其克復中原,不论殷浩抑或桓温,主公立时便会成为其打击消火之目標,此为根本矛盾,生死衝突,绝无规避可能!”
    “主公见识宏阔,立足长远,深明为政治国之根本,时刻以恢復农桑、安抚士民为发展战略,此诚难能可贵。
    然如欲要恢復关中,潜心发展,首先保证內外治安之平稳,哪怕主公已据山河之险,却非闭门自守便足够了!
    如主公所言,我不犯人,人却犯我,主公能按捺坚忍,內外仇又岂能如主公所愿那般收敛爪牙,不加侵犯作乱?
    因此,固欲治关中,安民生,也不能被动防守,一味避战,適当出击,以攻为守,更有奇效。
    我军此番东进,不求关东一城一地,只掠財货,只迁人口,虚中原,而实关右,以增国本,这並不与主公恢復关中之大略相违背!
    而自主公搞赏功臣,分田授地以来,中外將土,最缺乏的不是良田沃土,而是耕种之工具与丁口。
    前者或可集中人物力,进行研製打造,即便慢些,总能逐步改善直至解决。
    然適龄之壮民力,却非三年五年所能养成,除鼓励土民生养,见效最快的办法,
    毫无疑问,对外吸引、招徠,以及掠夺!
    此次,只需辅弼將军能在中原掳回几万户民,除满足將士所需劳力,公府亦能获得大量好处,將士在此事上,也必然士气高昂,踊跃作为。
    主公素以功臣將士为立足之基,他们获益新安,扎根关右,主公之根基方可夯实,关中方可长治久安。
    主公养精兵数万,除成边守关,保障关右安全,也正为此等事务..:::.此亦为实己弱敌之策!
    另外,以当前关东局势,如能將北伐普军拖在中原,於主公最为有利,这將大大延缓普军对关右威胁。
    而此事,仅靠张遇,仅靠许昌一座孤城,实在艰难。张遇坚守许昌,已歷三月,其势孤危,此番若姚襄引眾南下,会谢尚之师合攻,只怕张遇早已败亡。
    而届时,主公面对的,恐怕就是谢、姚两方十万之眾了,所幸姚襄短视,私心作崇,贸然西进,终为主公所破......”
    “最后!”王猛神情变得异常严肃,躬身长拜,以一种郑重的口吻道来:“主公既以拯救倒悬、匡济天下为己任,则必有立王业、启国祚之日,而欲倡此大志,与普军早晚必有一战!
    而今天下形势,普燕秦三足鼎立,已日见其貌,然欲成鼎足之势,终需与普燕一战!
    如有机会,这立国之战,比起直接矣与燕军抑或桓温硬碰硬,打殷浩,岂不容易一些..::::
    为不知何时,苟政已经驻步,仔细倾听其论述,待王猛言罢,许久之后,苟政语气复杂地感慨道:“如景略所谋,此番东出,哪里是掠得一些民户就足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