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61章 猛愿效劳
    第261章 猛愿效劳
    深冬里,寒夜下,薛宅门前街道被苟政亲兵们手中的火把照得透亮,若非家主薛强也在阵中,苟政这波人倒真有几分恶客临门的意思。
    或许是情致高昂,一个不经意,苟政下马之时没能踩实,顿时翘超,身体前扑,跌倒在地,虽未到狗啃泥的地步,却也差不多了。
    “主公!”见苟政摔倒,顿时引发一阵惊呼。
    薛强、连英杰等隨从一齐围上来,將苟政扶起。薛强关切道:“主公无恙?”
    轻轻地排开连英杰的扶,苟政先试著甩了甩触地左手,感受一番,所幸,没有押到,不过手掌及部分手臂,却难免擦伤。
    冰寒天气的压制下,倒也没有明显痛感,还是嘶了一声,苟政摆手道:“无大碍!”
    这一跤,大抵也把苟政的兴奋劲儿给摔下来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冲薛强苦笑道:“这倒是个教训,提醒孤,不可得意忘形啊!”
    “末將去找医者为主公疗伤!”连英杰注意到苟政手上的创口,说道。
    “不必了,正事要紧,王景略或许正在等孤!”苟政阻止了,不过看著被尘泥覆盖的创口,凝眉道:“烦劳威明府上,打些清水,將创口清洗即可!”
    “诺!”
    “嘶.
    伴著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苟政忍著恢復的剧痛感,將创口的尘污稍加清洗,这个过程中,苟政却越发冷静了下来。
    兴冲冲而来,他却没有想好该如何劝说王猛,此时心中默默组织看语言,然而总觉不到位。
    凝思几许,苟政忽然笑了,他何必如此患得患失,若不能说服,绑也要將王猛绑回公府。既然现身了,还能让他走了?
    更何况,以王猛的功业之心,连秦都能效忠,而况他苟氏!
    『王景略现在何处?”顺带著洗了把脸,苟政问薛强道。
    薛强:“正在客舍,挑灯夜读。”
    “带路!”苟政吐出一口浊气,脸上堆出笑容,道。
    “主公请!”
    薛强宅中的客舍,甚是简单,也就王猛这等贵客登门,方才被紧急收拾一通。冬夜下的庭院,一览无遗,放眼望去儘是淒清,不过,丝丝缕缕的光线在屋舍中传出,在窗上映出一道模糊的影子。
    密集的脚步声,庭前停下,苟政抬眼望了望屋中那道人影,抬手示意跟在身后的连英杰等亲卫:“尔等就在院外等候!”
    “护卫主公安全,是末將职责!”连英杰虽是氏蛮,但一向很会表现,
    立刻表示道:“最少也要末將侍卫在门口!”
    见这廝那忠心耿耿的模样,苟政笑骂道:“你这匹夫,莫要衝撞了孤的贵客!”
    却没拒绝连英杰忠心,很快,在薛强的亲自引路下,只一行三人,直至王猛所处屋舍正门外。
    屋內,王猛裹在一席被下,就看油灯的光芒,仍然研读看薛强送来的一卷《管子》,爱不释手,认真极了。
    大抵是心血来潮,感受到门外的动静,王猛抬首望去。由於光线的缘故,並不能看到屋外的人影,但王猛就是静静地看著.....
    深冬夜风,阵阵吹拂,又是一阵呼啸,使舍下的氛围更显安静了。屋外,薛强正欲敲门,又被苟政拦住了,抬眼看来,只见苟政默默摇了摇头。
    薛强退后两步,苟政深吸一口气,则走到门前。沉默少许,终於抬手,
    轻轻扣响房门,而后躬身作揖:“在下苟政,拜见景略先生,乞赐教!”
    见苟政这副姿態,不管身边的薛强、连英杰如何想法,皆不敢托大,也一齐拱手作揖。
    约摸等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伴著一道刺耳的门轴转动声,房门打开了,
    王猛那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
    因为背光,一时无法看清王猛的面孔,但亲眼见著这道人影,苟政心头依旧不免悸动。
    “劳明公亲至,在下愧不敢当!”看著薛强陪同下的苟政,王猛眼中还有几分未及消逝的讶异,躬身还礼。
    见状,苟政是一点也不见外,立刻上前,熟络地將王猛扶起,开怀道:“先生免礼!先生免礼!”
    感受到苟政那溢於言表的兴奋,此时王猛的心头,若说全无触动,也是不可能的,不过与苟政毕竟不熟,对苟政的热情,一时间多少有几分尷尬。
    “主公,屋外天寒,还是与景略兄入內敘谈吧!”薛强见状,当即说道:“在下已命人,备好酒食!”
    “是极!还是威明想的周到!”苟政连连点头,说道:一“多切肥肉,多备热酒!”
    在薛强居中调合之下,苟政与王猛入內,一方短案,薛、王二人同席,
    苟政则相对而坐,到此时,苟政才借著灯光,看清王猛的模样。
    大抵是钻研书籍的时间有些久,此时的王猛双目略红,再配合其“个性”的装扮,心中暗嘆:这便是王景略?果非常人,好犀利一人.....
    王猛也是一般,打量了苟政两眼,虽然苟政刻意留了一圈胡茬,但其年轻俊朗,依稀明朗。
    如此年纪,成此功业,真是天纵雄才,果非凡人!王猛也心中暗暗感慨短暂的眼神交流之后,迎著苟政那直勾勾在自己身上流转的目光,王猛自鄙道:“在下这副尊容,难入贵人之眼,让明公见笑了!”
    “哈哈!不瞒先生,孤见先生,只有亲切。犹记三年前,我与两位兄长及高力將士謫成凉州途中,受尽苦楚,当时悽惨污浊模样,比之先生眼下,
    可大有不如!”苟政爽朗一笑:“先生乃非凡之人,孤所钟爱的,是先生满腹韜略才华,只有庸人才会为衣冠外貌所惑!”
    听苟政这么说,王猛更加奇之,感慨看说道:“明公见识奇绝,在下佩服!”
    对此,苟政淡淡一笑,“捫虱而谈”的典故,他可是也听说过的。虽然此时的王猛,依旧给人一种过狼狐的感觉,但在这个季节,其身上应该没有虱子在活动,吧?
    收回念头,句政又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袍服,笑道;“而况,狐此时也2
    同样狼狈,身上尘污未清,便来告见,失礼之处,还望先生海涵!”
    闻言,王猛面露迷惑,薛强则適时为其解惑,含笑道:“主公听闻景略兄在舍,喜不自禁,快马而来,至府前,兴奋所致,失足跌倒。
    手上创伤未治,身上脏尘未净,便急来拜见,重视之情,让人既是感动,又是艷羡啊。主公魔下,能有如此恩遇者,唯有景略兄你一人啊!”
    听薛强这么说,王猛不由看向苟政刻意掩起的手,虽不大清晰,但在已知的情况下自能察觉不对劲。
    深吸一口气,王猛直起身,拜道:“猛一介寒门布衣,得明公如此厚遇,实感激涕零!”
    “先生快快免礼!”王猛並无拒人千里的態度,苟政观之,心中甚喜,
    赶忙扶其手,说道:“先生之大名,孤早有耳闻,仰慕多时,渴盼已久。
    近两年来,自雍秦治下找寻,也曾派人往华山、终南查探,终无所获,
    常为此嘆惋,辗转反侧。
    想来也是,先生何许人也,何等智慧,岂能一干肉眼凡胎所能窥探踪跡感谢上天垂怜,今日,先生终於现身,孤欣喜若狂。若得先生济世之才相助,实为苟政之幸,关中之幸,天下之幸.....
    ,”
    苟政这番话,说得格外动情,眼眶甚至都发红了。当然,-他这番表现,
    固然有表演的成分,但还有几分情绪是发自內心的,这么长时间来,苟政熬得也实在辛苦,他太需要一个真正的佐世柱国之臣,也太需要一个真正的知音了!
    虽然此前对王猛只闻其名,素未谋面,但苟政打心里认为,王猛王景略,就是他需要的那个人,一个能帮他践行宏伟蓝图的人!
    “先生,此番来了,就不走了吧!”略微平復心情,苟政通红的双目,
    死死地盯看王猛,生怕他消失了一般,语气更有几分硬咽。
    平心而论,苟政这番陈情表態,很是突兀,让王猛也有些发蒙,很难理解,苟政何以在自己身上投入这么大的期待与心血?
    这种疑问,不是他的智慧与谋略所能解答的。而看著苟政那真真切切、
    可怜兮兮的表情,王猛的心头,也是波澜起伏,难以自已。
    倘若不是高度的指控能力与冷静头脑,在苟政如此攻略下,王猛只怕立时就陷入“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怀中去了。
    至少王猛可以肯定,以桓温的身份、威望与个性,是不可能以这样的態度对待自己的,那根本不现实。
    有些事情,桓温做不得,苟政做起来却毫无负担,谁叫他年轻呢?
    压制住心头的那股衝动,王猛平復下心情后,也以一种恳切的口吻,对苟政道:“明公如此盛情,猛感激涕零,只是....”
    “先生有何疑虑,有何要求,尽可说来,只要苟政能够办到,绝无推塘!”苟政直接打断王猛,语气坚决,態度认真:“只要先生能够留下来!”
    不得不说,苟政还真把王猛问住了,这个时候,真让他对苟政提出什么要求,他还真提不出来,或者说不好明言。
    苟政一直观察看土猛的表情,注意到他眉宇间的犹豫与纠结,心中也有了些底,当即起身,拱手拜道:
    “薛威明稟报,他曾代孤邀请先生,以二位之见识,天下大局,只在心中,无需孤赘言。
    此来途中,孤一直在思考,当如何说服先生,到此时此刻,孤明白了,
    以先生这等惊世才华,如欲择主出仕,岂是些许说客之辞所能打动。
    因此,孤对先生別无二话,只有一言,望先生明白。孤无法给先生一个朝廷大义,也没有八州士眾的雄厚实力,孤能给先生的,唯有全部的信任,
    以及毫无肘施展才华的舞台!
    此心此志,天地可鑑,日月可明!”
    说著,苟政躬腰九十度,静候王猛答话。
    “景略,主公如此诚心,纵草木顽石,亦为之感动,你还有何可犹豫的?”薛强在一旁见状,心下感慨的同时,忍不住帮腔道。
    事实上,哪怕苟政出身寒微,但如今怎么也是一方豪强,为揽贤才,纤尊降贵到这种程度,也是极其难得的。別说王猛这种寒贱大贤了,就是那些名门才士,只怕也少有能够抵抗住的。
    因而,在王猛此时沉凝的面目之下,那颗剔透而坚定的心,早已是火热跳动的状態了。
    就仿佛能听到王猛的心绪一般,苟政又添了一把火,道:“孤知先生之所以犹豫,在於不明其主,未明其势,唯恐错付。
    若先生愿意,不妨先在长安治下,深入考察孤之治政安民、整军建制,
    若半载之后,先生仍然认为,苟政不值得投效,那么孤必不勉强,定备厚礼车马,送先生南下高就!”
    听苟政这么说,王猛不由深吸了一口气,紧盯看苟政,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什么破绽一般。然而,他终究失败了,苟政的双目中,只有真诚。
    苟政自然不可能露出破绽,因为他有充足的底气,王猛走不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承诺,自然可以隨口道来。
    终於,在苟政一轮又一轮的“攻势”之后,王猛第一次主动发问:“明公雄才,在下实敬佩不已!听威明兄言,明公识略深远,不知志向如何?”
    对这种老套的问题,苟政的回答,则显得很实在,看看王猛道:“不瞒先生,苟政起兵之初,孜孜以求者,不过率领魔下部曲存身活命。然上天庇?
    影帐:
    准光险肌。
    如先生绝情,终弃苟政而去,那么我穷其一生,至多扫平北方,再造华夏,而后南向与晋室相爭。
    若幸得先生弼助,苟政便敢窥探寰宇,重定山河,假以时日,必率关西之眾大出,一统天下!”
    苟政尽情展现著他的宏图壮志,但更为主要的目的,还在於表现他对王猛的重视。
    而王猛感之,却面露苦笑,拱手道:“明公i期待之高,猛惭愧难当啊!”
    见状,苟政道:“不知先生可有决定?”
    迎著苟政目光,王猛此时,也变得格外乾脆,没有说什么留下考察观望什么的,而是直接跪拜在地:“承蒙明公信重,猛愿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