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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请赏
    第244章 请赏
    邓羌並没有毁诺,在麻秋亲自走出杏林,献上玉璽后,便下令,让开道路,放他及其残部离开。虽然苟军的这干丘八们並没有见过传国玉璽,但就冲看璽印下的那八个字,就莫名地感到振奋。
    对邓羌等驍骑將校来说,此番东出,最大的功绩恐怕就是这方璽印了,
    与这块石头相比,麻秋及其匪部的生死去留,反而微不足道。
    当然,对麻秋部也不是全然不管不顾,必要的限制行动还是有的,勒令其交出为数不多的弓弩、甲胃及马匹后,邓羌又派千骑,踵其后,“礼”送其离开河內。
    麻秋的下一步去向,正是北上,这也是眼下他除投诚苟政之外,最佳去处了。毕竟河內周边,东面是恨不能生啖其肉的冉閔,西、南两面则都是苟政的势力。
    而张平与苟政之间的恩恩怨怨,在整个北方,都流传甚广,同为“受害者”,两者之间是有共同语言的。张平眼下处境並不乐观,麻秋倘能投靠,
    对其大小都是一份助力。
    再加上,麻秋本为太原出身,靠看过去二十余年戎马腔傻的积累,在当地也有一定的威望,还是能够吸引一部乡人父老的。
    当然,麻秋北投太原,能否为张平所容,也要打一个问號。但不管如何,只要一息尚存,麻將军的传奇,依旧在延续..:
    麻秋既被逐北,邓羌收取河內二郡,则属顺理成章、顺手而为之事。赵季以来,饱经战火茶毒的二郡士民,已然没有任何力量抵抗外来的侵袭,而比起烧杀抢掠的麻匪,苟军可谓是不犯民秋毫的王者之师了,不到十日的功夫,河內二郡残余士民,爭相归附。
    这种归附,在很长一段时间內,或许都只流於形势,二郡毕竟地处山东,受到河北的影响很严重,而以苟军的实力想要越太行而守,难度很大。
    可以预见的是,但凡一股更为强横的势力侵入,这些目前踊跃投靠苟氏的地方士民,必以更积极、饱满的热情迎接新主。
    更何况,仅凭邓羌所率那两千多驍骑將士,也不可能对二郡实现真正的占领。邓羌甚至没有对驍骑营进行分兵,他只將那些主动投附的地方乡勇,
    简单编练,授以军职,而后分驻野王、怀县、修武(汲郡西部)三地,如此便象徵性地占领、接收二郡,至於他自己,则领军暂驻於温县,派人收拾黄河渡口,打通与河南的交通联繫。
    至此,邓羌东出的任务,也就基本完成了,若若要做更多的事,实在力不能及。在这个过程中,向苟政献捷並匯报二郡攻略进展,是必不可少的程序。
    最为关键的,自然是献宝,为此邓羌临时抽调精卒组建了一支三十人的“护璽小队”,以策安全。
    永和七年秋九月十八日,在结束对河东视察后,苟政踏上了西返的旅程。关东(潼关以东)之事,已然理出头绪,军政人员也基本安排妥当,只需按部就班发展下去即可。
    相比之下,长安那边则还有一大堆纷繁错杂的事项等著他,旁的不说,
    就又一批十数万人的俘眾、流民涌入关中,想要安置妥当,就要耗费大量精力。
    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的这个冬季,苟政会很辛苦,前所未有的忙碌,
    有一系列构造政权框架、夯实统治根基的事务,需要他操持,亲自操作。
    二十一日,苟政再次行至蒲坂。
    过十方口功大,角级文天中之州已然陆续四返,所字低军大部分也迁至临普,材官將军、冯翊太守苟范已然开始设置临时屯营,
    有这批劳力加入,今年冬垦及相关工程压力会减轻许多,当然供养压力也將持续增加。
    陈晃已率部东驻安邑履职,一时间,蒲坂驻军也仅剩奋威將军苟旦所部两千余眾驻扎。军力虽然不多,但蒲坂的秩序却持续向好,
    苟旦那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又新建大功,骄气正盛,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事,当然也没人蠢到去触蒲坂大將的霉头。
    隨著蒲坂渡的进一步放开,基於解盐交易的蒲坂市场,也逐渐恢復。不足两个月的时间,蒲坂已然匯聚了三四千的行商、船夫、脚夫、苦力等贸易相关从业者。
    不过,掌握著解盐生產的苟氏集团,在蒲坂投放的咸盐並不多,今年三十万斤的產量,除供应河东、弘农等关东郡县之外,大部分都被输往长安了,长安才是大市场。
    因此,对一些关西商贾来说,蒲坂就是他们东行的终点了。不过,未来还是可以期待的,等河东局势进一步稳定,并州那边的麻烦也解决了,沿河两岸之农业生產恢復、农副產品供应能力提升,那么蒲坂的通衢优势將再度显现出来,更多的秦普商贾將在此地交匯,届时也將迎来真正的繁荣,
    邓羌的护璽小队赶到蒲坂时,苟政正在蒲坂西城关上眺望河景,同时对苟旦做著交待:“蒲坂是秦普通道,战略要地,经过此战,其重要性已无需孤多做强调,你当善守之!”
    “末將明白!”苟旦头点的很快。
    从苟旦的表情並不能分辨出他究竟有没听进去,略作思,苟政又指著远处散发著喧囂的渡口,道:“河东局势渐定,依孤判断,短时间內,当再无大战爆发,此处只会越发热闹,往来秦晋之商贾,也会越积越多!
    除了要保证蒲坂渡口的军事安全,还当保护好这里的繁荣,维持好此处的秩序!记住,稳定压倒一切,治安造就繁荣!”
    听此叮瞩,苟旦眉头稍皱,道:“末將只会喝酒、打仗、杀人,这治安繁荣,末將也希望,然而,当如何做?”
    这还真把苟政问住了,很多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定目標是清晰明了,执行之时一团乱麻,尤其在所託非人的情况下。
    扭头看著苟旦那认真的纳罕模样,嘆了口气,苟政道:“民政事务,孤给你派个助手,城池、渡口、农桑、商贾诸事,不需你多操心。你今后可以专注於魔下將士治理,训练、成守、剿匪、治安,保障好蒲坂城及渡口安全。”
    “另外!”苟政竖起一个指头,顿了下,严肃道:,“约束好魔下官兵加强纪律,勿犯孤法,只要不侵扰地方士农工商,蒲坂便復兴有望!”
    听苟政如此交待,苟旦有些不乐意了,道:“主公这却是小瞧末將!若地方士民无犯於我,我又何必有扰於民?”
    “那孤就拭目以待!”苟政收回目光,再度望向远处的渡口,悠悠道。
    “主公,末將有一事代蒲坂將士请教,不知主公可否见教?”沉默少许,苟旦突然小声说道,自光闪炼,略显犹疑。
    斜了此人一眼,苟旦什么时候这么礼貌了,心中莞尔,苟政示意道:“直言无妨!”
    苟旦双手抱拳,眼脸低垂,说道:“我蒲坂参战將土,有功及牺牲人员名单,已然上报都督府,不知抚恤、赏赐何时下拨?”
    苟旦还是那个苟旦,直接起来没有丝毫圆滑。苟政不免意外,道:“孤前者说过,待长安敘功確定,將陆续下拨,將士浴血卖命之功,孤岂能罔顾吝嗇?”
    “未將等自然是相信主公的!”苟旦当即表示道:“只不过,恳请主公开恩,能否透露一个具体日期,总不能让將士们一直等下去。”
    “你蒲坂將士就这般急切?”苟政眉头稍燮。
    注意到苟政表情,苟旦也丝毫不怯,拱手道:“末將有长安发放俸禄,
    自然不急,魔下將士也尚能忍受,然而那些伤残部卒以及战死將士之遗、
    家人,他们等不起,急需钱粮抚恤。
    否则,冬季之至,他们如何度过寒冬?若再有闪失,末將恐怕愧对死伤之將士......
    ””
    这大抵也是苟旦第一次如此郑重地向苟政诉说著如此严肃的问题,苟政起的眉头渐渐平復下来,深吸了口气,苟政以一种感慨的语气道:
    “苟旦,几年了,这是你所有进言中,最有见识,有道理,有情有义的意见!”
    对此,苟旦昂著脑袋,坦然道:“末將受点委屈不算什么,但不能委屈魔下弟兄,他们都是好样的,蒲坂血战,无一人胆怯,无一人落后,无一人不曾手刃氏贼.....
    ,”
    苟旦说得倒是坦诚而痛快,不过苟政听著,总觉有几分彆扭,他还觉得委屈了.:::..当然,对此人苟政也实在没有计较的意思,嘴角扯了下,道:
    “孤回长安后,便立刻著手將士搞赏、抚恤之事,孤此前也同样承诺过,阵亡、伤残之將士抚恤,优先於所有人等!”
    顿了下,又掷地有声道:“冬至日前,必有落实!”
    见苟政如此斩钉截铁,苟旦顿时眉开眼笑,拜道:““末將代蒲坂眾將土,拜谢主公恩典!”
    “何须道谢,这本是孤应尽之义!说起来,却是孤有些对不住將士们,
    对不住一路追隨孤打拼出来的功臣,以及那些牺牲在创业途中的烈士!”苟政仰头,面带悵然之色。
    听苟政这么说,苟旦道:“主公果有此心,也不枉將士浴血效死!”
    这个苟旦,实在不会说话,尤其是与身边那些文才贤士们比起来....
    当然,比起当初的踏鼻子上脸,如今的苟旦,已经恭敬、收敛许多了。
    至少,他是在正经地与苟政討论军政大事,考虑兵情士心。而这,大抵就是“杀苟起”带来的威效果,那固然使一部分苟氏老人心生不满,但更多的是敬畏。
    “主公,还有一事.....”冷不丁的,苟旦又开口了。
    闻声,苟政麵皮抽动了一下,乾脆转过身来,左手手肘架在蒲坂的土城垣上,凝视著苟旦,道:“讲!”
    见苟政这副反应,苟旦却有些莫名的自得,嘿嘿一笑:“主公欲以军功授田,不知究竟何时启动授田?”
    闻问,苟政眼皮子都没眨一下,肯定地回道:“待具体授田章程出台之后,即行分田!”
    “不知这授田章程何时出台,又是怎样一份章程?”苟旦紧跟著问道。
    “听起来,你是代表將士前来质问孤的?”苟政淡淡一笑,反问道。
    “末將不敢!”苟旦立刻道:“只是將士们漂泊多年,若得几亩土地,
    建几间屋舍,再有幸,得以娶妻生子,心思也能安定下来。感念主公恩德,
    也將更加忠诚.....”
    苟旦的这些进言,想来是早有准备的,否则以他的个性与素质,只怕还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更说不清楚。
    不过,苟政也不在意了,盯著他的目光变得平静,缓缓道:“若非顾念这些,你以为孤为何要著力於授田?不只是为了酬报將士之功,更是为了让將士们能够安定下来,结束漂泊无依的生活!”
    “主公恩德,將士们自然感念!”见状,苟旦又低眉顺眼了,恭敬道:“只不过,能早一日授田,军心也早一日安定!”
    “其中义理,孤其能不知?”苟政道:“然而,授田之事,非只你蒲坂一军,自新安会师以来,直至现在,我魔下有功將士,何止数万。几万人的问题要解决,岂能如喝水一般轻鬆?
    眼下我们已据山西大片土地,地盘大了,將土难免分驻地方,功田授予,岂能不结合此情?
    授田之事,需要考虑的诸多情况,孤就不一一例举了,然凡事总需要考虑周全,而后妥当施行,孤不想因为筹算不周,给將士添麻烦....:
    再耐心一段时间吧!”
    都筹备一年多了,再多的耐心,也该消磨完了。苟旦心中嘀咕著,当然也不敢直接吐露出来,眼珠子一转,又道:“不知主公能否稍作透露,我蒲坂將士,授田何处?”
    苟政闻言,注意到其眼神变化,心思微动,说道:“听你的口吻,似乎有些想法!”
    苟旦露齿一笑,应道:“我蒲坂將士胃口不大,也不贪图关中的肥田沃土,此前蒲坂屯营开垦的一批土地,我军將士驻守期间也奉命垦了几千亩。
    此番蒲坂战,虽遭践踏、毁坏,但基础尚在,若將这些田土下赐,將士便可满意了.::!:”
    说完,苟旦就站在那儿,任苟政打量,也等待其回復。不得不说,苟旦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然而这算盘却不能说没有道理,甚至於,他的想法与日优配的一则,鑑於將士分驻各地,苟政不可能全部按照中军將士待遇,田土也授发在关中,在长安三辅,结合实际,就地授田,也是必要之事。
    二则,对於有功將土,苟政也不可能像对待流民、俘虏那般,直接给他们一块野土荒原,让他们自己去开垦。而田土来源,大概率只能从已有或將垦之土地著手了,至少得拿出一部分来。
    甚至於,还得考虑授田之后劳作问题,土地需要和劳力结合,方有產出,方能体现出真正的价值。而田土產出,如何分配,也需要细致考虑,要不要收税,收多少税。
    还有,此番大战,苟氏集团原本军事布局基本被打破,诸军各部,所处混乱,在授田之前,显然要对內外苟军进行一场整体的成防调整。
    以军功授由,这军功敘定,也需周全妥当,这是前提与基础,这又不只是参考此番苟大战,而是涉及苟军一路自弘农发跡以来的所有战斗,甚至可以追溯到更早。
    要把这些事项都料理清楚,何其不易,有时候,想想都头皮发麻,头疼伤神。因此,苟政对苟旦的回覆,绝非搪塞之言,而是確有其情,只不过这等丘八,显然无法真正理解苟政的难处..:!.!
    “你的意见,孤会著重考虑!”思吟一会儿,苟政嘆了口气,这么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