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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发展!发展!
    第237章 发展!发展!
    八月的弘农,已为一片浓郁的秋色浸染,不过受到绵延而残酷的战爭影响,今秋比起往年多了一层化不开的萧瑟与淒凉。
    隨符氏裹挟西归的秦、雍流民已陆续集中於此,弘农城也逐渐成为当前山西地区最大的难民集中营,足有五万余人。
    当然,这部分仅是进入弘农郡內的,在河东、在河南(伊洛),都还有一部分,不过人数都很少罢了。
    虽然素质上没法与潼关被俘的那些氏卒相比,但也不全是什么老弱病残,毕竟是经过中原这座“蛊盅”筛选过的,哪怕是妇女也多为能提刀、可下地的健妇。
    用了將近一个月的时间,苟军的文武將吏们方才勉强將之与潼关俘卒关係梳理清楚,得户两方余。客观地讲,这还得感谢健,在西进之前,他费了大量心思与力气,对所属部眾及依附的流民眾进行户口编制。
    即便符氏的编制办法同样很粗糙,並且在战爭开启后,遭到了极大破坏,但依旧为苟氏集团的战后收拾整编,提供了一个不错的基础。
    否则,哪怕不算河东,要將大河以南地区將近十万人的混乱、零散的俘卒、流民眾料理清楚,也不是区区一个月就可以的。
    同时,所得之民户,都是小户,持续数月的迁徙、流亡与战爭,造成了大量人口的死亡,几乎是家家戴孝,当然,这些流民、俘眾,连生存的口粮都极度匱乏,论披麻戴孝之物料。
    另一方面,巨大伤亡背后,是一大批的孤儿寡母妻,仅是粗略统计,
    便有上万名妇女,这些可都是极其珍贵的资源,已经被苟政下令单独安置。
    上千孤儿,將被带回长安,作为童子营的补充,至於那些女人,他们的去处也早已定下,按照惯例,作为奖励,配婚与此番大战的有功將士。
    並且,苟政已然放出话来,优先配与那些伤了、残了的將土,作为对他们的抚慰,此举,自然大获兵心。
    这段时间,经过苟政不断的抽调、安排,大批屯田吏自关中而来,开始按照苟氏集团的屯田法,对这些流民眾进行编制,並且已经展开採猎、伐木等生產活动,以获取生存物资。
    仅靠苟军那微薄的救济,是没法生存下来的,苟政暂时也拿不出足够的粮物。而因为粗糙劣质的食物,简陋骯脏的环境,在秋凉之后,仍有流民眾在不断死去,或因意外,或因疾病。
    数万流民,加上东归的弘农官民,以及隨行隨护苟政的文武、將士,弘农城这边,人数端是不少,然而城內外却始终笼罩在一片低沉、压抑的氛围中。
    直到,又一批秋粮,在都督府右司马杜郁的押运下到达。与此前少量、
    多批的输送不同,这一次,杜郁足足带来五万斛粟米,极大缓解弘农地区的粮荒。
    当苟政下令,专门调派一批粮食,救济分布在弘农城周边的新编屯民眾,让他们饱食一顿时,那些饱受飢谨与苦难的流民眾们,方有一丝从冰冷麻木中挣脱的跡象。
    而此时,弘农城头,一袭青衫、满面苍然的从事王墮,正眺望著城外四野,老脸上儘是曦嘘,似乎正在感受著正在难民营中涌动著的少许活力。
    我等皆忙於公事,安生兄却於此登高望远,到这关城赏景。若让明公知晓了,恐怕要责你懈怠了......”
    ”略带点调侃的声音响在耳边,回头看,
    却是雍州刺史府户曹从事梁楞。
    语气虽有调侃,但梁楞那板正的面庞间,表情却相当严肃。见是梁楞,
    王墮微微放鬆下来,回过身,又望向北方,悠然一嘆道:“这层林浸染,塬色如画,如此风景,换作平时,可难得一见。”
    从城上北望,可见半山染红,远处林间水泽间,更有候鸟嬉戏竞逐,的確是赏心悦目。只可惜,梁楞却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道:“在下,却难有兄台的好兴致!”
    闻言,王墮轻笑道:“梁兄在刺史府,深受郭长史看重,此番东行,又受明公信任,委以安民治政之要务,自无閒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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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楞摇摇头,沉默了下来,让人难明其意。王墮见状,笑容微敛,主动问道:“梁兄有事,不妨直说!”
    对此,梁楞左右看了看,城上的守卒都离得甚远,因而压低声音,
    道:“据说,河东被俘之符氏子孙、宗族,连同苟、李二姻亲之族,也一併被夷除了.....
    一”
    一听这话,王墮面上笑意不再,恢復了平日的深沉,警著梁楞道:“弘农灭族,河东自然难保,此事难道还值得惊奇吗?”
    见王墮那一副平淡的样子,梁楞微訥,但紧跟著沉声道:“安生兄,数百条性命,你竟熟视无睹?”
    王墮偏头,平静地注视看梁楞:“两军交战,死者以方计,多少秦雍土民死难,多少关西豪杰族灭,这些皆是我等眼睁睁看著的。对此,我等又能做些什么呢?”
    梁楞拧眉,张了张嘴,又闭上,犹豫少许,终道:“我听闻,明公在决定处置符氏子孙前,也曾向安生兄徵询意见,为何不说情劝阻?”
    闻问,王墮一双老眼立时闪过一道犀利,直视梁楞,冷声道:“以兄台之见识,难道不知其中风险?谁都能说情,我们这些脱离於枋头的西归土人,绝不能,嘴都不能开!”
    王墮的坚决与冷静,並不是太让人意外,而梁楞也终於道出他心中真正的忧虑:“苟公仁德其表,竟也有如此狠辣之心。屠尽符氏三族,手段酷烈,我等西归士民,於心何安啊:.:
    一显然,梁楞並不是真的为荷氏子孙被戮而伤怀,他担心的,只是他们这些人在苟氏旗下的前途未来与家族存亡,苟政的狠辣,远超其想像。
    听其感慨,王墮很是“惊奇”地打量了梁楞两眼,方道:“我却不料,
    兄台竟会说出这番话来!恕我直言,兄台之虑,杞人之忧罢了!”
    不待梁楞反驳,王墮便语气强横地道:“若如兄台者,皆为此感到不安,那只能说明,明公杀,杀得正確!
    我等,甚至应该感谢明公之果决,不做沽名钓誉之仁义。否则,有符氏旧主在,我们这些西归士人,当何以自处?远则无义,近则见疑,岂不平添麻烦?”
    王墮所言,可谓冷酷无情,梁楞闻之,也不禁然。不过,梁楞也並非无见识之人,对其言论稍做消化之后,不由嘆道:,“论见识犀利,我远不如安生兄!”
    “西归诸君,还当加以警醒,莫做无谓之虑,更不当妄议此事!”
    在王、梁二人於城头“缅怀”氏之殤时,苟政却兴冲冲前往巡视弘农粮仓,看著紧锣密鼓地清点、查收、入库的军吏们,闻著空气中秋风也吹不散的新粟草木清香,苟政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有此一批秋粮输来,你可以鬆一口气了吧?”偏头看向苟侍,苟政笑问道。
    作为军辐系统的主事人,此番军前的一切粮料供馈,包括对俘虏、难民的救济,基本都是经苟侍双手操持。权力固然是大了,但压力也大,尤其面对苟政的各项要求时。
    此番,有关中这批新粮运抵弘农,苟侍打心里是开心的,不过,面上表情却依旧紧绷著,应道:“只是缓一口气罢了!不算潼关,仅弘农,便有数万军民眾,每日消耗,再加此后的迁民安置,这入库不足五万斛粮,恐怕也支撑不了多少时日!”
    苟政闻言頜首,又看向隨从身边的杜郁,道:“德茂,关中秋收情况如何?长安那边,可还能再调拨一批粮食?”
    杜郁笑应道:“幸赖主公速定关中叛乱,使田亩稼稿未受大的破坏,今秋关中大熟,刺史府下令,各郡仍在加紧收割秋粮,再兼山间野粟,可济我关西军民。
    在下出发之前,郭长史仍在加紧筹措调派,下一批秋粮,或在半月之內抵达!”
    “若说我军现在缺乏什么,粮食,粮食,还是粮食!”听杜郁之言,苟政大鬆一口气,笑吟吟地道:“看来上天,还是眷顾於孤的!”
    “主公举义师,诛暴乱,乃顺天应命之举,自然受上天垂青!”杜郁当即说道。
    扬扬手,苟政想了想,对隨侍另一侧的朱彤道:“吩咐下去,下一批粮食,不必运抵弘农,至华阴即可。另外,发文回长安,让郭长史,偕同苟顺、郭將,做好接收新一批西归流民的屯垦准备!”
    回过头,往城外方向望去,苟政悠悠道:“这么多人,不能久留於此快入冬了,仅靠救济、採猎,如何久持?必须儘快將他们组织、安顿起来,
    投入耕作生產,如此方能自救,方是长久之道...:.“
    当然,苟政心中还有半句话没说,这么多人,这么多“牛马”,在他们身上的投资也不少了,必须得儘快投入生產,利用其劳力,创造价值,以期更早地获得回报。
    “朱彤,立刻通知文武,稍后於郡衙大议,潼关俘虏,弘农流民,该往工非巨一小节改普康地份附道“诺!”
    孤自起兵以来,常为粮草所困,受制於粮资不足,耽搁了多少事,错过了多少机会!”重重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苟政面目变得深沉而端重。
    沉吟少许,砸了下拳,狠狠地说道:“此战之后,必须沉下心来,个几年时间,好生恢復关西,发展国力。马瘦毛长,人穷志短,若无充足物力做支撑,什么宏图大业,都是空中楼阁!”
    见苟政在那里发狠,朱彤等人互视一眼,齐齐地拜道:“主公英明!”
    过去的近三年间,不论是在河东,还是进据关中,苟政一直都有偃武修文、发展生產的心,並为此进行了诸多操作。
    然而,这个世界的局势是在不断变化的,苟氏集团也不是独立於外的势力,以至於,不断地遭遇挑战,不断地起兵戈,也不断地调整应有的进程。
    將来,也未必就如苟政所愿那般,可以潜心发展,积蓄实力。但不论如何,苟政休养发展之心,却是越发坚定,他也不断地向下属臣僚们传达著这个意愿与理念。
    仅这一点,便是顺应人心之举。
    “德茂,此番大战,你於军前幕后,尽心费力操持,辛苦了!”回过神,苟政又看向杜郁,含笑道,一口讚赏的语气。
    杜郁自然要表示谦虚,退后两步,提袖拱手道:“在下只是略尽绵薄之力,比起主公之操劳,將土之奋勇,实微不足道!”
    “杜德茂真是谦怀君子!”听其言,苟政顿时哈哈一笑,冲左右道,眾人也附和著。
    待到笑声止住,苟政琢磨了下,说道:“前者,弓蚝、罗文惠来报,他们已然收金墉,克虎牢,重据河南。我意以德茂为河南太守、洛阳总管,前往洛阳,主持河南军政!”
    此言一出,在场眾人皆不由侧目,且不提这个“洛阳总管”是个什么职位,但苟政这託付之意,可是相当郑重了。这几乎就是將河南之地,交给杜郁了,自苟氏集团入主关中以来,可还没有哪一个非苟姓臣属能得此方面之任。
    虽然,以此时洛阳之残破,价值並不是那么重大,甚至可以隨时捨弃,
    但此举的意义却是显著的。至少,从苟政这里,开始真正接纳起关西士族,
    甚至可以看作是苟氏与关西豪右进一步合作的標誌。
    杜郁的政治智慧並不低,自然能够察觉其中的意义,以及对他杜氏家族的好处,但未免显得太急切,依旧矜持地拜道:“多谢主公信任,只是郁才浅德薄,只恐辜负主公託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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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谦的话就不必再说了!”苟政摆手,乾脆而强势地道:“洛阳之任,就交给你杜德茂了!不过,河南诸县,自羯赵末年以来,屡遭兵瑟,如今是满目疮、十室九空、生民无遗,这个烂摊子,想要收拾起来,可不容易!
    安民治政,发展生產,可比打仗还要难,难得多!尤其河南,居天下之中,东有充豫之扰,:南有荆襄之虑,而孤能给你提供的帮助,实则有限!
    重任在肩,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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