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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杀苻
    第233章 杀苻
    “吃口酒,解解渴!”朱彤侃侃而谈止,苟政起身,从架於炉上的酒樽中留了一碗热酒,亲自端给朱彤。
    “多谢主公!”朱彤见状微訥,但很快反应过来,赶忙道谢,接过酒碗,感受了下温度,一饮而尽,显然也是说渴了。
    而苟政,却也不料一点疑问,能引来朱彤如此长篇大论。念其所论,若有所思,自光平和地审视看朱彤,苟政文问道:“看来,先生是力主孤广纳群英了,不过,若孤所闻不假,你与王墮、梁楞等西归士人,可素来不睦。”
    对此问,朱彤显得很坦荡,不慌不忙地道:“稟主公,为人臣者,岂因私情而废公义?在下虽不喜西归豪右,然归来士人,不论夷夏,却有一批才士,若得效力,於主公、於关中,则大有神益,还望主公明鑑!”
    迎著朱彤那坦诚的目光,苟政思吟几许,收回目光,回到案后,又拿起那份名单审阅了一会儿,终以一种郑重的语气道:,“早在河东之时,孤眾不过两万,地不过一郡,便有总驭豪杰、广纳英才以成大业之志。而今因缘际会,人才已至,孤又岂能因少许疑忌,而拒之门外!”
    听苟政这番表態,显是有採纳自己建言的意思,迫不及待赞道:“主公英明!”
    “不过!”苟政紧接著便来了个转折,平静道:“眼下大战方休,军政民情,诸事冗杂,千头方绪,当以慰兵抚民为先,安政致治为要。
    至於这些豪强,全部迁往长安,暂置於眼下,待孤腾出空来,再加以选甄查,选才录用::
    苟政语气虽然平静,但口吻却是不容置疑,朱彤感之,也適可而止,不再多言。他建议苟政接纳人才,也不是要苟政立刻选用,拔以高位要职,这事可急不得,苟政做法正正合適,只不过可能就彰显不出那种“求贤若渴的態度了。
    但不管如何,转化俘虏,吸纳人才,使苟这两股势力合流,壮大实力与声势,已经是苟政对符氏降眾处置的基调了。
    只不过,其中的具体操作,却需要苟政善加把握。同时,所有的疑虑与猜忌,或许都只是建立在实力有缺、形势有亏的条件下。倘若自身实力足够,圆满无缺,苟政的这些许顾虑与猜忌,也就显得可笑了。
    因此,实力是根本,是一切,建制约法,发展生產,爱育黎首,凝聚人心,夯实根基,增强国力,才是自己该做的。苟政在心里,默默提醒著自己。
    当然,如今的苟政与苟氏集团,有这个底气去慢慢消化,残酷而惨烈的战爭固然造成一定的后遗症,但经过战火的洗礼,这些俘获土民中氏的痕跡也去除了一大半,这也是有利於苟政收编的。
    毕竟,仇恨只是苟氏与符氏这两家之间的,其他人只是各为其主罢了。
    活著的人,总还要继续生存下去,总得向前看..::
    基於此,有个问题,可就不能押后处置了。双目之中闪过一抹思虑,苟政又看向朱彤,沉声道:“其他人可以留1待察看使用,然所俘之荷氏子孙,如符重、法、坚等,先生以为该当如何处置?”
    此番大战,对符氏家族来说,无疑是一场大破灭,不只荷健、雄这两个家族主心骨,如滑台誓师那般,分死於河南、河北,其子侄们,也是死的死,俘的俘。
    靚死於潼关,洛、黄眉亡於河东,健诸子、荷腾、桐等或死或俘,能够隨生、安逃出生天的,只有符方、荷硕、柳这三人,
    他们年纪稍长且兼具一定运气。
    至於雄一脉的情况则更加惨澹,其膝下五子,都在安邑被苟武包圆了,全部被俘虏,成为苟政砧板上的鱼肉.!.!.
    这批被俘的符氏子弟,最引苟政注意的,毫无疑问是符雄次子符坚。不论原本的歷史上,围绕看坚身上究竟有多少疑云与谜团,但终能取得那样的成就,都说明此人之不凡。
    当然,眼下的苟政是不至於对还是一少年的坚,表现出多大的忌惮,
    现实而论,符坚还不配。但是,如何对待、处置这些氏子孙,却需要苟政儘快拿出一个明確的態度。
    听苟政提起此事,又注意到他那冷冽的眼神,朱彤只稍一思索,便给出一个確定的態度:“主公,以在下之见,荷氏子孙,宜早除之,免生祸患!”
    注意到朱彤那一脸的狠色,苟政眉毛上挑,意味深长道:“你才劝孤抚纳降眾,此番又让孤將符氏子孙斩尽杀绝?以孤所虑,若连氏子孙都能善待,对降俘士眾,岂不更易安那个抚其心。
    若能收纳一二人才为己用,或可起千金买骨之效,毕竟,孤连生死仇敌都能善加抚纳任用,何愁天下才士,不爭相来投?”
    说出此番论调时,苟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就仿佛此事很有趣一般。倒是朱彤,表情越发严肃,望著苟政,拱手肃声道:“主公,属在下直言,西归士民、羌氏俘眾,与氏之间,绝不能等同视之!
    此番大战,死伤惨重,內外咸怨,不论是关中军民,抑或俘获病眾,皆需要一个交待,否则那血海深仇,难以消解。
    一切皆因氏而起,彼等血战,也多受氏奴役、逼迫,正可以氏性命,以释內外怒怨,以泄军民仇恨。同时,屠灭氏,对內外潜蓄异心、阴谋不臣之宵小,也是一份震,令其不敢轻易背反作乱。
    再者,健、荷雄先后亡於阵上,符氏子弟也多为我军所害,仇恨如此深重,岂能轻易化解?今符氏尚有生、安之类流亡关东,以主公之英明,又岂能期待被俘之符氏子孙,能忠心效命?
    至於俘眾之心,正可借杀加以试探观察..::
    听朱彤一番话,再看他杀气腾腾的模样,苟政心中感慨,对此人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这绝对是个人物,在谋断方面,可谓明確而坚决。
    不过面上,苟政只是轻轻頜首,表示道:“先生之意,孤明白了。”
    中秋当夜,苟政於弘农郡衙,略备薄酒简食,搞赏忙於善后诸事的文武將吏,以酬他们这段时间以来的辛苦。
    约在戌时前后,微带醉意的苟政,徜祥在灯火阑珊、树影婆娑的郡衙苑里,深秋的景致已多了几分萧瑟,所幸头顶皓月当空,清辉洒下,落在身上,倒也是一种寡淡的安慰。
    “自古逢秋悲寂寥...::”俯视著脚下的人影,苟政儘可能地放空脑子,悠然一嘆。
    “主公,要末將去给你找个妓女吗?”这声感嘆,被侍立在侧的连英杰听到了,不由问道。
    闻言,苟政扭头看著连英杰,见他那“会心一笑”的模样,不由斥道:“你这匹夫,孤何曾说要女人?”
    “主公不是感到寂寞吗?”连英杰面露纳罕。
    “你真是一点情调、雅致都无,我嘆秋日寂寥,你便只想得到女人吗?”苟政抬指笑骂道:“若非了解你的脾性,孤都要怀疑,你是否也在向孤献媚。这段日子,孤身边阿諂幸之徒,可是越发多了!”
    『那些人是畏惧於主公,有求於主公,自然摇尾乞怜、諂媚幸进,末將与他们不一样!”连英杰昂看头,粗糙的面庞上竟流露出少许傲娇。
    “有何不一样?”听其言,苟政来了些兴趣:“难道你就不畏惧孤?就对孤无所求?”
    闻问,连英杰认真道:)“末將自然敬畏主公,不过,能被主公简拔禁从,侍奉左右,末將已然別无所求,所谓无欲则刚,自可等閒视之!”
    “好个无欲则刚,这个词,是谁教你的?”苟政笑了,隨口问道。
    连英杰道:“韦逞老夫子,在童子营授课时,末將也曾去听过,有此一节。”
    闻言,苟政微微点头,一副认可的样子,说道:“閒暇之时,多读读书,哪怕听博士、先生们讲讲经,也是好的,这对你的將来有好处。你不可能永远只当一个玄甲队长,孤身边出去的人,纵然不担当方面之任,也要是拿得出手的名將之才!”
    苟政言语中的勉励之意,连英杰自是心领神会,面露欣喜,立刻拜道:“主公教诲,末將谨记!”
    看看这个外表粗莽,实则內秀於心的亲兵队长,苟政忽生一念,不由说道:“有一事,孤心中仍未拿定主意,想听听你的看法!”
    听苟政这么说,连英杰愣愣的,拱手表示道:“主公,军政大事,自有谋臣们参赞,我只一粗人,岂有建议?”
    苟政摇头道:“孤需要谋臣之智,也需勇將之识,別的事或是为难你,
    但此事,於孤而言,你的意见,却胜过诸多谋士!”
    苟政言罢,连英杰大感惊奇,瞪著眼晴,道:“请主公示下,末將可试言之!”
    而苟政问连英杰的,自然是对符氏子孙杀与留之事:“......杨间劝孤收押观察,朱彤、薛强皆力主斩杀,王墮等人虽不发一言,但儼然关注著此事。
    你也是氏豪出身,且与西归、被俘豪右並无牵扯,以你之见,该当如何处置这些符氏子弟?”
    听是这桩事,连英杰眉梢迅速拧起,似乎也觉为难,不过只略一思索,
    抬眼时便肯定地答道:“主公,过往部族相爭,生死敌对,若俘敌酋子孙,
    为除后患,屠灭男丁,份属常事。当然,也不是没有接纳收服仇寇的,但真心投降者少,降而復叛者多......”
    “你的意思,是杀?”苟政略感讶然。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连英杰用力地点了下头,严肃道:“主公,恕末將直言,氏子孙,留之无益,浪费粮米,徒添祸患罢了!当尽数斩之,以绝后患,以震內外宵小!”
    听完连英杰的建议,苟政沉吟少许,终是哈哈大笑两声,说道:“谁说你连英杰无见识,孤看你是藏巧於拙,就此事而言,可谓深得其中利害之辩!”
    『主公谬讚,末將愧不敢当!”连英杰嘿嘿笑应道当笑声渐止,苟政的表情也慢慢变得严肃,甚至可以说是冷厉,对连英杰道:“健的家眷、子嗣,皆在弘农监狱,你执孤令,前往尽杀之!之后前往俘虏大营,另有符氏姻亲,强氏、姜氏,所俘人眾,一併除掉!”
    闻此令,连英杰顿时收起了所有的轻鬆,满面肃然,郑重道:“诺!”
    看他那紧绷著的表情,苟政又突然放声一笑,调侃著道:“氏素称氏王,灭其族裔、亲戚,你心里当不会有什么负担吧!”
    闻问,连英杰莫名地感到心下紧张,立刻摇头,大咧咧道:“主公明鑑,末將自小而大,从不知头上有甚么氏王,也从未受其恩泽。
    反倒是主公对末將,恩深遇重,体贴至微,恨不能以死报之。末將只知,主公但有令下,莫说区区符氏,不论是谁,斩之也绝无手软!”
    见连英杰在这里赌誓表忠,苟政又恢復了笑吟吟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一道令箭交给他,伸手拍拍他肩膀,朝外一指,道:“做事去吧!”
    “诺!”连英杰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接过,转身而去。
    望著连英杰的背影,苟政的脸色逐渐变得冷淡,眼神则越显飘忽,乃至迷离。此令一下,可意味著数百颗人头的落地,氏子孙人数或许没有那么多,但他们的家眷、姻亲,可是不少。
    如姜氏、强氏、李氏、苟氏(被俘於河东),仰仗著与荷氏的联姻,过去的发展可相当良好,此番大战之后,被俘者眾多,皆已被一一区別出来。
    只不过,暂时羈押於俘虏营,不像符氏子弟那般被重点关在监狱罢了....
    可惜,如强平、强汪、李威等氏集团中知名的才干之士,將隨同宗族,被一併除掉了。
    而氏子弟,除了河南这边,河东苟武那边的收穫,也是大头,自然不可能放过。於是,苟政又命人把亲卫营督李俭唤来,如此这般交待一番。
    很快,李俭奉令带人,簧夜出弘农,前往湿津渡口,北上河东,往安邑公千。任务內容,无需赘述,只不过,苟政重点交待一点,將雄次子坚的首级带回,据说,此子是符洪生前最喜爱的孙子,他倒要看看有何特殊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