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10章 关东变局
    第210章 关东变局
    “襄国一役,冉魏自此一不振了,河北將归慕容!”听完襄国之战的概况,苟政怀著一种略显复杂的情绪,感慨道。
    对苟政的判断,朱晃已然相当信服,闻言,稟道:“主公,据说战败魏军之后,燕军並未逗留襄国,而是带领俘虏及缴获北归!”
    苟政道:“羯赵军卒,怎么也有十万之眾,又有姚襄这只恶狼在,兼新胜之势。南下燕军也就三万之眾,大战之后也不知还剩多少,其岂敢久留,又岂敢对襄国有更多非分之想?
    只不过,孤也好奇,若慕容偽早知此次击溃冉閔如此之轻鬆迅速,战果如此之大,他是否后悔,仅遣悦綰一师南下了.....
    “石祗、姚襄等赵军去向如何?”苟政又问道。
    “大战之后,姚襄还瀑头,石琨归冀州,刘国、张贺度等各还本镇......”朱晃道。
    闻言,苟政当即晒笑道:“这些个羯赵余孽,早已是分崩离析,一盘散沙,
    此前有再閔这个同仇共敌,尚可联军抗魏。
    今魏受重创,聚而復散,亦不过是苟延残喘!不过,彼等聚难同心,分难合力,也难有作为,徒待为燕之俘虏罢了.:
    苟政所言这些,朱晃自是领会不足,但这並不妨碍他称讚苟政所言有理,然后又继续道:“赵军各部虽散,然赵主石祗,却遣其大將刘显,率眾七万南下,
    意欲趁机攻取邮城!”
    对石祗军的行动,苟政没什么好评价的,与之相比,苟政更关心冉閔,突然问道:“冉閔呢?襄国大战后,他是何下落?”
    朱晃道:“因襄国惨败,邮城流言四起,皆传再閔战死於襄国。不过后来眼看鄴城人心惶惶,屡生骚乱,冉閔出鄴城举行郊祭,军民之心稍安。”
    “赵军南下结果如何?”不知为何,听此消息,苟政心下微松,这才问道。
    朱晃:“彼时,刘显已率军逼近鄴城以北二十余里,冉魏危急,鄴中震盪,
    末將也虑大战一起,失陷於邮城,因而从邮城撤离。
    不过,在南渡大河之后,又听说冉閔尽发在鄴之师,出城迎敌,双方战於明光宫,刘显大败,魏军斩首三万余级而归,鄴城之危乃解....
    比起再閔过往战绩,除了在危急存亡之秋挽狂澜於既倒,战败刘显,似乎並不是那么值得称道。襄国一战,再閔虽然痛失魏军大部分精锐以及大量依附他的赵人士族,但在鄴城老巢,冉閔依旧留下了不俗的力量,尤其是拱卫那些鄴宫禁军。
    而刘显所率赵军,虽有七万之眾,但其成色,是不足以做期待的,说其是乌合之眾,也並不过分。说白了,那些赵卒,敢於跟隨刘显南下伐鄴,也跟冉閔身上的“无敌”光环被破有关。
    又是一场“再閔式”的胜利,而再閔用三万赵卒的首级以及刘显的乞降,向世人宣告一件事,他冉閔可能会败,但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能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只要他再閔一息尚存,给他一支精兵,他就能创造奇蹟。
    而隨著襄国之战后,魏赵之间又一番激战的落幕,也宣告著河北局势再度陷入沉寂,当然这段沉寂期註定是短暂的,因为从此之后,河北的羯赵余孽们,再无抗拒慕容鲜卑的实力。
    隨著刘显的兵败乃至背反,襄国石祗彻底丧失號令其他羯赵军阀的资本,姚羌等河北豪强,也在对再魏的一场大胜之后,开始思量燕国一家独大的情况下何去何从..::
    而再魏,在丧失了大部分精锐后,也彻底斩断国运,沦落为一个普通的割据势力。虽然从头至尾,冉魏事实上都只是个“鄴城政权”罢了。
    只不过底裤被扒掉之后,曾经那种號令中原诸州的强大声势彻底不在。並且,虽然对刘显又取得一个重大胜利,但冉魏的危机並没有解除,相反更加严峻了。
    前文不止一次提过,再魏拥有的实际地盘相当局限,並且在无月不战的战爭中,生產废弛,田亩荒废,飢疫不断,到永和七年春,鄴城周遭的农业生產已经完全停止。
    这种出在根子上的问题,从来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甚至是缓解,过去可以靠著不断的军事缴获,以及对地方士民的剥削支撑著。
    但襄国之战后,这份极其勉强的支撑,也无力。春夏之交的邮城,冉魏政权由军事危机导致的內部危机正一日比一日深重,而最显著的一点,就是邮城彻底断绝了外部粮食输入。
    或许宫台仓库中,还有一些兜襠的物资,但那些基本只能用来维持宫廷以及军事开支,那些公卿大臣、高门大户或许也有一些余粮,但那些因反抗暴羯统治而依附冉閔的普通士民百姓,则完全断粮了。
    而粮食就是生命,断粮就意味著丟失了生存的权力,而人为了活命,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了。在朱晃从鄴城地区逃离之前便打听到,鄴城之內,已经出现“人相食”的惨剧.....
    对於鄴城,乃至整个河北、关东百姓正在经受著的苦难,苟政除了曦嘘两句,发表一些“仁人大义”之言,也难有其他表示。
    毕竟,这个世道,救己尚难,而况济人,而苟政所拥有限的力量,首先得保证苟氏政权及治下百姓的安危与生存。
    不过,在听闻再閔成功扛住襄国之败的负面效应后,他是彻底鬆了口气。从他的立场出发,只要冉閔这根钉子还扎在鄴城,那河北的终局就还有讲头,也就意味著燕国距离平定河北、进取中原还有一段距离,关东还要再乱上一阵子。
    只要关东乱,对以关西为基本盘的苟氏集团,就是好事。
    虽然,从本心而言,苟政並不是看得上再閔,甚至因为本身不以武力见长而鄙视其匹夫之。但此时此刻,苟政却衷心地希望再閔能在鄴城多坚持久一些,继续向世人展示“汉家”英雄豪杰的坚韧与强悍..:,
    同时,再思及慕容鲜卑,苟政语气中带有几分讥蔑,道:“襄国一役,原堪为燕军一举攻灭赵魏、鼎定河北的大好时机,慕容偽却生生错过。
    失此良机,其收取河北州郡,又不知要拖延多长时间!由此可见,慕容偽虽有才略,却不过承祖父遗泽,仗慕容鲜卑数十年之积累罢了,其非真英雄!“
    苟政对慕容偽的评头论足中,多少带有几分酸意,不过他倒也有这个资格,
    毕竟苟氏的崛起,他苟政纵然算不得白手起家,总谈得上打拼一代。
    对慕容偽这样的“富三代”,总是难免艷羡,尤其是现实的对比下,即便以苟政被锤链得坚硬如铁的心志,也难免泛酸。
    当然,若实事求是地讲,苟政如果不是开了“天眼”,能够准確地把握大势发展及敌我虚实,他恐怕都没有资格去与慕容偽比较.....
    对河北局势,再回顾思量了一会儿,苟政抬眼,舒出一口气,抬眼对侍立在堂间的李俭吩咐道:“元朴,你去找朱彤,让他书文一封,將冉閔兵败的消息,
    发往冀城,告之辅国將军!”
    “诺!”李俭当即应道。
    苟政此举,自然是照顾二兄的情绪了。当初谷水一战,大兄苟胜之殤,堪称苟雄平生第一大恨事,也常怀为兄復仇之志,只不过时局使然,一直没有什么机会。
    哪怕如今苟氏雄据关西,迫於战略发展需求,他又没法向苟政提出东进攻魏的计划,尤其在冉魏如日中天的局面下。
    不过,仇人遭难,对苟雄来说,或许也能起到心理上的安慰了。而念及大兄苟胜,苟政又忽然想到,直接发兵復仇或许弊大於利,且力有不济,不过有些力所能及之事,却完全可以做。
    苟政想到,当初將大兄埋葬於新安时曾於坟前立誓,有朝一日,要把他迁回略阳祖莹安葬。如今,他都入主长安一整年了,略阳也在治下,而苟胜遗骸依旧长眠於谷水丘壑的长功岭上.....
    回过神,苟政理了理思路,问起其他方面的情报:“河北事若此,河南局势如何?中原那些豪强,是何境况?”
    闻问,朱晃想了想,以一种谨慎的口吻答道:“奉主公之命,末將將主要探查精力都放在河北方向,人手也都安排在鄴城周边,对河南难以兼顾,所知有限。”
    闻答,苟政面上没有多少变化,但语气给人一种转阴的感觉:“不要强调客观原因!让你重点刺探的符氏呢?不是自河南返回?”
    “自不是一无所得!”大概是察觉到苟政的语气变化,朱晃赶忙稟道:“主公,据末將一路潜行观察,氏似有异动。
    末將自滑台西归,沿途发现,道路关卡之间,皆有氏卒严密巡逻监视,控制往来。同时,末將还察觉,氏似乎正在从兗州诸郡向西调动兵马、粮械。
    过水时,曾往成皋刺探,那里设有三十余座营垒,以末將估计,成皋至少屯有氏五万兵眾,为刺其军情,有好几名探骑都被氏军巡逻捕杀。
    至洛阳,末將发现,其那里也是一片忙碌,车马运输不绝,囤入金墉,每一辆都满载著粮食、草料、军械、被服...
    7
    隨著朱晃的讲述,苟政脸上不復淡然了,眉头紧锁,眼神则惊疑不定:“所言当真?”
    朱晃立刻张嘴,语气肯定道:“皆为末將西归,亲眼所见!”
    而注意到苟政脸色间的变化,朱晃不由住口了。
    恍过神,苟政语气严肃,近乎逼问道:“可还有其他状况?继续讲,不得有丝毫遗漏!”
    对此,朱晃面露为难了,就这些氏动向,已经是他与部卒冒著生命危险,
    小心刺探得来。至於其他,他也不能更不敢胡编乱造。
    但迎著苟政那沉溺得有些骇人的模样,脑筋急转,又道:“以上皆为末將目睹之事,不过,还有一些情况,属於道听途说,暂时不明真假!”
    “讲!”苟政就短促一个字。
    朱晃:“据闻,这数月来,氏治下司兗豫诸郡,骚乱不已,为了筹集军辐,健分遣部眾,於各郡县搜掠,强征粮米布料,车马器械,敛聚甚多。
    中原豪右,多有反抗,自冬及春,中原诸郡,民怨沸腾,但皆为氏军强硬镇压,流血遍地,死者无数...
    作为敌手,听到符健治下情况,如此恶劣不佳,苟政本该是感到高兴的,毕竟幸灾乐祸嘛。然而结合上文,与氏往洛阳地区厉兵秣马、屯粮积穀之事,就由不得苟政又忧虑了。
    一旦朱晃匯报属实,那符氏想做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不管出於“天眼查”还是当世见闻,健都不是一个不智之人,其魔下也有诸多精英才俊,不可能不知在中原行那酷烈敛聚之事的恶果。
    但他们依旧做了,这其中,必有缘由。而设身处地联想,苟政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拼命。
    氏屯集力量於伊洛,想来想去,针对的只可能是他苟政。而健那种不惜一切、不留余地敛资源的做法,除了向西与自己拼命爭夺关中,实在找不出其他解释了。
    而一旦这种推测属实,苟政又得坐了,他倒不是畏惧氏,有山河之阻,
    潼关之险,就是氏全师而来,苟政也有信心將之拒之关外。
    但大战一起,苟政的养息战略,估计又得破產了。何况,战爭从来不是单纯的军事问题,从来都是牵一髮而动全身,向使符氏若在关外施压,以苟政治下关中的情况,他可没信心不出其他问题.....
    在苟政思维快速发散之际,朱晃见苟政如此重视符氏,甚至比之河北更甚不由得继续回忆著他探查所得有关氏的情况。
    “据察,去岁冬,健遣梁安、黄眉等將南下攻略豫州,与魏豫州刺史张遇战於许昌,久战不克,因而退兵。今春之后,氏与张遇议和,不只放缓俘虏,还下令撤回占领许昌北部豫州土地...::
    “迫於符氏威胁,张遇虽与其和,然遣使向建康投降,豫州各郡,已尽树普之旗。另外,魏徐州刺史周成,感中原剧变,似乎也向普室投降了”
    “还有一事,符氏似乎与青州的段龕有过衝突,据闻,段龕在今春二月之时,被朝廷册封为齐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