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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追击
    第140章 追击
    同样是在四月初二,在料理完安邑以西的军事问题后,苟雄正式率军,抵达安邑。数千骑兵,携战胜之威,风光无限。
    当然,隨行的苟骑人数规模,已然跌落四千,將氏骑打残,可不是没有代价的,在骑战的基础战斗素养上,半数都属於临时组建的苟骑,实际上並不如氏军。
    也就是利用了氏军的骄慢,以及人多,再兼苟雄、弓蛀、苟兴这些將领的勇猛衝击,方才取得奇效,大获全胜。蒲坂之战,也是苟军自成军以来,少有以眾制寡的战役。
    而此时的安邑城,正处在缓慢的復甦之中,而苟武经手最主要的事情,便是救治伤员,以及处理遍布城池上下的敌我双方户体。
    已然入夏,天气只会越来越炎热,有些尸体已开始腐败,若不加处置,早晚地生出疫病来。自古以来,伴隨著战爭,都有大量疾疫產生,而疫病与饥荒带来的伤亡,远超战爭本身。
    同时,清理尸体,疏通沟渠,整城墙,也是重新加固城防的重要措施。別看氏大军退了,但经歷过那等严重危机后,苟武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也就是苟雄领军东来,方使苟武那高度紧绷的神经有所放鬆。而在苟武率领一干將吏,出城迎接时,在护城的沟渠中,那些清淤除障的身影依旧忙碌中,密集的蝇虫围打捞上来的尸体转悠,整个城池都是臭气熏天的。
    目睹这一切,再注意到苟武那满带疲惫的沉容,苟雄面露欣慰地感慨道:“德长,此番辛苦了,此战打出了我苟氏男儿的志气与风采,当初以你留守河东,大概是元直最正確的决定了!”
    “实在愧不敢当!”面对苟雄的夸奖,苟武摇著头,苦笑道:“损兵折將,
    丟城失地,军民財產损失无算,实在有负主公所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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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仅从军事的角度看待苟武之守河东,那么给予再高的评价也不过分,毕竟他在有限的资源条件下,通过筹谋、调度以及坚守,取得相当显著的成效。
    政治上也再度打了一个翻身仗,给苟氏集团彻底正名,先取长安,再拒低,这世上就没几股势力有这个能力,但苟氏集团做到了,这足以让他们的软实力得到进一步提升。
    但若是算经济帐,那真是亏到姥姥家了,军民死伤巨大,最关键的地方在於,苟政辛辛苦苦在河东建立的那套生產经营秩序,被彻底破坏掉了,支离破碎。
    而苟政一直冀望的,以河东之力,援应长安,帮助苟政坐稳长安,经略关中,彻底落空。甚至於,他还得反过来,调度人力、物资,支持河东的重建。
    这对苟氏集团来说,又將是一笔雪上加霜般的负担。倒不是关中的资源不够,只不过,想要消化吸收,引为己用,需要足够的时间.
    ..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抵是经过河东这一系列的仗,终於给苟政爭取了一段足够宽鬆的时间与空间,去收治整合关中,这其中的意义与价值同样巨大。
    而苟雄领军从蒲坂一路东行,亲眼见识到了河东郡县的残破景象,对苟武所言,自然也有所感触。见其状,出言宽慰道:
    “德长不用自责,前退张军,后拒符氏,这等危局之下,做到如此地步,天下英豪能有几人?若是以此而责怪,岂不显得苛责?
    何况,在闻听符氏大军西进之后,元直在长安,亦是坐立难安,他甚至已然做好全盘放弃河东,退守蒲坂的准备!
    你或许不知,我领军东援,元直所遣最重要的任务,便是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把你从氏军手中抢出来..:::
    事实上,对自己在河东作为,苟武也是有个评价,纵然不算最好,至少竭尽全力,也並不觉得苟政就会以此责怪自己。
    不过,在听苟雄这样一番话,仍旧不免感动,回身向西方长长一拜,以示感谢。
    “不论如何,此役之后,德长你也算扬名了,再不是无名之辈!”而比起苟武自身,对苟氏出现如此英雄帅才,苟雄更加高兴,言语中掩饰不住欢喜。
    苟武又向苟雄谢道:“还有赖二兄领军解救!终究还是高估了摩下,小了氏军实力,三十日一场苦战之后,我已是强弩之末,难堪与战。
    若非二兄领军击败氏骑,嚇退了健,安邑已下,我与剩下將士,尽为氏军所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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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长此言却是高看我了!”说到这儿,苟雄脸色变得严肃,堂正的面容间浮现出少许疑思,道:“氏退兵,只怕不是我这支援兵之故!
    东进之时,斥候捕获了一名健使者,据其所言,他是寻找菁,传令退兵的,根本不虞蒲坂之败!
    因此,虽不知其撤军之具体缘由,但其后方必生变故!”
    “而且是重大变故!”苟武接话道:“否则以健统军之能,敌军战力之强,即便蒲坂偏师之利,也不至於在那等要紧时刻,突然撤军!”
    说到这儿,苟武的一部分不解算是解除了,但伴隨著的是更深的疑惑,沉吟少许,以一种不確定的口气道:“莫非是枋头出事了?”
    对此,苟雄哪里能给出一个准確的答案,但很快笑道:“不论是何缘由,早晚可知!眼下最重要的是,氏军一撤,河东危机宣告解除,长安与元直那边的顾虑,將大大减轻,我军可以放心经营关中了!”
    “二兄所言甚是!”苟武笑了:“还请二兄城內敘话,关于氏军,我正有议相商!”
    在安邑前前后后也待了將近一年时间,入城之时,细致地看了看城中的情况,到处都是战爭的痕跡。战事紧急之时,氏军城外毁墙,苟军则在城內拆屋,
    以充当防御工具.:::
    对此,苟雄忍不住再度发出感慨:“这一仗打得艰难,安邑城能守住,实在不易啊!”
    闻言,苟武认真地答道:“安邑城池虽然坚利,但毕孤处平原,四面无险一旦为敌军大举寇入,显然难以承受大军围攻。
    要固关中,河东不容有失,要守河东,安邑城防打造得再坚实,也不足以承载整个河东的安危,一旦受困,早晚必为所破。
    因此,还当另寻要害之所,打造坚壁固垒,支撑河东军事防御..:
    听苟武这么一番分析,苟雄先是一愣,忍不住偏头打量著他,那仔细的模样,看得苟武有些摸不著头脑,不由发问。
    苟雄言语间不免嘘,嘆道:“你这番思付总结的表现,倒是极像元直.:
    因为大撤离,將军府內已然有些空荡荡的,除了守备的甲士,別无此前將吏们出入的身影,不过苟雄与一干將吏的到来,倒是让府內人气立时充盈不少。
    虽然军民付出的代价不小,但怎么讲,苟军都是在面对强大氏军的过程中,
    获取了胜利。因此,当苟雄、苟武率领两路人马部將齐聚一堂时,气氛相当热烈。
    而苟武想同苟雄商议之事,自然是要將眼前的胜果,继续扩大。如果仅是安邑残余之师,苟武恐怕不会生出太多的心思,但有苟雄率领的数千苟骑,那可操作性便大多了...:
    因此,在堂间,与眾將饮酒吃肉之时,苟武也直接向苟雄表示:“氏大军虽撤,但河东所受惨重损失,却是难以挽回,我们是决计不能使其从容后撤的!
    此番氏,突然起大军来袭,显然是受主公攻略关西之影响!有这一次,那便有第二次,而河东郡,两面皆敌,想要抗住下一轮大军图谋,只会更加艰难。
    我军与张氏、氏之间,经过这连番廝杀,仇怨深结,再难化开,因此,当竭力削弱其实力,眼下正是一个好机会!”
    闻弦歌而知雅意,苟武这一开口,苟雄便明其意图,抿了口酒,说道:“德长之意,我军该出击追杀?须知穷寇莫追,然氏之师,实力尚存,不当以败寇对待,欲遏归师,其中危险,恐怕不小!”
    对此,苟武拧著眉头思付片刻,舒出一口气,道:“然纵其从容东归,我这心头,总是不甘!”
    显然,別看苟武面上冷静从容,但对氏军也是打心里充斥著愤恨,同时明明战机在前,若不把握住,岂不可惜。
    正欲劝说之际,一名军吏上堂匯报,有信使自南面来,言有急事匯报。信使打弘农郡方向来,属於苟政安插在山东的情报系统的一员。
    他带来的,当然是枋头之乱情况。从乱情发生,刺探了解,再到向西传递,
    经过层层环节,虽晚了两日(氏大军是情报消息传递的严重阻碍),但还是清楚地传至河东苟氏集团高层的耳中。
    就与健大军的高级將领一样,苟氏將校们在听闻发生在枋头的剧变之后,
    对氏军撤退的不解也有了充分释疑。伴隨著的,则是难抑的兴奋与强烈的战意。
    苟雄在异之余,不免咋舌:“洪那老氏,也算一名震北方的梟雄,怎能在自己的巢穴,为麻秋这一降將所陷,连性命都被害掉!”
    说著,苟雄不禁重重地拍了下大腿:“哎呀!元直还是太保守了,若兵力足够,或可將符健大军也留下!“
    苟武则隱去了所有的负面情绪,严肃地分析道:“健虽然撤得果断,但一受挫於安邑城下,二败於蒲坂,损失也同样不浅,三则来回奔波,其部已成疲兵!
    眼下其军方退至闻喜,我料其必不敢將枋头之变告与三军,此时追击,虽失先机,然必有斩获!职关陘,可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
    二兄,如此战机,绝不可放过!”
    苟雄亦非常人,此时此刻,他又有什么迟疑的呢?深吸一口气,在一干將校的目光聚焦处,重重地拍了下堂案,大声道:“我意已决,出兵追击氏贼!弓蚝、苟兴听令!”
    “末將在!”闻声,弓、苟二人顿时精神大振,起身拜道。
    “你二人率果骑、锐骑二营,即刻出击,尾追氏贼后军,择机而战!”苟雄吩咐道:“我自整兵,为你二人后援!”
    “诺!”
    弓蛀、苟兴欲去,却被苟武叫住了,略微迟疑地看了眼苟雄,还是开口提醒了一句:“关陘路遥道险,不利大军快速通行,尔等骑兵脚程迅速,必能追上。
    因而追击之时,勿急勿躁,作战目標,以迟滯氏军为主。氏军战力不俗,將校之中,亦不乏智勇之將,尤应防备其埋伏!
    待我与建威將军领军援至,氏军必破!”
    该是苟武在河东之役中出色的表现,因而面对其叮嘱,弓蚝与苟兴並没有丝毫不满怠慢,郑重应命。当然,苟武的身份,也是很关键的一个因素,毕竟经此一战后,苟武的地位儼然会迅速抬升,成为苟氏集团中仅次於苟政、苟雄的三號人物。
    弓蛀、苟兴二人领命而去,苟雄再看向苟武,沉声问道:“安邑城中,可用於追击之將士,有多少人?”
    苟武只略一思索,谨慎地说道:“远途追击,勉强能凑出千二百卒!”
    闻答,苟雄不由露出伤神的模样,凝眉道:“如此,即便你我合军,兵力也过於薄弱了!再向关西调兵,只怕也来不及....
    对於军力这种实实在在做不得假的问题,苟武一时也无法,毕竟他再有智慧,没办法撒豆成兵。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便得到了一定解决,兵力来源於三个方面。一是弘农的王堃军,当初苟雄率领南路军走潼关道西进时,曾留王堃部驻守弘农县,警戒大河沿线,他的摩下尚有一千多卒,战力或许稍次,但可用。
    二是苟政派到弘农的苟威、苟须二军,苟须动作快,已然率领破阵营东出潼关,进驻陕县,这股强力战力,能救大急。
    还有一支队伍,则大出苟雄意料了,却是此前让苟政念念不忘的薛氏家主薛强,自汾阴率领两千多豪强武装来到安邑,说是要协助义师抵抗氏贼。
    薛强的具体考量,暂且不表,但有他这两千素质不低、装备不差的豪强武装加入,苟雄在继弓蛀、苟兴二將之后,用了三日时间,重新组织起六千余军,东进追击。
    总计八千余步骑,已足够氏军喝一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