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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破其一路
    第124章 破其一路
    “参见將军!”张珙去后,刘异在亲兵的引导下入帐参拜。
    “刘兄,久等了吧!”看著刘异那还算俊朗的面庞,苟武轻笑道。
    “应该的!”刘异赶忙表示道:“不知將军唤末將,有何吩咐?”
    苟武没有直入主题,而是先问道:“刘兄近来可还適应?这段日子,我忙於公务,怠慢刘兄了,还望见谅!”
    “不敢当!將军身兼河东之重,军民安危繫於一身,地”听苟武这么说,刘异面露感激,慨嘆道:“劳將军照应,一切尚好!流亡途中,朝不保夕,如今的日子,在那时只是奢望,我等心中只有感激之情,岂有埋怨之理?”
    这月余以来,以苟武为媒介,刘异以及与他同批的那些河北流民,也慢慢適应了新的环境、新的生活。
    虽然依旧艰苦无比,为了供馈西征大军,所有的苟氏集团部眾都在节衣缩食,但基本的稳定与秩序对这些从地狱中一路闯出的人来说,已经十分难得了。
    而於刘异本人来说,最幸运的事,莫过於途中结识了苟武及其率领的苟氏残存族人,並一路相携习归。若非这份香火情在,他刘异如何能从几千流民中脱颖而出,成为归德营副督,那些关东流民中,可不缺像他这样出身、能力的流民帅。
    因此,在对苟氏集团的適应上,刘异积极且迅速的,是首先从心理上认同当然,这也与他享受到的尊重待遇息息相关。
    刘异常山郡寒门出身,二十来岁,算得上文武双全,虽然起於微末,长时间与下层黔首贱民为伍,但对高门富贵一直满怀嚮往。
    並且,他绝对是一个聪明人。就如眼下,从入帐之后苟武的那番关怀问候,
    就察觉了一些问题。
    所谓礼下於人,必有所求,苟武这明显是对自己有所求,且绝不是一般事情。因此,在稍作沉吟后,刘异主动表示道:“將军,属下心知河东时下情势危急,倘有所命,但请直言,属下正愁没有回报將军的机会!”
    听他这番表態,苟武心中自是欣慰,但面上表情却更显严肃,郑重地说道:“眼前有一项任务,十分艰巨,十分危险,我自觉也是难为人,不知..::
    刘异直接打断苟武,抱拳道:“请將军示下!”
    ·..”苟武又將两路并州军情解释了一番,然后郑重地说道:“我欲冒死袭取絳邑的张和军,然实恐平阳之诸葛驤军威胁。我欲让你与苟英领军北上,
    骚扰阻截诸葛军,哪怕能迟滯其一时半刻,对我军行动,都有一分获利!”
    帐中,除了刘异之外,还默默地站著一名壮汉,胡茬稠密,但面相很年轻脸上横肉以及身上充盈的脂肪,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这必是一个能衝锋陷阵的勇士。
    提到自己的时候,苟英还朝刘异拱手示意,他便是隨著苟武西归的十几名苟氏族部之一,少数几个姓苟的.....
    而刘异听此吩咐,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思少许,问到一个关键问题:“不知將军打算给我二人多少兵马?”
    苟武很平静地答道:“两百骑!”
    即便不抱什么乐观期待,但苟武的这个答案,依旧让刘异惊不止,甚至有些不敢置信。沉默了片刻,见苟武那一脸认真、不似说笑的表情,刘异方才苦笑道:“將军是否太高看属下了,这是以一敌五十,把我当石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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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样!”苟武口气冷静,说道:“我不需要你破敌、败敌、退敌,只需扰敌、缠敌、疲敌,为我渡河攻歼张和军爭取时间!此等任务,最適合骑兵执行,时下军中,我能抽调与你们的,只有两百精骑!”
    说著,苟武又笑了:“现在,不知刘兄可还敢去?”
    迎著苟武那沉静如水的眼神,刘异莫名地感到一阵心慌,深吸一口气,作揖道:“將军既有差遣,虽死无悔!“
    “好!”苟武当即道:“这等大事,也只有真正的英雄豪杰才能办,我也才敢委派!”
    “苟英!”
    “在!”
    “两百精骑,已然准备好,你隨刘副都督点齐,连夜北上,诸葛军正当途扎寨,快马疾行,天明之前,必能赶上。
    夜袭虽险,却是实现目標,最好的一个办法,一个时机,望你二人善加把握!另外,刘异是我委任的主將,你必须遵从他的判断,依照他的指令行事,此事重大,关乎全局,容不得丝毫违背与迟误!”
    “诺!”苟英斜了刘异一眼,翁声拜道。
    苟武又看向刘异,见状,刘异吐出一口浊气,拜道:“谨遵將军之令!”
    对於苟武的任务命令,若说有多少信心,显然是不足的,若说一点不怕,大概也是假话。不过,流民帅出身的豪杰,能力素质或许各有高低优劣,但饱受痛苦磨难的他们,最不缺的,大概就是拔剑搏命的勇气了。
    如果说过去是为了生存,那么这一次於刘异而言,则是为了报效苟武的恩泽,更为在苟氏集团立足。这样的心態,对新归服的人来说,是很普遍的,阴之战的贾虎是这样,如今的刘异也是这般。
    永和六年春三月,十四日,天方蒙蒙亮时,苟武已尽起临汾三千余眾,悄然北行数里,在早已勘定好的浅滩,泅水过河。
    天明之后,已至东岸,而此时苟武军的相对位置,已在张和的西北侧后方,
    又一个时辰,在苟武的率领下悄然潜行至张和军背后。
    需要提一点,对於援军,张和不是没有防备,他安排了轻骑进行巡河,但主要针对水沿岸,对汾水及后方,却是没有兼顾到。
    通过与诸葛那边的军情交通,张和倒也知道临汾那里还有一支孙部残兵,
    但是诸葛驤正举兵南向。张和意料不到的,是苟武竟完全將汾西通道放开,转而全军全力进攻他,更想不到,苟军竟然从他的背后袭来。
    距絳邑西北约七八里的地方,汾水东缘的一条深壑中,苟武军偃旗息鼓,在各级军官的约束下,静静等待著,肃杀的氛围在酝酿、积聚,直至爆发。
    作为主將,苟武的心思,则全在絳邑那边,从辰时开始,张和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发动地对絳邑的进攻了。
    虽然兵力三倍多於陈晃,但在攻方的天然劣势下,也被抵消不少,有部下建议张和,集中主力进攻北门,其他各门採取伴攻辅助。
    但张和拒绝了,他选择了一个相当托大的打法,將全军分为两波,从南北两个方向进攻,打算以此法分散陈晃守城军力,起两面夹击之效,只需有一路取得突破,城池也就拿下了。
    张和想得很美好,不管是过程还是结果,都一点一点地,朝著他预期的方向偏离而去。
    苟武这边,找了块斜坡倚著,双手环抱著一把剑,闭著眼睛,似在闭目养神,又似在等待著利剑出鞘的时候。於此同时,不断有斥候游走於危险边缘,將城战的情况报告给苟武。
    “稟將军,并州军已越过沟渠,攀城而战,我军抵抗坚决,激战正酣!”
    “稟將军,敌我双方,死伤惨重,城池还在我军手中!“
    “稟將军,南城敌军稍退,暂时转危为安,并州军正加紧进攻北门!”
    “稟將军,并州军已攻上城头,正与我军爭抢城楼!”
    “稟將军,陈都督率军反击死战,抢回北城楼,并州军这波攻势已被打退!”
    一波又一波的消息自西南边传来,周边氛围变得压抑,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苟武的眉头则越皱越紧,但始终保持著一个姿势,眼睛也只偶尔睁一眼,给出的回覆一直是两个字:再探!
    直到这则匯报入耳:“稟將军,敌军已全部投入战斗,张和率亲兵抵近城下督战,敌骑也迫近城下,以骑射辅助进攻!”
    苟武双眼立刻睁大了,人也直接站了起来,抬眼一看,日已西移,依旧释放著浓烈的光芒,打西北望去,很是刺眼。
    没有任何犹豫,苟武严肃吩咐道:“传令各部,整备武器队伍,准备出击!”
    又叫来张珙,苟武冷声道:“整备完毕,你即刻率所部出发,驰援絳邑。抵达城北之后,立刻发起进攻,直取张和后背!
    记住,你只需向前进攻,直到与城中陈晃军会合。我自领军隨后,南门及其他敌军,我自拒之!”
    “遵令!”
    將士早就枕戈以待,因此,当命令下达,只用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三千多名苟军,便已经整备完毕,张珙也已率所部动身了。
    从军报可知,久攻不下,张和恼了,急了,也彻底癲狂了,开始不惜一切,
    全力进攻城池。絳邑並不是什么坚固险峻的要塞,依这种形势,倘若守军只有陈晃,即便再坚韧,恐怕也很难抵挡住。
    只可惜,苟武一直耐著性子,按捺不动,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战机。全力投入城战,连骑兵都派到城下放箭了,对苟武来说,这个状態下的张和军,最利於破袭,成功的可能性也最高。
    由张和率领的这支并州军,的確集中了不少精兵勇士,战力不俗,当其尽全力而战时,也確实展现出锐不可当的气势。
    苟武军还未赶至城下,便又收到消息,北城已破,并州军已入城。闻此消息,苟武没有任何迟疑,他坚决坚定地下达进军令。
    苟武自然清楚地明白,城破也好,守住也罢,当此局面,没有收手的可能,
    他同样已处在一个绝地。
    絳邑北边,张和军的后方,当苟军进攻的號角响起之时,他们方才察觉这从屁股后边袭来的敌人。在长时间的城战中,张和军阵型早就紊乱,各部多有混杂。
    当张珙率部下,衝击而来时,混乱直接產生了,逃散者、抵抗者,数不胜数。战场之上,后路遭袭,永远是最危险的一种情况,也基本没有军队能在敌军都突袭到屁股眼了,还能从容地应对御敌。
    张珙所部,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入敌军背心,他们战斗意志甚至坚定,
    就一条“为孙將军报仇”,就足以让这干孙部將士尽力效死了。
    而张和军,就一块直缨刀锋的豆腐,在苟军的衝击下,支离破碎。张珙按照苟武的吩咐,率领士卒,一门心思往城內打,直至城下,方才遇到一些有组织的抵抗,但也微弱得紧。
    在后路遭袭之时,张和正於城中,亲自指挥,加紧对陈晃军残部的围攻。当敌情传来,他的脸刷得一下便白了,紧跟著脸涨得通红,差点急得闭过气去。
    这种时刻,根本顾不得敌人从何处来,又有多少,只知情势很危险。而张和,按部就班打顺风仗或许还有几分能力,但临阵处理这种复杂危险的局面,也显然为难他了。
    他一共下达了三道命令,其一让后方將领,就地组织部卒,结阵抵抗;其二传令南城部队,弃攻南门,绕道向北,围歼来袭敌军;第三,也是最蠢的一条,
    下令城中部队向城外撤退,
    ..
    第一条,不需要吩咐,已经有并州军將校在做,但效果不佳,乱兵难聚,还要面对苟武亲自率军的打击。
    第二条,困於城中,他的命令一时间根本传不到南城去,想让南城的并州军察觉敌情后,自发前来支援,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与足够的决断力。
    至於第三条,则直接引起了北城并州军的彻底崩溃。里面的军队想往外撤,
    外边的则被苟军往里赶,还有陈晃趁机率领残部从城中展开反扑进攻.....
    事实上,直接被苟军斩杀的敌军並不多,反而是因为混乱引发的自相残杀、
    践踏,伤亡更多更重。血淋淋的事实再度证明,战场之上,混乱与无序,才是最大、最危险的敌人。
    在半个多时辰的廝杀过后,絳邑城北的并州军,彻底宣告崩盘,作为主將的张和,困於城前,根本无法及时有效组织军队作战,否则,多少能够给苟军造成些威胁。
    等张和踩踏著自家將土尸体,闯出絳邑城时,北城的局势已彻底崩盘了。而南城果有援军,主动前来支援,结果被乱军衝散。
    当絳邑內外一锅粥的乱象消退之后,并州军已然大败。张和这一回运气很好,没有被俘虏,在一支骑兵的接应下,狼狈北逃。
    留下的,是一场惨败,以及三千多具尸体,而余者,不是被俘,就是逃窜。
    虽有奇计突袭之利,但一番血战,苟军的伤亡也不少,尤其城內守军,死伤惨重,中垒营伤亡直接过半。
    但斩获也是很可观的,俘虏1400余人,连带著张和军的大量军辐都落入苟武手中,其中,甚至还俘获了近千匹马,都是战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