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恩用泥足术修补了之前战斗弄出的痕跡。
    到这时候，他本身的魔力已经消耗一空。
    可见他的魔力存储到底是有多薄弱。
    深夜，月黑风高，大厅中间的炉子里燃烧著柴火，大家都有些睡不著。
    睡在沈恩身旁的艾莉尔更是如此。
    她侧身躺著，睁著眼睛，静静地凝视著他那瘦小的背影，想起来晚上他战斗的样子，犹豫再三，终於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怎么了？”沈恩睁开眼，半睡半醒地转过身，声音带著几分倦意。
    艾莉尔咬了咬唇，低声道：“沈恩...刚才....对不起...”
    “道歉做什么？”沈恩揉了揉眼睛。
    “没上去帮你的忙...”艾莉尔的声音更低了。
    沈恩一愣，隨即反应过来。
    在原书中，艾莉尔七岁的时候，就会用光元素魔法凝结魔法武器。
    之前一直没问她的情况，现在看来，她肯定是有战斗力的。
    “没事，不能怪你。你做的对，现在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用魔力，以免暴露身份。”
    说到这儿，他侧头看向她。那张被月光笼罩的小脸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柔和，琥珀色的瞳孔映著微光，像两颗小小的星辰。
    他忽然好奇地问：“你......其实一直在看我写的小说，对吧？”
    “嗯。”艾莉尔轻轻应了一声，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
    “你不是特嫌弃么？为什么还看。”
    艾莉尔一听这话，小脸顿时鼓了起来。她目光低垂，撅著嘴道：“你本来就是个扑街了...我不看你的，你说，你还有几个粉丝支持？”
    沈恩眼睛忽然瞪大，他想起来了什么：“等等...id『爱吃绿豆汤』是你？！”
    “嗯...”艾莉尔抬起头，亮闪闪的眼睛瞥了他一眼，有些不情愿地承认。
    沈恩差点就坐起来：“不对！苏穗！你不觉得你很彆扭么！一边说我不务正业，一边又在背地里支持我那么久！是你每一章都在后面给我发『加油』，『速度更新』吧？！”
    “嗯。”艾莉尔又应了一声，语气平淡。
    “为什么？”
    “刚才都说了啊！”艾莉尔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还不是看你没人支持...”
    “你怎么知道我书名的？”沈恩抓了抓头髮，脑子乱成一团，“我可不记得后面告诉过你......刚见到你我就觉得奇怪，你是早就看过我的小说？”
    “你写到累趴了，我不就看到你书名了?”
    沈恩彻底抓狂！
    他没想到。
    从自己第一本扑街小说开始，一路支持到第四本的忠实粉丝，竟然是苏穗！
    那个口口声声嫌弃他写小说不务正业的苏穗！
    自己为了感谢这个id叫做『爱吃绿豆汤』的忠实粉丝，还特意加了他的qq，聊了很多东西！
    可这些...
    都是自己老婆在背地里...开的小號？！
    沈恩心情复杂，他盯著艾莉尔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小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艾莉尔却明显不想在这事上多纠缠，主动转移话题：“好了，別纠结这个了，刚才你想问我什么来著？”
    沈恩安静了一会儿，平復了一下情绪，回想道：“《魔典》这本小说，你看到了什么地方。”
    “你更新到哪儿，我就看到了哪儿。”
    “也就是说，你不知道『艾莉尔』前面的故事，对吧？”
    艾莉尔目光低垂，声音低了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帝国皇庭那些人追了我七年，莫拉修女她......现在下落不明。”
    莫拉就是之前所说的。
    捡到艾莉尔的修女，她的养母。
    “等等，下落不明？不应该是——”
    “你以为我会知道自己的命运后什么都不做？虽然我不知道当时该做什么，但我也在试著努力改变。结果还是一路来到了这里...连福利院的大家都拯救不了。”
    沈恩吸了一口气，“你现在是什么实力？”
    “二级光魔法剑士吧，用这里的话说。不过我的剑术不厉害，光魔法更强些。”
    “嘶——！”
    前妻也是个大腿！
    不愧是皇室背景的教廷圣女！
    天生的光元素天赋高得嚇人，七岁就能达成这种骇人听闻的实力！
    艾莉尔一瞅他这样子，就有些嫌弃地拧了拧他的胳膊肉。
    熟悉的力道让沈恩一哆嗦。
    “你別一副想著吃软饭的样子好不好！你这傢伙不是自尊心很强么？什么事都要靠自己。”
    沈恩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肯定得靠自己，吃软饭也只能吃一时，不能吃一辈子，对不对？”
    “餵...”听到这话，艾莉尔忽然对他撅了下嘴。
    “干嘛。”
    “...那你之前，怎么不和我用这种语气开玩笑？”
    “之前？多久之前...”
    “...你说呢？”艾莉尔瞥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沈恩沉默一阵：“我不一直都是这种语气？”
    “胡说！以前你就是不耐烦。”
    “我那不是被各种杂事烦得要死么，”沈恩嘀咕著反问，“那你呢？你天天回家还不是对我不耐烦。”
    “我还不是被公司的事烦得要死！”艾莉尔鼓起小脸颊，语气有点急，“我那么忙，回来又看到你什么家务都没干，语气还对我那么不耐烦！”
    “我那是忙著写小说啊！”沈恩无奈辩解。
    艾莉尔鼓起小脸颊，嘀咕道：“那还不是没干家务！”
    沈恩：“......”
    前世的琐碎爭执像潮水般涌上心头，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艾莉尔察觉到了这一点，於是又主动转移话题：“好吧，不说这些了。刚才你替我出头的时候，我觉得你还......变得蛮帅的！”
    “哪里？”
    “就我被人推倒在地的时候啊，我看到你...明显是有些生气了。”
    “有么？”沈恩挠挠头，装傻。
    “你！哼...”
    艾莉尔觉得他在故意装糊涂，生气地转过身，背对他不说话了。
    沈恩怕吵醒其他孩子，压低声音喊了几声“苏穗”“艾莉尔”，她都不理。
    不知是月亮朦朧了她的背影，还是说沈恩没睡醒，眼睛有点。
    竟隱约看到了小时候的苏穗。
    过去两人的童年，也是这样在互相作气中度过。
    你不理我、我不理你......
    现在的艾莉尔，和幼时的她如出一辙。
    好可爱...
    不对。
    不对不对！
    沈恩猛地甩了甩头，心跳莫名加速。
    他该不会……还对她有旧情吧？
    不是青梅竹马的友谊，而是那种朦朧的、还带著点喜欢的旧情？！
    就像是高中时期，莫名发现她好漂亮一样。
    一遇到有男同学接近她，和她关係比较好，自己就会莫名不舒服。
    沈恩赶紧甩甩自己的脑袋，认为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两人的感情早就过去了！
    现在只不过是身处异世的同乡之谊罢了！
    离婚那天。
    自己可是亲口对她说：“重来一辈子，我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她也回懟自己：“重来一辈子根本不会管你！別求我！”
    如果自己现在还对她有这种情愫，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沈恩赶紧闭上眼，心中默念六根清净、六根清净，然后回想雪汐老师用小手给他洗澡的画面。
    ......
    “沈恩，沈恩。”
    “干嘛。”沈恩有些不太情愿，可还是回復了。
    “福利院还有教廷...”
    沈恩认真起来，正色宽慰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办法了。”
    艾莉尔闻言，脸颊轻轻贴著粗糙的草枕，转头看向他。
    沈恩看到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欞洒在她脸上，勾勒出她柔和的轮廓。
    她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抹好看的笑意。那笑容乾净而温暖，像春日里初绽的苞，带著几分陌生的圣洁，却又有久违的熟悉感。
    “你变得和你小时候一样可靠了。”
    沈恩一见她这个笑容，浑身打了个激灵，把头赶紧埋进被褥里。
    艾莉尔满脸疑惑：“沈恩？沈恩？”
    沈恩：“別说话，快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