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顏无耻之人!
城墙上的士兵们望著贝伦的背影,这位老者是他们的精神支柱,现在为了比伯而独自去与对方谈判,这份责任担当让他们心中充满了敬畏。
贝伦骑著鷲马缓缓来到城墙下,魔导国的军队前方百米距离外,不知什么时候被摆放了一张长条桌子和两把高背椅子。
在长条桌子的另一端,一名穿著华丽袍子的不死者正静静坐在那里,一股摇曳的赤黑色灵气自脚下升起,看上去很是不祥与邪恶。
在不死者落座的两侧,站著不同种族的生物,有恶魔、精灵、异形种,所有人都没有发出声响,只是静静的看著刚刚抵达这里的贝伦,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贝伦深吸一口气,他翻身从鷲马上下来,鷺马不安的打看喷嚏,似乎想要逃离这里,贝伦轻轻的抚摸著它的喙进行安抚,鷲马被安抚下很快就平息了下来,乖乖的停留在原地。
隨后贝伦缓缓朝看长条桌子走去,但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他面对一眾纳萨力克成员的目光,仿佛背负著重物,在泥泞的水潭里前行,稍有不慎就会栽倒在泥潭之中。
当他走到桌子另一端的椅子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但贝伦的面色並没有任何变化,他的眼神如鹰般锐利,直勾勾的看著坐在一端的魔导王。
飞鼠缓缓抬起头,眼框中赤芒直视著贝伦,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仿佛有无形的火四溅。
贝伦首次见到魔导王,纵然孙女已经对他进行过讲述,但亲眼看到还是有著很强的视觉衝击。
他原以为不死者应该是浑身散发著恶臭,且航脏的东西,但魔导王洁白无瑕的骨架,精致的装饰,以及身上散发出的高贵气质,完全顛覆了他的想像。
强忍著內心的震撼,他深吸一口气,儘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魔导王陛下,我是李·贝伦·卡薇丽亚,比伯市的市长。”
“唔.....”飞鼠正在困惑时,突然记起来了,比伯的前任市长好像是叫这个名字“请坐吧,卡薇丽亚阁下。”
驱动身体向著那张空位坐下,虽然只是片刻的时间,贝伦却感觉自己仿若站了一世纪那么久,骨骼上好似生出一层锈斑。
“那么一一首先,作为前任市长,你是否能够全权代表比伯?”飞鼠的声音虽轻,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贝伦心中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贝伦知道如果他敢说不能代表,对方大概就会毫不留情的出手,他点了点头,说道“虽然现在市长之位已经交给了我的孙女,但自负的说一句,我仍然可以完全掌控比伯。”
小国与大国不同,大国受限於疆域和通讯问题,对偏离中央的地区把控力度天然弱势,但比伯只是一座城市,即便周围还有隶属於比伯的城镇和乡下,但也能牢牢地抓在手中。
“看来我们的谈话可以继续进行下去了。”飞鼠点了点头,稍作停顿后说道,“你的孙女僱人暗杀我国使者一事,令我深感愤怒,你应该能够理解这种心情吧。”
贝伦闻言,心中一紧,但他依然保持著镇定,说道“我能够理解。”无论心中再怎么咒骂对方下三滥的行为,但如今形势比人强,他只能屈辱的吞下这口恶气。
“从因果上说,这件事与比伯的市民没有任何关係,要承担后果,也应该是你的孙女承担,但有些事情並非能够这样简单的画上等號,你的孙女代表的是比伯,她所作的事情相当於比伯做的,这是无可改变的。”飞鼠说道。
“我...我知道。”贝伦几乎咬著牙说了出来,人老成精的他已经明白魔导王的意思“陛下的意思是?”
“交出李·古丝达·卡薇丽亚,保留一半的人口,比伯从此纳入魔导国的领土。”飞鼠说出了条件。
这个条件是他为迪米乌哥斯准备的,捲轴的製作似乎陷入了一个瓶颈,而帝国没有那么多的亚人类供其试验。
而卡萨纳斯联盟拥有足够数量的亚人类,留下一半除了是给迪米乌哥斯试验以外,还想要给卡萨纳斯联盟的其他城市做个榜样。
比伯市长暗杀魔导国使者的事情仅仅只是一半人付出代价,还能留下另一半人,他们只要能够投降,就不会对他们大动干戈。
以屠杀的方式吞併这个国家自然不成问题,不过他现在急需要人口去种地,这些人口都是飞鼠能够持续收割金幣的劳动力,以屠杀的方式统治只会对他造成损失,当然如果有必要,他会进行屠杀。
纳萨力克守护者戏虐的目光注视著贝伦,仿佛在看一个即將走向末路的蚁,贝伦的瞳孔一缩,他的脑袋有些发憎,魔导王的话在他的耳边迴荡。
他心中预计交出古丝达,魔导王就不会对比伯动手,只会要求併入,即便是这样的条件,他就已经难以抉择,但没料到魔导王的胃口不止如此,竟然还要比伯一半的人口,那可是二十多万人。
“我能知道...魔导王陛下要拿那一半人做什么?”贝伦还是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对魔导王的话產生了误解,毕竟对方是不死者,不能够以生者的思维揣测。
“呵呵.....哈哈哈.....”飞鼠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戏謔。
两侧的守护者也都露出嘲弄的目光盯著贝伦,贝伦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蚁,你在想什么呀?”夏提雅如贵族小姐般用手半掩著嘴,猩红的眼瞳显得愈发妖艷,“蚂蚁当然是用来向安兹大人谢罪!”
“谢罪....所以是要怎么处置?”贝伦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无法想像二十万无辜的市民,將会面临怎样的命运,“喊一一愚蠢的生物!是在戏弄安兹大人么?”雅儿贝德的双目中几乎要喷出火焰,明明已经说的如此清楚,这个蚁仿佛听不懂一样,一遍遍的询问。
挥动著散发著绿色微光的斧子,雅儿贝德身上的气势全开,她周围的尘埃被吹散,下一刻她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再出现时已经在贝伦的身侧。
贝伦感受到雅儿贝德身上散发出的浓郁杀气,即便一直沉稳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毫无血色,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看女恶魔散发著绿色微光的斧子朝著自己劈砍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飞鼠的声音响起“雅儿贝德,退下。”
雅儿贝德的动作瞬间停滯,斧子距离贝伦的脸颊仅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她脸上露出不甘的神情,但还是顺从地收回了斧子,退回到了原位。
贝伦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额头的冷汗不断滴落,顺著脸颊滑落到衣襟上,瞬间浸湿了一大片。
魔导国的军队已经让他震撼无比,可女恶魔仅仅只是气势就把他压到胆战心惊,身体出现了瞬间的僵硬,绝不可能是“偏常者”,极有可能是魔神级的强者。
他根据孙女的描述,判断魔导王大概拥有魔神的实力,而他的亲卫实力在“偏常者”
左右。
事实上就在刚刚他也是这样觉得,可现在他再看向魔导王一眾后,突然觉得他就像个傻子,从一开始卡萨纳斯联盟就只能任凭对方摆布。
飞鼠没料到雅儿贝德会这样衝动,虽然贝伦死亡也还有他的孙女,但总归会有些麻烦原本认为贝伦是想装傻充愣,但现在应该是老人的理解能力出现了障碍,他压低声音说道“任何人犯错都要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逃避,那些人会被我们杀死,作为你们刺杀使者的代价!”
贝伦的身体豁然站了起来,这个答案他已经有所猜测,但他不想去相信,现在被证实,整个人如遭雷击。
贝伦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看飞鼠,声音颤抖地说道“你...你们不能这样!他们是无辜的!你们不能因为他们没有做过的事情而杀死他们!”
飞鼠眼眶中的红芒闪烁了两下,他也隨之站起,语气冰冷地说道“无辜?这个世界上不存在无辜之人,唯有强者和弱者之分。弱者理应接受强者的支配,这正是世界运行的法则。”
他想起了原世界的环境,资本家对底层平民的绝对支配,从衣食住行到生老病死,全部牢牢掌控,普通人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升起,只能默默的承受著苦难。
如今,他来到这个世界,他拥有超越这个世界绝大部分人的力量,却被一名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玩家弄得寢食难安。
一直的小心谨慎让飞鼠感到烦躁,如果没有那个玩家,他会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很好,纳萨力克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飞鼠没有依仗纳萨力克的力量去强行统治卡萨纳斯联盟,他想要交好卡萨纳斯联盟想要帮助他们抵抗人马部落。
统治世界未必需要发动战爭,他还可以建立一个以魔导国为中心的联盟,这样只要把所有国家纳入这个联盟,也算是统治了世界,不会让孩子们失望。
但就是这样的梦想却在踏出第一步时被卡住,一个如此贏弱的国家,竟敢对他派出的使者进行暗杀。
他低估了国家之间的斗爭,也低估了人性之恶,他付出的好意,换来的却是豺狼的撕咬,但即便如此,飞鼠仍抱著最后的仁慈,只让一半人为此付出代价,但这个前任市长居然如此不知好歹,想要为罪人开脱!
飞鼠在这一刻领悟了,这个世界唯有强者与弱者之分,强者天然是正义!正义就是强者!
他指向不死者军队中那面白底红日的旗帜,对贝伦说道“我们这支军队名为“自卫队”,弱者对强者的挑必须受到惩罚,刺杀我国使者,等同於向魔导国宣战,我们出於自卫目的,將对你们的行为进行惩处,这已是我给予的最大仁慈。
若非我的仁慈,你根本不会有机会与我对话,比伯也將被魔导国大军屠戮。这一切都是你的孙女所造成的恶果。
所以,你要记住!这是你们自找的!但我的仁慈,给了你们选择的机会!”
飞鼠的话语如同寒冰,刺入贝伦的心臟,让他感到一阵室息般的痛苦,这痛苦並非源於己方的错误被对方严厉指正下的羞愧。
而是源於他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顏无耻之人!而这厚顏无耻之人的力量是他所不能抗衡的存在,甚至连大声呵斥也做不到。
贝伦的嘴唇蠕动,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他深深地低下了头,苍老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气。
飞鼠看著贝伦,眼窝中的红芒微微闪烁,周围的空气依旧凝固,连一丝风都没有,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贝伦的身上,等待著他最后的决定。
贝伦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他的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此刻的决定关乎到比伯四十万市民的生死存亡。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再次与飞鼠相遇,那双眼中交织著绝望与不甘,他声音颤抖地恳求道“魔导王陛下,能否容我回去深思熟虑一番?”
“哼哼,蚁!不要不知好歹呀!”夏提雅的嘴巴半张,锋利的虎牙在嘴角若隱若现,她脸上带著戏謔的笑容。
飞鼠轻轻摆了摆手,制止了夏提雅接下来的话语,他说道“明天上午给我答覆,我希望能够看到你的孙女,倘若没有答覆,魔导国自卫队会对比伯进行攻击,到那时可就不是一半人口的问题了。”
贝伦闻言,心中苦涩,他明白,这已经是他能够爭取到的最好结果,他必须为了比伯的四十万市民考虑。
他艰难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说道“我明白,明天上午,我一定会给陛下答覆。”
说完,贝伦转身,迈著沉重的步伐朝著鷲马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鷲马见状,不安地喷看鼻息,待贝伦骑上后,展翅高飞,迅速离开了这个令它压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