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5號清晨，市公安局，刑侦队长办公室。
    王旭尧揉著自己的太阳穴，无奈的看著站在办公桌前的一老一新两名刑警。
    他拿起桌上那份刚呈上来的报告，只觉得一股疲惫感涌上来，忍不住重重抹了把脸。
    “老石啊，我有个问题，我记得我是让你去盯著这小子，对吧？”
    王旭尧的声音带著一丝无力，目光投向站在前方的老刑警石瑞祥。
    石瑞祥身姿挺拔，脸上没有丝毫犯错的神情，回答得乾脆利落：
    “报告王队，是的。”
    “那好，昨天晚上送来的罪犯是怎么回事？”
    王旭尧把报告往桌上一拍，指著其中一页说道：
    “胸口肋骨轻微骨裂，这是怎么回事？你可別告诉我，这是他自己摔倒摔出来的！”
    “报告王队，他確实是在我追逐过程中不慎摔倒的。”
    石瑞祥依旧面不改色，语气平稳。
    王旭尧长长嘆了口气，他本指望石瑞祥能管住林柒这个新人，结果......
    他的目光转向旁边站得同样笔直，且面无表情的林柒。
    “林柒！你来说，那个傢伙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王旭尧的声音陡然拔高，没有刚才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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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指的是那个英俊男子，相比之下，那个暴露狂倒没什么大碍，只是被踢了一脚。
    而且石瑞祥不愧是老刑警，那一脚分寸拿捏得极准，嫌疑人身上只留下摔倒后的轻微擦伤。
    而那个英俊男子的情况就较为严重，他在逃跑的时候被林柒正中胸口踢了一脚，导致肋骨轻微骨裂。
    后续石瑞祥还没准备做些什么，那小子便直接害怕得尖叫著昏了过去。
    林柒缓缓將目光迎向王旭尧：
    “报告王队，当时天色太暗，那两名罪犯在逃跑时確实自己绊倒摔了好几次，这就是现场发生的全部情况。”
    “呵呵......”
    王旭尧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好啊，这一老一小，配合得还挺默契。
    “行，那你的执法记录仪呢？怎么刚好在你审问那个暴露男的时候关闭了？是不是你自己关的？”
    “报告王队，执法记录仪確实没电了，当时现场情况紧急，没地方充电，抓捕罪犯要紧，我就只能先行动了。”
    林柒面不改色，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看著林柒这副睁著眼睛说瞎话还理直气壮的模样，王旭尧只觉得一股火噌的衝上头顶。
    砰！
    他猛地一掌拍在桌面上，怒吼一声：“胡闹！”
    “你们两个真把我当傻子糊弄是不是？”
    王旭尧指著报告，几乎是吼出来的。
    “那人胸口肋骨骨裂，特徵那么明显是踢伤，还跟我在这儿摔倒摔倒，好，很好！你们两个真是好样的，相互打掩护是吧？”
    “报告王队，也有可能是在追逐过程中，罪犯激烈反抗，在扭打或者挣脱时意外造成身体损伤，这在抓捕中是难以完全避免的。”
    石瑞祥依旧维持著他那副专业的腔调，脸不红心不跳。
    “老石，你跟我也快十年了吧？我为什么让你去看著他？就是因为你以前栽过跟头，知道犯错的代价，我指望著你能把他往正道上引，可你呢？你就这么盯著他的？”
    王旭尧的声音带著痛心和失望，甚至有些无力。
    “王队，我......”
    石瑞祥刚想开口辩解，便被王旭尧的厉声打断。
    “住口！別再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歪理，石瑞祥！回去写一份深刻检討，然后停职反省两天，现在就去！”
    “王队......”石瑞祥还想说什么。
    “现在！立刻！马上！”
    王旭尧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石瑞祥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挺直腰板：“是！王队！”
    他最后无奈又带著一丝担忧的瞥了林柒一眼，转身大步离开办公室。
    门被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王旭尧和林柒两人。
    林柒依旧站得如標枪般挺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王旭尧站起身，走到林柒身边，围著他缓缓踱步，目光审视了他一圈。
    “林柒，我把你带到刑侦这边来，是看重你的能力，希望你能成为一名真正优秀的刑警，可你看看你自己在干什么？”
    “审问犯人，有一百种方法，打是最蠢最笨也最危险的方法！”
    他停在林柒面前，直视著他的眼睛。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两个混蛋抓住这点，去告你和老石暴力执法怎么办？就凭殴打嫌疑人这一条，你们俩身上的警服就都得扒掉！”
    王旭尧又绕了一圈，最终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疲惫感再次袭来。
    他盯著林柒，眼中带疲惫和担忧，深吸一口：
    “呼，该说的我都说了，现在，你跟我说实话，当时到底怎么回事？”
    他需要林柒亲口承认，至少在他面前。
    林柒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开了口：“报告王队，当时的情况是......”
    如果真要有人为此担责，那只能是他自己，毕竟事件由他而起，也是他踢的人。
    听完林柒简洁的陈述，王旭尧思考了几秒钟，追问道：
    “所以，你就只踢了他一脚？”
    “是的，后面还没来得及做別的，他自己就嚇晕过去了。”
    “一脚？一脚就能踢出轻微骨裂？你是怎么踢的？”
    王旭尧皱著眉，再次拿起那份伤情报告。
    报告上的描述让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林柒这小子脚力这么重？
    王旭尧放下报告，长长的嘆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
    “平心而论，你们俩这次也算干了件好事，那两个混蛋是那片区域的惯犯，祸害了不少人，抓了他们，也是大功一件。”
    但他话锋再次一转：
    “但是，功是功过是过，你动手了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王旭尧坐直身体，下达了最终的处罚：
    “从今天起，你给我去学习室，把《公安机关现场执法指引规范》和《人民警察纪律条例》的宣传视频，给我老老实实、完完整整的看三天！每天八小时，一分钟都不许少！”
    “看完之后，写两份报告给我，一份一万字的深刻检討，另一份一万字的学习心得体会，把你从视频里学到的东西，结合你这次犯的错误，给我好好写，写不清楚，重写！”
    林柒愣了一下，停职？处分？他预想中最坏的情况都没发生。
    他似乎想到什么，有些迟疑的开口询问：
    “那个王队，您之前不是说...那个入职业绩的事......”
    提到这个，王旭尧没好气的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
    “业绩？什么业绩？赶紧给我滚去学习室，现在！立刻！马上开始看！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