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子度,我睡一会儿
涪县馆舍和衙署相距不远,衙署在街中,馆舍在街尾。
寇封、丁奉带领五十人从馆舍后面出来,没有走主干街道,反而绕行了一圈。
这里位於城中,兵马巡逻严密,不一会儿,眾人就到了衙署后方。
这里也有一道门,不过是偏门,夜晚並无守卫,且有人在等候。
法正、张松二人此时也心头狂跳,月黑无风,四野一片寂静,二人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忽然,但听门外,响了三下。
二人对望一眼。
立刻打开门。
寇封进来问道:“行何方?”
“我带路!”张松一直没有机会和刘备当面交流,急的不行,每次看著刘备,都感觉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主公,所以,现在毫不犹豫地接下这个差事。
法正本来也想带路,但见张松如此说话,只能开口道:“我去拦截眾人。”
按照刘璋分派,魔下人住一处,他一个人住一处,
张松带著寇封等人去找刘璋,法正去了王谋等人居住的地方。
黑夜中,眾人快步疾行,却声音微小,忽然,前面有人过来,张松立刻说道:“诸位且慢!”
寇封等人赶紧立在暗处,一动不动,甚至毫无声音。
张鬆快步过去,大声骂道:“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巡逻的人都懵了,忙道:“我等巡逻至此——.“
“这里有什么可巡逻的,我刚受命归来,去其他地方看看,尤其是我等住处!”张松冷峻喝道。
巡逻的人,自然认识张松,这可是刘璋最为信重的別驾,而且性格不太好,估计夜里奔走有气,他们运气不好衝撞了,眾人赶紧说道:“喏!”
张松冷哼一声,看著眾人离开。
过了一会儿,突然背后声音传来:“快行!”
张松差点没嚇死,一回头,就看到寇封、丁奉等三百人站在身后,低吼道:“你们为何走路都没有声音!?”
不过,也不敢耽搁,立刻继续带著眾人行进。
丁奉、寇封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淡淡一笑。
白日他们就在训练,练就了这种走路无声却快的步伐。
片刻后。
眾人到了一处甬道,前面有一方大门。
门口站著守卫。
张松低声道:“这人支不开。”
“杀了!”寇封说道。
张松点头道:“隨我来!”
张松带著寇封、丁奉二人走进,甬道尽头,大门外的守卫,立刻传来声音:“止步!通名!”
张松冷声道:“我乃別驾张松,有要事稟告使君!”
守卫喝道:“再有要事,也得明日!”
张松急道:“南中蛮夷造反,聚兵危急成都,你们是想使君,连家都回不了吗?!”
说话间,张松已经带著寇封、丁奉到了门口。
守卫闻言自然大惊失色,互相看看,不知如何是好。
“兵子!打开门,我去面陈使君,若有罪责,我一力担之,若是成都有失,你二人必死无疑!”张松大言喝骂威胁。
守卫终於鬆口:“喏!”
二人敲了敲门,咔一声,门被打开。
张松心下一震,可背后丁奉,寇封未有举动,赶紧回头,目光示意,怎么还不动手?
其实他不知,刚才寇封已经手按剑柄,准备动手,可丁奉却有了別样想法,既然如此容易进来,那何必杀人,惊动呢?
丁奉压著嗓子急道:“我等要面陈使君,诉说蛮夷之害,別驾赶紧快行。”
张松心中一慌,脸色煞白,什么情况?现在不动手?他们三个进去?
可这个节骨眼,容不得他思考,立刻说道:“是也,快走!”
寇封也有点慌了,这进去,不是送菜吗?
可眼下,谁也不好开口计较,只能按照丁奉的指示,快步入內。
眾人经过门口,又走过一道门廊,周围都是守卫。
三人此时已经落入重重包围。
张松最为不堪,脚下开始沉重,好几次回头,想要问个清楚,你们到底要干嘛?还不叫人?还不动手?
丁奉却十分入戏,一脸焦急之色。
寇封虽然不入戏,但也学著丁奉的表情,做出著急模样。
三个人一直走到一处森严庭院里面,內里房门前赫然坐著一人。
此人不是旁人。
赫然是张任。
张任总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明白,虽然刘璋斥责了他,但他认为,既然侍奉了刘璋,就要忠心耿耿,带著三守卫立在门口。
他独自一人坐在台阶上。
“子乔?你为何而来?”张任立刻起身,皱眉问道。
张松一边走,一边说:“成都急报,蛮夷聚集,欲要造反,我来面陈主公!”这会儿,紧张的情绪让他一切都顾不得想,下意识就用了刚才的託词。
但张任不是守卫,眉头一皱,沉吟道:“成都左近有蛮夷?即便是蛮夷聚集,区区蛮夷,岂能撼动成都——”说著,又看了看寇封、丁奉,瞬间神色大惊。
因为黑夜,他们点的灯火併不能看的太远,这会儿张任才看清了二人容貌。
可张任眼神一动。
丁奉立刻喝道:“动手!”
张任站在寇封这边,丁奉奔步跃前,同时抽出长刀,嗖的一声,插入一名守卫胸口,鲜血噗飈射。
丁奉也不敢迟疑,抽刀看准后方,再是一下击刺,又是噗一声,那人把手中兵刃拿出,就被插入了胸腹,立时失去战斗能力。
这时,后方旁边的人已经拔刀过来,丁奉身子一侧,立刻躲闪,同时出刀,还是扑一声,刀过此人脖颈。
三个人,几乎同一时间,被丁奉击倒,丁奉也没有迟疑,快速补刀,提刀就往三个人喉咙砍去也就在丁奉喝出动手的剎那。
张任已经认出来,丁奉、寇封他在刘备手下隱约见过,他小心观察了刘备魔下人,留心颇多,
是以有些印象,口中喝道:“你们是———.“
丁奉喝令的话,让他言语立刻打断,下意识看向张松,张口大声喊叫:“你居然背——来—
喊话的同时,张任也开始抽刀。
寇封虽然比丁奉慢了一拍,但也一直做著准备,立刻剑出鞘,砍向张任,张任声音再次被打断,身形一闪,忙出刀抵抗,这一下,寇封的第二击也打了过来。
两个兵刃撞在一起。
当的一声。
张任兵刃立刻断为两截。
刘备赐剑的同时,也多做了两把剑,送给了寇封、刘禪。
寇封这把兵刃,可是当前炼钢工艺的最高水准,质地非凡。
张任瞪大眼睛,寇封却趁势再次一击,直接插入张任胸腔,张任往后倾倒,丁奉也冲了过来,
一把搂住张任脖颈,把人按在地上,喝道:“愿降?”
张任目吡欲裂,满脸愤怒,也不顾胸口流血,竭力张口大喊:“来—”
丁奉见状,立刻用刀柄对著张任后脑勺猛得一击。
张任白眼一翻,瞬间昏死过去。
“这、这、这—”张松都快要疯了,突然之间,杀伐惊现,他差点没惊得自己叫出声。
这里距离外面守卫还有几十步远,是以没有惊动这些人,但房间里面,刘璋却被惊动了,但见房间里面灯火点燃。
丁奉喝道:“还不进去控制刘璋!”
寇封立马上前,轻轻一推门竟然就开了,来不及细想,快步走到床榻,一把长剑直抵坐起身的刘璋咽喉,看了一旁的女子,厉声道:“出声,立死!”
女子慌乱穿衣,准备外出看看什么情况,骤见寇封凶神恶煞的模样,赶紧捂住嘴巴,眼泪直流,身体哆嗦不止。
刘璋同样惊得面色煞白,浑身颤抖,忙道:“你、你是何人?”
“左將军婿寇封!”寇封沉声道。
刘璋“啊”了一声,瞬间如坠冰窟,如五雷轰顶,呆滯原地,一动不动。
他完全预料不到,白日和他饮宴如此亲热的族兄,竟会真的对他动手!
这时,反应稍慢的张松才走了进来。
刘璋赶紧开口:“子乔救我!”
张松这会儿缓过了神,大笑一声:“刘璋,你还没反应过来吗?”
刘璋哪怕再是蠢笨,此时也了悟过来,本就颤抖的身体,这下简直要爆炸,愤怒地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张松冷笑一声,看向旁边的寇封,问道:“现在如何?”
寇封也有点茫然,这和预计的不一样,按计划他们要杀进来,杀出去,可丁奉改变了方略,下意识看向门口。
丁奉拉著一个个尸体进来,然后把门关上,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二人,笑道:“这还等什么,
打晕,带走!”
张松看了一眼刘璋,忙道:“这如何打晕?”
刘璋听著三人商议处置自己,只觉室息,又想起王累、黄权、张任的劝告,更是悔不当初,又恨又悔道:“刘备贼子,如此可恨,我邀他入蜀,待之多厚?他、他———“
正说著,丁奉已然扑了上来,拿著刀柄就对准刘璋的后脑勺来了一下,笑道:“这都不会?我以前—”汕笑两声:“我也是刚摸索出来。”
寇封知道丁奉底细,以前估计是贼寇,但他也不计较,此人確实有能,问道:“现在呢?”
丁奉看了一眼房间,落在那女人身上,笑道:“把刘璋当作这个女人用被子包裹,带出去!”
寇封不置可否,看向张松。
张松想了想,说道:“可行。”
丁奉又去把那个几乎自已都要哭昏死的女子打晕,然后用刀子割裂丝绸,製成绳子,把女子和刘璋分別捆缚,塞口。
最后用被子等东西,把刘璋包裹其中。
寇封看了一眼,低声道:“这么魁梧,不像女子体態。”
丁奉好笑道:“这么晚了,谁会看那么仔细,难道有人还敢查验州牧的女人不成?”
寇封想想也是,也就不再多说。
张松在房间翻找了一下,找到刘璋下达命令使用的令牌,说道:“拿著此物,可以畅通无阻。”
寇封接过。
丁奉看了一眼寇封,打趣道:“快来啊,这是贵人,得我们两个一起抬。”
寇封又过来,和丁奉一起把刘璋扛在肩上。
三个人退出房间。
看了看地上的血跡,张松说道:“只怕掩盖不了多久,我得儘快回去。”
丁奉笑道:“可,我们给你留十人,保护你的安全?”
张松吞了口睡沫,想了想,说道:“好。”
三个人离开房间,走到外面,守卫自然过来。
张松呵斥道:“这是侍奉使君的女子,你们也要查验?速速退下!”
守卫楞了一下,赶紧避让。
张松又道:“守护这里,不要去使君住所,使君正在和张从事商议大事!”
守卫应道:“喏!”
三个人一路走到门口,门口守卫同样也有疑问,但张松再次呵斥,这些人同样不敢查验。
小心的走过甬道。
五十壮士此时已经等的心焦,一人上前道:“何时攻打?”
丁奉乐道:“还打个屁,一会儿分十人给张別驾。”顿了顿:“现在赶紧走。”
眾人快速出衙署。
“你们刚才没有被发现?”丁奉看著弟弟丁封问道。
丁封气道:“守卫过来,我们绕行,和他们兜圈子,一直不见消息,差点没有急死我们!”丁封说著,又道:“任务完成了?”
“这不是?”丁奉指了指肩上扛著的被子。
“刘璋在里面?”丁封楞了一下,激动道:“太好了,我还以为出现了变故!”
一路同行,不仅有张松,还有令牌,守卫自然不敢阻拦。
眾人走到门口。
张松笑道:“各位,就此別过!”
寇封、丁奉笑道:“张別驾也要小心行事。”
张松淡淡一笑,刘璋都被他们控制了,还担心什么?
丁奉又看向丁封道:“保护好张別驾。”
丁封高声道:“兄长放心!”
张松和丁封看著寇封、丁奉远去。
过了片刻,张松又带著丁封等人去往刘璋住处。
这么一点功夫,守卫自然不会去刘璋住处,张松带著丁封返回,眾人虽然狐疑,却也不好多问,问就是使君命令。
回到房间。
张松看了看张任,嘆了口气:“你也是我张家人,罢了,我救你一命!”
后面,张松让丁封出去通知守卫寻找医师不提。
衙署的另外一边,法正还在等著劝阻眾人,可等了许久,不见动静。
“莫不是失败了?可失败也当有动静传来!”法正著急,可又不好去查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有人过来,敲门,张口道:“法中郎,使君请你过去议事。”
法正脸色一黑,差点没有晕倒,但也不敢拖延,假装穿衣服,忙碌了一番,赶紧开门,揉著眼晴说道:“快带我去,这般时候,肯定有大事儿!”
守卫也说道:“是啊,成都蛮夷造反,张別驾出入频繁,一直和使君在商议。”
法正一听,立刻放鬆下来,成都哪里有蛮夷,有也不成气候,说道:“那可得快。”
来到刘璋这边,法正看了看守在住所旁边的护卫,心下彻底放鬆,好几个他都在刘备那里见过。
“也不知道张別驾在哪里找到的守卫,凶得很,都不许我们兄弟靠近!”守卫还在一旁抱怨。
法正笑道:“尽忠职守罢了,你们也当如此。”
守卫道:“喏!”
法正一人过去,推开门,就见慌乱的医师正在给张任包扎,张松带著几个人坐在一旁,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哦,孝直竟然不怕?难道你没有错想我等事发,刘璋降罪?”张松打趣道。
法正摇头一笑:“怕死了,刚才我还真以为事不成!”
张松哈哈大笑。
城门处。
就在寇封、丁奉、张松进入衙署的时候,孟达也找来了和他一起守城的张裔。
“君嗣可愿意投效左將军?”事情急切,孟达也没有时间兜圈子,直接问道。
张裔脸色一白,忙道:“子敬这话何意?”
“我已经改字子度,为避左將军叔父刘子敬讳!”孟达目光灼灼地说道。
张裔定晴看了孟达几眼,最终摇头道:“可还有法孝直?”
孟达頜首一笑,掏出一封信,说道:“请君嗣看此信!”
张裔迟疑拿过,打开一看,上面竟然是劝说他投效刘备的话,落款是许靖、宋忠二人!
看了一会儿,张裔脸色悵然,嘆道:“想不到许公竟赞我为钟,我受之有愧!只是——“
正说著,忽然有人进来,说道:“孟將军,主公来了!”
孟达赶紧起身,说道:“君嗣何故迟疑,主公已经到来,我想,再过一点时间,刘璋也会被掳劫过来!”
张裔瞬间也站起身,急声道:“现在左將军就对刘季玉下手了?”
孟达冷笑道:“那要等到何时?”
说话间,刘备龙行虎步而进。
孟达赶紧过去,“拜见主公!”
“子度起来吧。”刘备说道,目光却一直看著张裔,张裔这个人性格也不太好,但也確实有理政的才能,看了两眼,开口道:“孔明常和我说,盐铁纸太过劳心,他一直想分担出去,君嗣可否帮孔明解困!”
张裔並无回答,而是施礼说道:“见过左將军!”
刘备也没有再多说,安坐下来,轻声道:“今日饮宴,我还头疼,子度,我睡一会儿,寇封、
丁奉过来,再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