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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白血病
    商芜对他点了点头,目光在他和陆优公司大门之间扫了个来回,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她保持著礼貌的微笑,语气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提醒:“傅先生,是来找优姐?真不巧,她最近可能比较忙。而且……她和程昼毕竟还没正式办完手续,这个节骨眼上,傅先生还是稍微避嫌些好,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閒话,对优姐、对您,观感都不太好。”
    傅铭渊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打量著商芜,语气依旧温和,话语却带著刺:“陆太太真是关心姐姐。不过这是我和陆优之间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您这么看好程昼,可程昼……不也没能和陆优走到最后吗?”
    商芜被这话噎了一下,心里一阵气闷。她知道傅铭渊是故意在挑拨,但也无法反驳这个事实。她不再多言,只是淡淡说了句“傅先生好自为之”,便转身进了大楼。
    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了陆让耳朵里。他本就对傅铭渊在这种时候接近陆优有所不满,此刻听到他竟然还敢对商芜出言不逊,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他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傅铭渊,声音冷得像冰:“傅铭渊,我不管你对陆优是什么心思,离我太太远点,说话放尊重点。还有,你想和陆优怎么样,那是以后的事。但现在,只要我还是她弟弟这一关,你就別想轻易得逞。你好自为之。”说完,根本不给傅铭渊反驳的机会,直接掛了电话。
    接连被陆家姐弟警告,傅铭渊面上虽然没表露什么,心里却著实恼火了一番,暂时收敛了些,没再那么频繁地出现在陆优面前。
    商芜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搞得心烦意乱,既要担心陆优和程昼的关係,又要处理工作室的事务,还要照顾玉雾,只觉得心力交瘁。她跟陆让提出,想带著工作室的团队核心成员,主要是阿影他们,出去团建两天,换个环境,也让自己透透气。
    陆让看她確实疲惫,便同意了:“去吧,放鬆一下。玉雾有我,你放心。”
    让商芜没想到的是,程昼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竟然主动联繫她,语气消沉地问:“嫂子,你们团建……能带我一个吗?我保证不打扰你们,就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他声音里的颓唐和绝望让商芜无法拒绝,她想著让他离开这个压抑的环境也好,便答应了。
    团建地点选在了市郊一个风景不错的露营基地。白天大家一起去爬山徒步,晚上围在篝火旁烧烤聊天。程昼果然如他所说,大部分时间都很沉默,只是默默地跟著,或者一个人坐在远处看著湖面发呆。商芜和阿影等人努力活跃气氛,效果也甚微。
    第二天下午,天气忽然转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大家匆忙收拾东西回营地避雨。程昼大概是心情鬱结,加上吹了风,当晚就开始发起高烧,脸色潮红,浑身滚烫,还伴隨著阵阵咳嗽。
    荒郊野岭的,医疗条件有限。商芜当机立断,和阿影一起,冒著雨开车將程昼送到了最近镇上的小诊所。医生做了初步检查,打了退烧针,开了些药,但程昼的体温反覆,精神也越来越萎靡。
    看著病床上昏睡中依旧眉头紧锁、憔悴不堪的程昼,商芜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走到诊所外,看著连绵的雨丝,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机会,试著挽救一下他和陆优的感情?毕竟,在病痛面前,很多爭执和误会,或许会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她拿出手机,走到更僻静的地方,拨通了陆让的电话,低声將程昼生病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陆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按你想的做吧。注意安全,有事隨时打我电话。”
    掛了电话,商芜回到诊所,又特意去找了那个看起来经验丰富的老医生,详细询问程昼的情况。她本来只是想借病情为由头,看看能不能创造机会让陆优过来。然而,老医生听完她的描述,又翻看了一下刚才的检查单(虽然设备简陋),眉头却越皱越紧。
    老医生摘下眼镜,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看著商芜,语气郑重:“这位先生反覆高烧,退烧针效果不佳,我刚才注意到他身上似乎有一些不太明显的出血点……这情况可能不太对。我们这里条件有限,我强烈建议,立刻转去市里的大医院,做一个全面的血液检查!不能再耽误了!”
    商芜的心猛地一沉,医生严肃的表情和话语让她意识到,事情可能远不止感冒发烧那么简单。她不敢怠慢,立刻再次联繫陆让。陆让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安排好了车辆和市里最好的医院急诊通道。
    一行人冒著夜雨,匆匆將昏沉的程昼转移上车,疾驰赶往市区医院。到了医院,早已接到通知的医生护士立刻將程昼推进了急诊室进行详细检查。
    等待结果的时间漫长而煎熬。商芜和阿影坐在走廊冰冷的长椅上,心里都充满了不安。
    几个小时后,急诊室的门开了,主治医生拿著厚厚的化验单走了出来,脸色沉重。他看向为首的商芜和匆匆赶到的陆让,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宣布:“检查结果出来了……程昼先生被確诊为……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需要立刻住院,进行进一步评估和治疗。”
    白血病?!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商芜的头顶,她瞬间脸色煞白,几乎站立不稳,被旁边的陆让一把扶住。阿影也捂住了嘴,眼中满是震惊和恐惧。
    病房里,刚刚恢復些许意识的程昼,从医生口中得知了自己的病情。他躺在病床上,看著苍白的天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恐惧,没有激动,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和灰败。仿佛这个消息,只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让他本就千疮百孔的心,彻底沉入了无底深渊。他甚至连问一句治疗方案的兴趣都没有,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心灰意冷。
    商芜看著他那副毫无求生欲的样子,心急如焚。她知道,此刻能给他一丝力量的,或许只有一个人了。她走出病房,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颤抖著手,拨通了陆优的电话。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陆优略显清冷的声音:“阿芜?什么事?”
    商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却依旧带著无法掩饰的沉重和哽咽:“优姐……你在哪儿?出事了……程昼他……他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医生说是……白血病。你……你能不能来医院一趟?”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商芜甚至能听到陆优骤然变得急促又猛地压抑住的呼吸声。几秒钟后,电话被猛地掛断,只剩下急促的忙音。
    商芜握著手机,背靠著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走廊的长椅上。她知道陆优需要时间消化这个惊天噩耗,也需要时间挣扎和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走廊里只剩下消毒水的气味和偶尔医护人员匆忙的脚步声。陆让安排好了住院事宜,走到商芜身边坐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无声地给予支持。阿影则红著眼眶,去办理各种繁琐的手续。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也许更久,走廊尽头终於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凌乱的高跟鞋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带著一种显而易见的慌乱和不確定,最终停在了病房门口。
    陆优来了。
    她站在病房门外,脸色比病房的墙壁还要苍白,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微微颤抖著。她身上还穿著职业套裙,外面隨意套了件风衣,显然是接到电话后直接从某个场合匆忙赶来的,头髮有些凌乱,精心描画的眼线也因或许擦拭过眼泪而有些晕染。她看著那扇虚掩的房门,手抬起又放下,反覆几次,却始终没有勇气推开。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著自信或锐利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巨大的茫然、无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商芜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轻声说:“他在里面,刚做完初步检查,用了药,醒著,但……不太说话。”
    陆优像是被惊醒般,猛地回过神,看了商芜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商芜心头髮酸。她最终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赴死一般,用力推开了病房门。
    病房里光线柔和,却依旧掩盖不住那股属於医院的、冰冷的味道。程昼躺在病床上,手臂上打著点滴,脸色是病態的灰白,眼窝深陷,整个人瘦削了一圈,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他睁著眼睛望著天板,眼神空洞,没有焦点,对门口的动静毫无反应。
    陆优的脚步顿在门口,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她看著病床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这真的是程昼吗?是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总是带著点痞笑逗她生气、也会在深夜为她准备宵夜的程昼吗?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在来的路上翻腾在脑海里的、混杂著愤怒、委屈、后悔、担忧的情绪,此刻在面对这残酷的现实时,全都凝固成了沉重的冰块,堵在心口,又冷又痛。
    她慢慢地,一步一步,挪到病床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她站在床边,低头看著他,依旧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他“你怎么了”?这问题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安慰他“会好的”?在確凿的白血病诊断面前,这样的安慰轻薄得像一张纸。
    最终,还是程昼先有了反应。他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注视,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视线终於落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