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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他没忘记她
    陆优一僵,听到这个答案,眼里划过几分失望。
    “这样啊……”
    她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茶杯边缘,目光看似落在窗外的雨后初晴,实则眼角的余光始终未曾离开过裹著毯子的商芜。
    室內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只剩下商芜偶尔压抑不住的轻微咳嗽声。
    “阿芜,”陆优忽然又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带著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我知道我问这些很冒昧,但是……除了你,我好像也不知道该跟谁说。”
    商芜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蹙眉看她。
    “你说,如果一段感情里,只剩下责任和习惯,却感觉不到真心,还有继续的必要吗?这对两个人来说,是不是都是一种折磨?”陆优再次將问题拋了过来。
    她仿佛铁了心要从商芜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一个態度。
    商芜的头痛得更厉害了,不仅仅是因为发烧,更是因为陆优这鍥而不捨、不合时宜的试探。
    她心中的疑虑和那点被强行压下的不耐烦,终於压不住了。
    商芜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直直地看向陆优,沙哑的声音带著一种锐利:“优姐,我真的不明白。”
    陆优被她问得一怔:“不明白什么?”
    商芜气弱,却带著一种不容忽视的犀利:“不明白你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要来问我的意见?关於你和陆让的感情,这些最私密,最应该由你们双方去沟通解决的事情,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能给你答案?”
    她顿了顿,看著陆优微微变化的脸色,继续问道:“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或者……有其他什么原因才试探我?”
    商芜的目光带著病中的朦朧,却异常专注,仿佛要穿透陆优精心维持的温柔面具。
    “优姐,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別的目的?从我们认识到现在,你似乎总是在刻意地接近我,把我拉进你们的生活里,为什么?”
    最后三个字,她问得极其缓慢,带著浓浓的困惑。
    陆优脸上的温柔笑意终於彻底维持不住。
    她握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挣扎著什么。
    商芜別过头:“你不说,就离开吧,以后再也別联繫,谢谢你今天来看我。”
    陆优一听这话眼眶迅速红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
    顺商芜瞬间愣住了,有些无措。
    “你,你怎么哭了?”
    “对不起阿芜,对不起……”陆优的声音带上了浓重哭腔,她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我不是故意要试探,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抬起泪眼朦朧的眼睛,看著商芜,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痛苦,还有一丝绝望般的坦诚。
    “是,我知道你是阿让的前女友,我早就知道,从第一次见到你之前,我就知道。”
    商芜的心猛地一沉。
    陆优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断续:“我接近你,是因为我没办法不在意,阿让他……他心里从来就没有真正放下过你。”
    商芜难以置信地看著陆优。
    “你说什么?”
    陆优的眼泪流得更凶,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和盘托出:“他睡著的时候,会无意识地叫你的名字,好几次,我就在旁边听著。”
    商芜的手指猛地揪紧了毯子,指尖冰凉。
    “他书房里有一个银色的相框,里面是你的照片,他以为没人知道,但我有一次偶然看到了。”
    陆优的声音带著哭后的沙哑,“他有时候身体不舒服,会抱著那个相框不放手。”
    “別说了……”商芜下意识地喃喃道,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她的心臟疯狂地跳动,撞击著胸腔,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悸痛。
    那些被她强行压抑,反覆告诫自己不可能的猜测,血淋淋地撕开,摊在她面前。
    他……真的……
    没有忘记她。
    商芜心神剧震,完全无法消化这个爆炸性信息。
    这是,工作室虚掩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一道高大却显得有些紧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去而復返的陆让。
    他显然已经整理过自己,换上了乾净的衣服,头髮也不再凌乱,只是脸色依旧带著病后的苍白,眼底有著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不安。
    陆让刚进来,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商芜身上,看到她病懨懨的样子,眉头立刻蹙起,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但下一秒,他也看到了坐在商芜对面,正在无声流泪的陆优。
    陆让的眼神猛地沉了下去,他显然没料到陆优会在这里,更没料到她会是这副模样。
    商芜也看到了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眼中还残留著未褪尽的震惊,混乱。
    陆让被商芜眼中那复杂至极的情绪看得心头一慌,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他握了握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甚至带著一丝刻意的冷淡,生硬地解释道:“我回来拿点东西,昨晚有东西落下。”
    这个藉口蹩脚得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
    他哪里是落下什么东西,他只是控制不住地想回来看她一眼,確认她是否安好,怕他昨天的行为伤害到商芜。
    怕她……再也不理他。
    若是平时,商芜或许会看破不说破,或许会顺著他的话给他台阶下,维持著彼此之间那点可怜的,冰冷的距离。
    但此刻,她刚刚经歷了陆优那番话,心神激盪。
    商芜看著陆让那明显躲闪的眼神,看著他试图用冷漠偽装自己,想到他昨晚那些伤人的话语,还有陆优刚才的哭诉……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
    商芜掀开身上的毯子,甚至不顾自己还在发烧虚弱,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看向陆让。
    “拿东西?陆让,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让顿了顿:“我没想干什么。”
    商芜一步步走近他,“你昨天夜里跑来发疯,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陆让,你告诉我,你想怎样?”
    “你不是恨我吗?不是觉得我轻言放弃吗?不是要和优姐好好的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还要做那些让人误会的事情?”
    陆让被她问得哑口无言,蹙眉:“我没有,你误会了,我只是……”
    “误会?”商芜看著他还在试图否认,心头的火气更盛,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和心痛。
    她猛地抬手,指向身后的陆优。
    “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优姐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你睡著为什么叫我名字?为什么留著我的相框?你现在是已经有了未婚妻的人,能不能对优姐负点责任!你为什么还念著我?我对你说的那些狠话,你都不放在心上吗?”
    商芜无力地垂下手。
    陆让僵在原地,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瞬间褪尽。
    他瞳孔骤然收缩,难以置信地看向陆优,又看商芜。
    她……都知道了?
    她知道什么了。
    知道他还想著她,念著她。
    空气死一般寂静。
    只剩下商芜因为激动和虚弱而急促的喘息声。
    她喘著气,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眼眶通红地瞪著陆让,等待著他的回答,或者说,等待著他的审判。
    告诉她,是她自作多情,然后拉著陆优离开,再也別出现。
    又或者……
    或者什么,她也不清楚。
    终於,陆让缓缓抬起了眼。
    他眸子里,不再有冰冷的偽装,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疲惫。
    他看著商芜,忽然勾了下唇角,低低地笑了一声。
    “嗯,也没必要再装了。”
    他话音未落,忽然一步上前,在商芜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將她紧紧地揽进了怀里。
    商芜猝不及防,整张脸撞进他带著淡淡药味和熟悉气息的胸膛。
    她下意识地挣扎,却被陆让抱得更紧,仿佛要將她揉碎进自己的骨血里。
    “別动……”
    陆让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发顶,带著一种劫后余生般的脆弱和哽咽,“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商芜僵在他怀里,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剧烈心跳声。
    “阿芜。”
    他埋首在她颈间,声音闷闷的,带著巨大的痛苦和委屈,“我停药了,早就停了……”
    商芜的身体猛地一僵。
    “我想起来了。”
    “所有的事情。”
    陆让声音里带著一抹痛意,“我想起来陆政是怎么逼我的,想起来我是怎么被绑著接受那些该死的催眠的,我也想起来了……”
    他顿了顿,手臂收得更紧,仿佛害怕失去什么珍宝,声音却带著一丝难以置信的控诉,“我想起来你配合陆政一起,选择让我忘记你。”
    这商芜瞬间停止了所有挣扎,浑身冰冷。
    “为什么?”陆让的声音染上了压抑的哭腔,眼睛通红。
    他稍稍鬆开她一点,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著自己。
    商芜对上他盛满了痛苦和不解的眼睛。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帮著他们选择了一条没有你的路,你帮我选择了一种没有你的生活方式!阿芜,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商芜的眼泪瞬间衝出来。
    积压了太久的无奈和心痛,在这一刻再也无法隱藏。
    她看著眼前这个痛苦得几乎破碎的男人,喃喃道:“不是的,陆让,我是为了你好。”
    她摇著头,泪水汹涌而出:“我哥以我的名义去求你帮忙,你旧病復发,那么脆弱,我还能怎么办?”
    “还有那些恩怨,你明明也放不下,我看著你痛苦,我看著你被两边拉扯,我……”
    “那你就替我做决定了吗?”
    陆让打断她。
    他捏著她的下巴,力道有些重,迫使她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