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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宫主夫人
    第141章 宫主夫人
    寒月悬空,山风寂寂。
    沙沙沙—
    枝芽隨风舞动,发出沙沙轻响。
    两道身影相对而立,气氛凝重如死。
    裴玉虎双脚微分,单手倒持九尺大枪,看著那道岳峙渊淳,气势稳如山岳的挺拔身影,眼底满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的情绪。
    十来年前,他也跟这后生一样年轻气盛。
    老头子是天下第一,他便也要当天下第一,甚至负气离家,发誓不打出名堂绝不回来。
    可在江湖上蹉跎了十来年,才明白了什么叫天高地厚,什么叫山下无敌。
    十来年间,他闯过天南、下过东海、去过西漠,最后一站则是北齐。
    老头子是对的,江湖就是个血淋淋的蛊场,不爭就是死。
    他抢了十来年,才在北齐的天琅山抢到了当年那株没抢过的雪莲。
    天人路畅通无阻后,他才动了回家的念头,结果人刚在凉州冒头,就差点让夜鳞司逮住,后来又遇到一堆牛鬼蛇神,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回到天洲。
    离家十数年,老爹早已仙逝,大哥也让江湖仇家打杀了去,留下的江湖基业由小妹接手,艰难度日。
    裴玉虎其实不大想跟裴玉寒爭,可大哥的仇要报,剑宫的脊樑也要重新挑起来,继续让『不作为』的小妹坐这位置显然不大合適。
    在京城看见裴玉寒跟男人携手逛街的时候,他心底甚至有些庆幸。
    不过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石台上,裴玉虎持枪而立,却没有急著抢攻,而是看向年轻公子手中那杆八极枪,眼神中满是怀念:
    “枪是一辈子的学问,老爷子的枪法,我琢磨了二十来年,才明白天下第一这四个字的含金量.
    剑雨华愣了下,还以为二舅哥是睹物思人,想到了已经仙逝的岳丈。
    他想了想,也开口捧了两句:
    “岳丈的枪法確实名副其实,我学肖家《霸王枪》,自己对著枪谱看了几遍就入门了,学岳丈的《八极枪》,却是跟著媳妇练了好几天。”
    ?!
    好几天?
    裴玉虎意识到不对,开口询问:
    “你学《八极枪》多久了?”
    “到今天刚好十天。”
    .....
    裴玉虎嘴角微抽,顿时没了废话的心思:
    “来吧。”
    剑雨华见状也没多说,手腕微抖,九尺大枪凌空发出一声爆响,继而双脚滑开,双手持枪护住中线,整个人气势便陡然一收,化作不动磐石。
    裴玉虎挑了挑眉头,终於体会到了方才大长老张怀义的感觉。
    就像是老虎遇到了铁刺蝟,纵有尖牙利爪,却无从下手。
    多的不说,单这架势摆出来,就知道绝对是大家。
    裴玉虎心底本就没有多少轻视的念头,见状甚至更紧绷了几分,同样双手持枪,尺半银锋在月色下带起一线寒芒,整个人如同匍匐狩猎的狮虎,虽然无声无息,却叫人望而生畏。
    呼呼隨著两人摆开架势,偌大石台瞬间安静下来,只余夜风拂过树梢,掠过衣摆的擦擦声响。
    裴玉虎年不过四十,正是武夫最春秋鼎盛的时候,只要不天折,將来甚至有衝击枪魁的可能,
    自然不会像大长老张怀义那般顾前顾后。
    蓄势不过片刻,他便有了动作。
    踏一踏踏一一裴玉虎稳扎稳打持枪压近,手中黑鳞大枪势如狂蟒,虚虚实实,叫人摸不清路数。
    剑雨华持枪而立,眼中凝重万分。
    他同样找不到裴玉虎的破绽,对方持枪前压的势头,说实话跟辆虎式坦克差不多,浑身固若金汤,炮口还高悬著。
    呼一剑雨华没看那杆虚实不定的黑鳞大枪,而是紧盯著对手躯干臂膀,同时手中大枪微微震颤,势如龙蟒抬头。
    攻守之间的学问极深,可总结下来却很简单。
    先攻者固然能占到先机,可攻势若是没能有所建树,就必然不如后手反击。
    大枪尤是如此,枪桿的长度摆在那里,技法再高的人也不可能真的如臂使指。
    刺出去容易,想收回来可就难了。
    裴玉虎持枪前压,见对手架势稳如山岳,一对横眉几乎要拧成铁锁。
    又等了半响,见对面的年轻人真的滴水不漏,裴玉虎还是选择抢占先机,长枪当空直刺,势如青龙探爪。
    枪法中,中平刺最为简单,却也最难防。
    这招將九尺大枪的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只要用得好,几乎可以压天下武夫半头。
    裴玉虎这一枪毫无问题,若是打同境其他武夫,可以说已经贏了一半了,可对面的年轻人,显然不是一般人。
    嗡—
    枪锋震颤!
    剑雨华面对这一记大巧不工的直刺,知道躲了就要陷入守势,而后一步错步步错。
    因此,他压根没退半步,而是扭转腰腹发力,早就积蓄好的势头瞬间化作一道刚猛霸道的崩枪
    讽一枪锋破空,势如乌龙破海,从侧面咬上黑鳞大蟒!
    鐺!
    银锋崩中黑鳞大枪,蕴含的磅礴气劲爆发,瞬间震飞了扑杀而来的狂蟒,继而大枪被蛮横至极的爆发力凌空拽停,没有隨枪势而走,而是隨枪客脚步前踏,直取裴玉虎心口。
    咻一—
    顶级武夫之间的交锋,胜败只在一念之间。
    裴玉虎早就知道这记中平枪很难有所建树,因此招式並未用老,在黑鳞大枪被崩飞之时,就已经双臂发力,强行止住了枪势。
    下一瞬,如银蛇摇晃的枪锋便悍然劈向对手脖颈,
    剑雨华没有选择刺咽喉,而是选择了更不易躲闪的躯干,裴玉虎便也不躲了,而是微微偏移身子避开心口,手中长枪斜劈脖颈。
    这一下若是落实了,便是以伤换死。
    裴玉寒面色微变,转瞬就要衝上石台。
    围观的长老弟子也是为两人捏了一把汗,神情紧张。
    剑雨华当然不可能干以死换伤的事儿,面对呼啸而至的破空银锋,手中长枪毫无徵兆的横撞出去,势如脱韁猛龙,瞬间架住了九尺黑。
    鐺裴玉虎知道对方经验同样老道,没有继续比拆招破招的技法,而是藉机退出一步,来到三丈外重新站定。
    剑雨华也没有趁势追击,而是双手持枪继续摆出攻守兼备的架势,眼眸黑如点漆,看不出丝毫情绪。
    呼呼一石台重新恢復死寂,只有两道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昭示著方才的凶险。
    剑雨华不过刚刚开始养练麒麟身,若是拦不住一开始那记直刺,即便有《不动明王禪》的底子,依旧会被直接贯穿,当场失去战斗能力。
    裴玉虎也是一样,若是变招不够及时,会被直接穿成葫芦,当场升天。
    两人都看见了凌空飞来,跃到树梢上的裴玉寒,见她只是眉头微,没有叫停的意思,便重新將目光锁定在对方身上。
    这次,场中只是静了一瞬,便再度传来两声沉闷声响。
    裴玉虎知道对面这年轻人技法毫无破绽,说三岁开始练枪都不夸张,因此也懒得再试探,当空又是一记中平枪,试图以境界压人。
    叱—
    黑鳞大枪猝然撞出,沿途撕碎空气,发出刺耳的破风声。
    双方年龄的差距摆在那儿,在抢到天山雪莲后,裴玉虎就已经將自身根基打熬圆满,还炼出了一身虎骨,硬实力確实要强於剑雨华。
    可武夫爭锋,远不是瓣手腕那么简单。
    剑雨华面对正面撞来的黑鳞大,依旧是稳扎稳打抬手崩枪。
    不过崩开枪锋后,他却並未选择拉枪直刺,而是顺著枪势以拦拿技法缠住了枪桿。
    裴玉虎意识到不对,手腕微震,想靠蛮力强行震开对方,却发觉尺半银锋如附骨之疽,死死缠住了黑鳞大蟒。
    给人的感觉就如同一拳打在了上,想爆发,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儿。
    鐺鐺鐺一枪锋在极短时间內碰撞数次,金铁交击声不绝入耳,声势虽然不俗,却浑然没了方才那股气势,给人的感觉就跟村口俩老头拿长棍打架一般。
    裴玉虎知道这是叫人缠死了,属於技法上的差距。
    大枪不比拳脚,拉不开距离,蓄不上势,纵使有再大的蛮劲儿,也不可能使得出来。
    这应该属於破枪的技法,还不是常见的单刀破枪,甚至枪法中这样破的都不多,应该属於棍、
    鞭破枪的路数。
    裴玉虎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百兵皆通的神仙,但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想想抽身而退,试图拉开距离重整旗鼓。
    可这一退,便中了对手下怀。
    踏—
    几乎是在裴玉虎后跃而去的瞬间,剑雨华便猛然窜出,手中大枪凌空后拉,幅度之大,甚至甩过了头顶,同时浑身肌肉虱结暴起,势如满弦崩弓。
    裴玉虎后退的瞬间就意识到不对了,可一步错步步错,面对这一记看著就离谱的劈枪,不想从上到下被劈成两截,只能抬枪横架。
    “喝—”
    暴喝声如雷霆,紧接著,便是空气被狂龙撕碎的尖啸声。
    咻轰——
    剑雨华单手持枪,劈下瞬间,浑身衣袍便鼓胀而起,九尺大枪也不堪重负,在蛮横巨力下崩成半月圆弧。
    月色下,势如神人擂鼓。
    鐺—
    金铁交击,暴响声瞬间震彻山野。
    威势惊人的一枪,当空劈在了枪桿之上,黑鳞大蟒不堪重负,瞬间被劈的弯折开来,尺半银锋砸在裴玉虎肩头,气劲爆发,气劲轰然爆发。
    裴玉虎抬手上架,身如铁铸人像,可虎骨和极限的境界顶得住,黑鳞大枪和脚下大地却不可能违背物理。
    银锋砸在肩头,即便有枪桿格挡,依旧砸的他闷哼一声,双足瞬间踩碎石台,整个人都下陷三分。
    一枪落下,狂横气劲透体而出,蛛网般的裂纹在两人脚底爆发,朝著四方蔓延而去,声势骇人。
    剑雨华爆发女侠姐姐教的明教秘法,劈出这绝无仅有的一枪后,自身也有些不好受,落地险些没站稳。
    不过由於现场人太多,他还是紧咬牙关拄枪而立,在月色下悠然远望,势如坐看天倾的山巔老祖。
    裴玉虎双目失神,坚若铁石的双臂微微颤抖,甚至有些握不住枪。
    鐺鐺—
    黑鳞大枪叮落地,声响在夜色中传出很远。
    能劈中肩膀,自然也能一枪劈烂他的脑袋,裴玉虎自然不会嘴硬说自己没输,也不会说自己没用秘法,还没爆发全力。
    江湖爭锋,败了就是败了!
    山腰石台静了一瞬,隨后才爆发出一阵轰天的嘈杂声响。
    屋檐上,本舵堂主马保国面红脖子粗,忍不住凌空挥了挥拳头:
    “娘的,一挑二,还是以小欺大,少主太他娘的牛逼了!”
    后方的一眾弟子也是难掩兴奋:
    “以剑公子这势头,再过三五年,还不得拳打天人,脚踢武魁?”
    “年少成名,威震八方,剑公子看似什么都不缺了,其实还缺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
    “所谓宝剑配名鞘,还缺个仙子道侣。”
    “好像確实如此,其实我觉得宫主和少主挺—”
    “明教的青莲圣姑有江湖第一绝色之称,可惜背靠明教,年龄上好像也不大合適。”
    “......
    半响后,剑宫议事堂。
    八大长老分列左右,裴玉寒端坐主位,只是侧手边,还放了张黄梨靠椅,留给宫主夫人。
    几大长老依旧是议论纷纷,只是神色中已没了半点愁色。
    玉寒剑宫如今的问题確实不小,可归根结底其实就是四个字一一后继无人。
    现在有了这么个姑爷,自然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二十不到就有这种火候,势头比当年的老宫主还猛,別说挑起大梁了,把玉寒剑宫挑破了都没问题。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该怎么把这个姑爷给栓死咯。
    玉寒剑宫的二长老名为张莲,是个年逾五十的老婆子,也是八大长老中唯一的女子。
    她看了看主位上神情冷淡的裴玉寒,又看了看一表人才的宫主夫人,想想开口:
    “恕老婆子多嘴,趁著如今局势还算安稳,宫主和剑公子可得抓紧咯,宗门里的好苗子最近是越来越少了—”
    “是极是极。”
    “二长老所言有理啊。”
    裴玉寒明显听出了二长老口中的意味,脸色顿时有些僵硬。
    缺好苗子了去招啊,难不成要她这个宫主去生?
    可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最过分的是有两个长老还想给宫主夫人介绍陪床丫头,甚至还为此吵了起来:
    “咳咳,王某有个孙女,年方二八,面若桃——“
    “你那孙女形似地龙,也好意思拿出来污人耳目?”
    “肉汝母的李狗蛋,你还好意思说,谁不知道你孙女五短身材,还蛤想吃天鹅肉是吧?”
    “你他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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