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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王姬鈺虎
    一晃半月光景。
    这段时间剑雨华一直在休养生息,一边养伤一边琢磨『真功夫』的事儿。
    裴玉寒待他很严苛,每次登门都要將他蹂躪一番。
    剑雨华以前觉著自己练功已经算很勤勉了,可在接受了对方的调教后,才发现自己之前简直跟养生没啥区別。
    在裴府,他连站桩都得穿著不知道多重的铁衣。
    若不是他身板够结实,再加上裴府財大气粗,珍药宝浴都是不计代价的用,根本坚持不下来。
    不过,福祸相依,这段时间辛苦是辛苦了点,收穫同样不小,按裴玉寒的说法就是:
    娘给他打的底子已经够好了,但只是接近无暇,並不算真正的完美,裴玉寒要做的,就是將他的底子彻底夯实了,铸就一副能直接通天的根基。
    对此,剑雨华当然没异议。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他这几日虽然恶补了一番关於武夫的知识,可依旧没有找到学『真功夫』的门路。
    裴玉寒那边似乎有什么顾忌,除了给他夯实根基就是给他餵招,锻炼他与高手廝杀的能耐,半点没提『真功夫』的事儿。
    这些天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人家还要给你打造无敌的根基。
    这种情况下,剑雨华再不要脸,也不可能要求人家把『真功夫』也一併教他。
    想学,要么自己找门路,要么像那些惊才艷艷的前辈一样,自创一门『真功』出来。
    可能自创『真功夫』的前辈,不是摸著石头过河,蹉跎几十年岁月的扫地僧,就是精通百般武艺的江湖老宗师。
    剑雨华二十不到,连『真功夫』的影都没见过,悟性再高,也不可能从无到有变出一本『真功』出来。
    还是得找门路。
    剑雨华拧眉思索。
    想学『真功夫』,其实也很简单。
    大乾以武立国,国祚绵长,至今已近三百年。
    武功秘籍这东西既然存在,皇城大內中不可能没有,而且必然有极好的。
    可他一介布衣,凭啥学朝廷的高深武功?
    凭他脸俊吗?
    剑雨华思维发散,想著想著不由得回忆起这几日在京城听到的一些杂谈。
    听说当今天家阴盛阳衰。
    不仅有太后这位垂帘听政,执掌大权的终极大boss。
    女王爷同样大权在握,执掌天家禁卫夜鳞司,监管天下,威慑百官。
    后宫深处,传闻还有妖狐转世,祸乱朝野的太妃娘娘。
    太后、女王爷、太妃......
    剑雨华面色古怪,感觉自己似乎真发现了一条能平步青云的小道。
    以他的卖相,说不得还真有混进后宫当面首的机会。
    到时候把太后王爷啥的伺候好了,还愁学不到高深的功夫?
    还愁教训不了欺负人的裴玉寒?
    咳——
    裴玉寒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剑雨华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相处了半个月,他也发现人裴玉寒是真拿他当自家子侄培养。
    手段虽然粗暴了些,也也是真心想让他好,没別的意思。
    那日伤他更是一个误会。
    这点过节完全谈不上血海深仇,將来赔俩大胖小子得了。
    咳咳——
    该死,这烟波楼的荤书实在害人!
    暮色渐沉。
    剑雨华晃晃脑袋,驱散了脑袋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牵起小母马阿,往槐荫巷小院行去,打算回去后再琢磨琢磨刀法。
    噠噠——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剑雨华下意识看向身侧的小母马阿,对方顿时露出无辜的眼神。
    剑雨华当然知道不是自家姑娘弄得。
    噠噠——
    噠噠噠——
    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听声音是飞奔而来。
    剑雨华不由蹙眉。
    京城不是不给骑马,只是限制不少。
    最起码的一点就是不能惊扰百姓。
    这一段路算是流火街的商业街,虽然道路宽敞,可行人也多。
    在这儿纵马奔腾,一不小心就会出事儿,剑雨华早早便下马步行了。
    对方既然敢在闹市纵马,想来不会是简单人物,剑雨华不愿无故惹事儿,便勒紧韁绳,扯著阿往路旁走去。
    噠噠噠——
    “呀,妞儿!”
    清脆的马蹄声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隱约能听见小孩子无措的哭喊声。
    剑雨华扭头看去,却见一个魁梧黑汉正骑著匹黄鬃大马飞驰而来,手中马鞭挥舞,爆喝道:
    “闪开,都给老子闪开!”
    街上行人慌忙避让,不少人躲闪不急,栽倒在地,更有不少掛著商品物什的小推车被创倒,货物洒落一地。
    一时间,大半个街道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人群中,一个怀抱幼儿的妇人被人群挤倒在地。
    再抬头时,马蹄已经高悬头顶。
    “妈的,找死是吧?”
    眾目睽睽之下,当街踏死行人,还是妇孺,这可不是小事儿。
    魁梧黑汉可能也不想惹麻烦,急急勒紧韁绳。
    烈马狂嘶,前蹄顿时高高抬起,险而又险的悬在了半空中。
    黑汉看著呆愣的妇人,脸色一沉,抬手就是一鞭
    呼呼——
    啪!
    马鞭挥舞,发出刺耳的破风声响。
    这凶狠的一鞭,寻常牲畜都吃不消,更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
    眼看著鞭梢即將落下,小半条街道的行人都嚇得呆住了,不少人下意识闭上眼睛,似乎是不忍看到那残忍的一幕。
    “找死!”
    街坊的惊呼声中,妇孺的哭嚎声中,驀的传出一道清朗嗓音。
    倏——
    千钧一髮之际,一道黑袍人影踏步前冲,在眾人惊悚的目光中,稳稳抓住了势如雷霆的马鞭。
    “嗯?!”
    魁梧黑汉皱眉,下意识垂眸望去。
    却见面前站著一个黑袍公子哥。
    其一袭黑袍,腰悬老刀。
    身形挺拔,俊美无儔,宛如从画中走出的美男子。
    只是这美男子俊俏眉宇间的一抹怒色,稍稍破坏了其謫仙般的气质,但又为其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是这小子?
    黑汉愣了下,觉得这人太俊,不像王爷要试探的那位江湖人。
    他脸色微沉,抬手想拽出马鞭,却低估了对方的力气,反被扯了个踉蹌,险些跌下马去。
    “你是何人,我乃......”
    “乃你祖宗,滚下来再说!”
    剑雨华半句废话没有,扯著马鞭一步滑出,拳出如电。
    “嘶——”
    骏马嘶鸣,惊得抬起前蹄,重踏而下。
    可剑雨华底子浑厚无比,一身磅礴巨力,如龙似象,这几日更是被玉寒姑姑好生蹂躪了一番,武艺大涨,压根不怵这畜生。
    “嘭——”
    沉重如攻城锤的拳头砸在骏马脖颈,登时锤的它一个踉蹌。
    骏马身上像砸下个千斤鼎一般,巨力压制下,后腿瞬间弯折,砸在地上。
    嘭——
    沉重的青石地砖都被这一下踏的断裂。
    魁梧黑汉骇的面无人色,连解释都来不及便被剑雨华扯下马,单手就拎了起来。
    “少侠且慢,这都是误会......”
    “啪——”
    巴掌与脸颊碰撞的清脆声响。
    “有冤枉到衙门再说!”
    ————
    天冠街琼玉楼。
    高大巍峨,碧瓦朱檐的圆楼顶部。
    八角宫灯將微沉的暮色驱散,映出窗角那道英武人影。
    人影一身银白蟒袍,长腿细腰,唇红齿白。
    身形修长,体型匀称,竟是比寻常男儿都高出不少。
    金丝银边的蟒袍玉带,更为其增添了几分高不可攀的贵气。
    人影正是当朝夜王,执掌天家禁卫夜鳞司,江湖人雅称的夜鳞玉虎。
    如若有人敢直视这位贵不可言的王爷,就会发现:
    其眉如长剑,眼眸锐利,整个人都透著股不怒自威的气质,犹如巡山的胭脂虎王。
    玉虎之名,可谓名副其实。
    只是,这位胭脂玉虎,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姬鈺虎低垂眼帘,斜睨著街上这场闹剧:
    “司衙追捕数月,才锁定了血爪鹰这条饵,一直不动手,就是想顺藤摸瓜,將京城的乱臣贼子一网打尽,可本王才离开多久?血爪鹰这条线就断了?”
    隨著姬鈺虎话音落下。
    呼呼——
    仿佛有一阵微风吹拂而过,落在屋中。
    书房角落,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面戴罗剎鬼面的瘦高人影。
    眾所周知,夜鳞司中有七位名震江湖的捕头,號称夜鳞七凶,最次的都是宗师好手。
    罗剎人影在其中位列第七,江湖人称『玉面罗剎』。
    玉面罗剎声音沙哑,不辨男女:
    “卑职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这事儿其实是夜叉鬼许元失职,放任剑雨华宰了血爪鹰那老小子。
    可罗剎和夜叉身为夜鳞司有名的宗师组合,自是荣辱与共。
    “罚没你们三月俸禄,回去记得告诉许元,本王现在不想看见他,让他滚远点。”
    “诺。”
    姬鈺虎顿了顿,再度垂眸望向街上那坏人好事儿的小子:
    “『朝闻道,夕死可矣』?能把圣人言论编纂成这样,此子当真伶牙俐齿,巧舌如簧,查出来没有,他是哪家的子弟?”
    “回殿下,此子名为剑雨华,凉州豪富之家,半月前入京,在流火街槐荫巷租了间院子,而后终日习武,相当勤勉,偶尔会去流火街一处商贾之家拜访,两家是姑侄关係。”
    姬鈺虎闻言声音微重:
    “意思是此子背后无人?”
    商贾之家可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更与江湖豪门扯不上关係。
    可对方能隨手剁了血爪鹰,怎么想都不会是简单人物才是。
    玉面罗剎继续解释:
    “殿下,不止咱们这边,六扇门那边同样未查出异常,此子身份应该是乾净的。”
    “身份乾净能隨手宰了血爪鹰?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此獠的实力在江湖上也算一流。”
    姬鈺虎声音疑惑。
    江湖上,宗师之下的武夫大概可以划分为三个档次。
    从高到低分別是一流、二流、三流。
    其中三流高手已经是常人眼中厉害的不得了的人物了。
    二流高手更是能称得上一句江湖好手,寻常几十个人都不一定拿得下。
    至於一流高手,更是千里挑一,在一州之地都不算无名之辈。
    可就是这么一个高手,竟然让一个二十不到,出身商贾之家的江湖游侠儿给宰了?
    背后没人,就说明根底清白。
    连师承都没有,大概率也学不到什么高深的功夫。
    这都能轻易宰了凶名赫赫的江湖前辈,这人的天赋得高到什么地步啊。
    不仅姬鈺虎不信,玉面罗剎也不大相信剑雨华是『野生的』。
    可对方若真的有鬼,她日夜监视多日,再谨慎的人也不可能一点破绽没有。
    在罗剎女视角中,剑雨华每日的行动相当固定,每天卯时起床,雷打不动去姑姑家拜访。
    她姑姑似乎也看出了这个侄子的不俗,前几天特意大价钱买下一副给武夫打底子的秘籍,每天就照本宣科的磨练这小子。
    可练的东西?
    不是穿著沉重锁衣站桩,就是拋石锁玩儿......
    半点功夫气劲不教,就死练这些。
    这要是能练出头来,太阳得从西边出来。
    罗剎女估摸著,剑雨华此子能贏血爪鹰,十分里面九分都是天赋。
    沉默片刻,罗剎女声音沙哑道:
    “殿下,卑职盯著他的这些天,发现此子气力大的惊人,却根本不通武功,练武也都是练的死劲儿,大概率是真的天赋异稟。”
    “起码卑职所见之人中,无人能出其左右。”
    姬鈺虎哑然。
    大乾九州,河山万里,天赋出眾的人海了去了。
    可能好到像剑雨华这般半点『真功夫』不懂,却能几下砍死江湖一流高手的,那还真有点稀奇了。
    宗师之姿?
    怕不是天人之姿,武魁之姿!
    姬鈺虎食指轻扣桌案,负手立於窗前,面上无悲无喜,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面罗剎抬眸眺望远处那道渐行渐远的黑袍人影,破天荒的主动开口:
    “殿下,此子应当是无辜捲入此事,其品性良善,天资出眾,虽然犯了错,可也是无心之举,王爷是惜才之人,不若再探探此子的底细,若確认没有问题,將其收入麾下,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姬鈺虎闻言瞥了罗剎女一眼,有心敲打敲打这坏人好事儿的小子,便道:
    “衙门暂时不缺人手。”
    “这样吧,圣上久居深宫,身边也没个体己人,你和夜叉去试试他。”
    “若底子乾净,品性良善,就收下来,赐他个殿前侍卫的差事。”
    “若是品行不端,居心叵测,就为其净身,送入宫中倒夜香吧。”
    ————
    “阿湫——”
    “最近怎么打起喷嚏了?是不是娘在凉州想我了?”
    “嘶嘶——”
    “嚷嚷啥?有啥好怕的,那黑汉在衙门亲自画押认了罪的,后面就算想找咱们麻烦,也没有依仗,只能自己来。我得罪不起朝廷,还怕他一个兵痞不成?”
    “嘶嘶——”
    小母马阿鄙夷的打了个响鼻,回头朝裴家的方向看了眼。
    嘿!
    剑雨华知道阿是在拿那晚他被裴玉寒轻易拿捏说事儿。
    可裴玉寒是裴玉寒,京城这么大,总不可能隨便一个兵痞都大有背景吧?
    那不现实。
    “阿!你还好意思说?那天晚上我被打,你干嘛去了?关键时刻背主求荣,你这卑鄙小马,回头我不骑死你!”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