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黑衣人指尖的黑芒尚未完全散去，那扇被阴气缠裹的防盗门，竟被他轻易压下了把手。
    李健瞳孔微缩，不动声色地朝王梦递了个眼色。
    ——那眼神里藏著警惕，示意她紧盯这两个黑衣人，方才开门时的手上的黑气，绝非正道手段。
    王梦心领神会，悄悄往后退了半步，將手按在符袋上，指尖触到袋里叠好的黄符，才稍稍定了定神。
    跟著眾人踏进出租屋，她就猛地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用袖口掩住了口鼻。
    不止她，同行的如意和小玖，也都露出了嫌恶的神色，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屋里的味道实在太冲了！
    一股浓重的脚臭味，混著隔夜外卖的酸餿气。
    还夹杂著没洗的袜子、发霉的零食袋味儿，像团浑浊的雾气，死死裹住了每个人的鼻腔。
    李健扫过满地狼藉——沙发上堆著皱成球的衣服，茶几上的外卖盒摞得老高。
    外卖汤汁顺著盒底往下滴，在地板上积成了深色的印子。
    连墙角都散落著几个空饮料瓶，滚得东倒西歪。
    “黄毛，你平时到底是多邋遢？”
    李健扶了扶额，语气里满是无语。
    这屋子乱得像被打劫过，若不是空气中还飘著那股挥之不去的阴气，他真要以为是来帮人收拾房间的。
    黄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手忙脚乱地踢开脚边的塑胶袋，尷尬地挠著头：
    “这、这不是最近事多嘛……忘了收拾。”
    他嘴上辩解著，心里却发虚——其实他向来如此。
    外卖盒能堆到实在没地方放才肯丟，衣服也是穿到发臭才洗，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被人戳穿。
    “先找画。”
    其中一个黑衣人打断了他的窘迫，黑沉沉的目光扫过满屋狼藉，眉头拧得更紧了。
    “你说的人皮画在哪儿？”
    “就在那儿！”
    黄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伸手指向他直播时候用的桌子。
    他平时直播用的桌子，镜头、补光灯还摆在原位。
    可原本应该在桌子上的人皮画，此刻却不见了踪影，桌面光禿禿的，只留著一道浅浅的压痕，证明那画確实曾放在这里。
    “嗯？”
    黄毛的声音瞬间变了调，脸上的尷尬被恐慌取代。
    他快步衝到桌前，伸手在桌面上摸了摸，又掀开桌布看了看，连桌角的缝隙都没放过，可哪儿还有人皮画的影子？
    “不对啊……我明明就放在这儿的！”
    他急得声音发颤，直播设备都好好的，人皮画却不见了
    “慌什么。”
    稍年轻些的黑衣人开口了，语气平淡得听不出情绪，
    “你本就是被那画缠上的，如今画不见了，要么是它自己跑了，要么是被人拿走了
    ——但无论哪种，都得先把画找回来，才能解你身上的缠缚。”
    李健和王梦就站在门口，没上前，也没说话。
    李健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两个黑衣人身上，方才开门时的黑芒还在他脑海里打转，此刻更想看看，这两人到底要怎么找画。
    就在这时，年纪稍长的黑衣人转向黄毛，冷声道：
    “把你手拿来。”
    黄毛不敢迟疑，立刻哆哆嗦嗦地伸出了右手。
    他的手指还在抖，指尖因为紧张泛著青白，连指甲缝里都还沾著些不知名碎屑。
    “嗷！好疼！”
    一声短促的惨叫突然从黄毛嘴里蹦出来。
    他只觉得指尖一刺，低头就看见黑衣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细的银针。
    针身泛著冷光，正稳稳地扎在他的中指指尖，一丝鲜红的血珠瞬间渗了出来。
    没等他抽回手，年轻的黑衣人已经递过来一个东西。
    李健的目光立刻被那东西吸引——那是个巴掌大的罗盘，通体漆黑，连指针都是深黑色的。
    边缘刻著些扭曲的纹路，不像是常见的风水罗盘，反倒透著一股邪气。
    黄毛还没反应过来要喊疼，年长的黑衣人已经捏住了他的中指，微微用力一挤。
    几滴鲜红的血珠顺著指尖滴落，正好落在罗盘中央的凹槽里。
    “嗡——”
    几乎是血珠落下的瞬间，那漆黑的罗盘突然轻轻震动了一下。
    紧接著，原本静止的黑色指针，猛地活了过来，像被什么东西惊扰了似的，开始疯狂地在盘面上打转。
    速度快得几乎成了一道黑影，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连罗盘边缘的纹路，都隱隱泛起了一层极淡的红光。
    指针在錶盘上，疯狂旋转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那枚泛著冷光的铜质指针，突然像被无形的手钉死，死死指向东方，连一丝颤动都没有。
    “有了！”
    老黑衣人的声音里，裹著压抑不住的狂喜，枯瘦的手指重重敲了下錶盘边缘。
    话音未落，他转身，朝著大门口就走了出去，黑色衣摆扫过地面积灰，扬起一道细雾。
    年轻黑衣人反应也快，左手一把揪住黄毛的后衣领“走！”
    路过李健几人时，年轻黑衣人脚步顿了顿，眼神闪烁开口道。
    “要不，你们就別去了。”
    他扯了扯嘴角，声音里带著刻意放软的劝说。
    “在这里等我们，要是我们搞不定，你们再上也不迟。”
    李健的眉头瞬间拧成疙瘩。
    ——这两个黑衣人从一开始就不对劲，寻踪仪反应时他们比谁都急。
    此刻却突然“好心”劝他们留下，分明是想把他们和目標隔离开。
    “我们还是跟著去吧。”
    王梦往前站了半步，语气平淡却没留余地，
    “多个人多份力，到时候也好搭把手。”
    李健没说话，只是朝著王梦的方向微微点头——这回答，也是他的意思。
    此时老黑衣人，已经衝到楼梯口，铁艺扶手被他抓得发出“吱呀”的脆响。
    听到李健几人要跟来，他侧过脸，兜帽下的眼睛里，飞快闪过一抹猩红的杀机。
    可不过半秒，又被他压了下去，只剩下催促的沙哑：“別磨蹭！晚了就追不上了！”
    年轻黑衣人脸上的“犹豫”也瞬间褪去，他扫视了王梦等三女，对著几人笑了笑。
    那笑容却没到眼底，反而带著几分冷意：“你们跟著来也好，到时候確实能搭把手。”
    李健的目光看得清清楚楚，对方笑的时候，眼角眉梢都藏著不怀好意。
    但他没声张，只是悄悄碰了碰王梦的胳膊，用眼神示意她和小玖如意，隨时准备动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