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框是暗沉的红木,边缘刻著模糊不清的纹。
画布是诡异的米白色,上面用墨色勾勒出一个貌美的女子。
她垂著眼,嘴角弯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髮丝垂落在肩头,每一根线条都细腻得不像画,倒像真的皮肤在灯光下泛著微弱的光泽。
还有就是它的眼睛,似乎是一双真的眼睛,此刻也在盯著黄毛。
黄毛盯著画中女子的眼睛,心臟狂跳。
昨晚他为了直播效果,特意关了灯,嘴里还宣扬著著“坚定的唯物主义”。
可后来……自从自己给画中女子点睛后,一切都变了。
女子的脸好像动了,冰冷的风从画里吹出来,然后就是脖子上那只手……
“梦?”
他喃喃自语,伸手想去摸画框,指尖还没碰到木头,余光却瞥见了窗户。
他跌跌撞撞走过去,手指抓住窗帘布用力一扯。
——刺眼的阳光瞬间涌进来,可下一秒,黄毛的瞳孔猛地缩缩。
阳光照到的地方,房间里竟然飘著一层淡淡的黑雾。
它们像有生命的藤蔓,贴著墙壁、地板慢慢蠕动。
在阳光触及的边缘,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然后一点点消散。
而没被阳光照到的角落,黑雾还凝聚著,隱约能看到它们朝著人皮画的方向匯聚。
“不是梦……”
黄毛的声音发颤,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再也不敢多看一眼那幅画,转身就往门口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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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鞋都穿反了一只,手忙脚乱地拉开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楼道里的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惊醒,昏黄的光线下,他总觉得身后有东西在追。
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平时看灵异直播只觉得是剧本。
可昨晚掐在脖子上的力道、此刻房间里的黑雾,还有那幅越看越诡异的画,让他不敢再抱任何侥倖。
他记得老家的老人说过,被不乾净的东西缠上,要往人多、太阳足的地方跑,阳气重的地方能压一压。
楼下就是公交站,他跳上一辆往市中心去的公交车,全程紧盯著窗外。
直到车子停在购物广场门口,黄毛几乎是逃著下了车。
正午的太阳毒辣得能晒脱皮,广场上的人却不少。
孩子们在喷泉边追闹,大妈们举著手机拍照,嘈杂的人声像一道屏障,让他紧绷的神经稍微鬆了点。
他找了个没有树荫的长椅坐下,让太阳直直地晒在脸上。
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皮肤也渐渐发烫。
可身体里的寒意却一点没散,反而像有冰块在血管里游走,从心臟一直冷到指尖。
旁边有情侣路过,女生偷偷指著他嘀咕: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这么大太阳晒著?”
男生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別多管閒事。
黄毛听见了,却一点也不在乎——比起被那些东西缠上,旁人的眼光算个屁。
他就这么坐著,从正午晒到下午三点,直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才缓缓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首先跳出来的是直播平台的结算通知,红色的数字格外显眼:52863元。
昨晚他直播“探秘人皮画”,惊悚效果已经拉满,观眾打赏刷得飞起。还有几位大哥,也是刷了很多大特效。
看著这串数字,黄毛的嘴角下意识地勾了勾,心里稍微鬆了口气。
——这几年他混得不如意,房租都快交不起了,这笔钱能解燃眉之急。
可下一秒,昨晚那种窒息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他想起黑暗中那只冰冷的手,想起房间里挥之不去的黑雾,想起画中女子似笑非笑的脸。
“五万块……”
他低声重复著,手指攥紧了手机,指节泛白,
“差点把命搭进去,就换了五万块。”
风突然吹过,带著一丝凉意。
黄毛猛地抬头,看向广场对面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反射著刺眼的阳光。
可他却好像在那片反光里,看到了一个穿著旗袍的身影,正垂著眼,朝他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啊!”
黄毛踉蹌著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才勉强稳住身子。
风卷著落叶擦过脚边,黄毛打了个寒颤,僵硬地转过头去,看身后的写字楼玻璃墙。
深蓝色的玻璃映著天空的流云,连他自己狼狈的影子都清晰得很,哪有半分刚才那层贴在玻璃上、泛著青灰的人影?
可黄毛的心臟还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冷汗早把后背的t恤浸得发皱。
他太清楚了,这不是幻觉。
从昨晚自己给人皮画点睛开始,这东西就没打算放过他。
他是个靠拍“打砸一些封建迷信东西”视频吸粉的主播。
平时对著镜头一口一个“封建迷信不可信”,唯物主义的口號喊得比谁都响。
可昨晚那一幕,早把他二十多年的三观砸得稀碎。
黄毛抖著手伸进牛仔裤口袋,指尖触到一堆冰凉的碎渣。
他把碎渣掏出来摊在掌心,阳光底下,原本莹白的玉渣泛著细碎的光。
这是他去年在古玩市场大价钱买的,摊主说能挡煞,他之前只当是智商税,直到昨晚,这玉救了他一命。
“完了……”
黄毛的声音发颤,把玉渣攥得指节发白。
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通讯录,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能求助的人。
往下滑是一群“精神小伙”朋友,平时喝酒吹牛行,真说遇到脏东西,估计跑得比他还快。
就在他盯著手机屏幕发呆时,一个软糯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
“咦~~妈妈,这个哥哥身上好臭呀。”
黄毛抬头,看见一个扎著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躲在女人身后,皱著鼻子看他。
女人赶紧拽了拽女儿的胳膊,脸上带著歉意,却也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子:
“別乱说话,没礼貌。”
尷尬像潮水似的涌上来,黄毛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裤,一股混杂著汗味,和尿骚的酸臭味,直往鼻腔里冲。
——昨晚被人皮画里的东西嚇得失禁,裤子没来得及换,被太阳一晒,味道更冲了。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想躲开母女俩的视线。
可他眼角的余光,却突然扫到写字楼的玻璃墙。
刚才还空无一物的玻璃上,不知何时又贴上了那层青灰色的轮廓,一张模糊的人脸正对著他,嘴角像是在往上扬。
黄毛的呼吸瞬间停了,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