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你脸旁边那黑影是啥？看著像有人站你身后！”
    “別扯了，我看是中邪了！你没看他印堂那块，黑得都快滴墨了！”
    “前面的別乱说……等等，你们还记得吗？他刚才给那张人皮画点睛，用的是自己中指血啊！”
    最后这条弹幕像块石头砸进滚水，直播间瞬间静了。
    数千人的在线人数还亮著，弹幕框却空得嚇人。
    黄毛咽了口唾沫，后颈突然冒起一阵凉气。
    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竟真的觉得闷得发慌，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不是，家人们別嚇我啊！”
    他强扯出笑，声音却有点发飘。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中邪？主播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专门打击封建迷信的！”
    为了壮胆，他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水杯都倒在桌上，茶水顺著边缘往下滴，在白色桌布上晕开，像极了血渍。
    “管理员呢？把刚才说中邪的，说印堂发黑的那几个號禁了！”
    黄毛拔高声音，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可指尖的颤抖怎么也压不住。
    他眼神扫过礼物栏，刚才还不断弹出的“火箭”“跑车”早就没了踪影。
    只有零星几个“小心心”在屏幕下方慢慢飘过。
    肩膀突然传来一阵酸痛，像是有块冰贴在上面，冷得刺骨。
    黄毛皱著眉揉了揉，酸痛感却越来越重，甚至顺著肩膀往脖子上爬。
    他心里的烦躁压过了不安，对著镜头摆了摆手：
    “行了家人们，今天直播时间够长了，我肩膀疼得厉害，先下了啊。”
    就在他伸手去点“结束直播”的瞬间，弹幕突然疯了似的滚动起来，密密麻麻的文字几乎盖住了整个屏幕。
    “啊！！！那是什么！！！”
    “主播快看你身后！有只手搭在你肩膀上！”
    “鬼！是鬼！刚才那黑影就是它！”
    “假的吧？肯定是剧本，主播又搞这套博眼球！”
    黄毛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弄懵了，他眯著眼盯著弹幕，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没敢动：
    “啥手啊？家人们你们別起鬨，我身后就是墙，啥也没有……”
    话没说完，他下意识地回头，视线刚扫过肩膀，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一只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手，指节泛著青。
    指甲缝里，还沾著些红色的东西——和他刚才给人皮画上色用的血跡一模一样。
    那只手就那样轻飘飘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冰凉的触感透过衣服渗进来，瞬间冻得他浑身发麻。
    黄毛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只手的主人正贴在他身后，冰冷的呼吸落在他的后颈上，带著一股潮湿的霉味。
    而手机屏幕里，他自己的脸早已没了血色。
    印堂处那块黑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来，像墨汁滴进了清水里。
    后颈的寒气，像针一样扎进皮肤里。
    黄毛的脖子硬得，像生了锈的铁轴，每转动一寸都伴隨著骨头“咯吱”的脆响。
    他不敢快，甚至不敢眨眼，只能死死盯著手机屏幕。
    ——那里映出的自己脸色惨白，印堂处的黑气已经蔓延到了太阳穴。
    而那只苍白的手，正牢牢地扣在他的肩膀上，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只手传来的触感。
    那是一种阴冷，没有一丝温度，是的，没有一丝温度！！！
    直播间的灯，是他为了营造氛围特意关的。
    只留手机屏幕这点微光，本想靠昏暗营造点恐怖的噱头，此刻却成了催命的符咒。
    屏幕光勉强照出他身前的一小片区域，身后则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墨。
    他透过屏幕分明看见，那片黑暗里隱约有个模糊的轮廓，就贴在他身后。
    连那冰冷的呼吸，带动的衣角飘动，都能在屏幕倒影里瞥见一丝残影。
    “不可能……”
    黄毛的牙齿开始打颤，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他清楚记得，直播前特意反锁了出租屋的门。
    钥匙就压在自己枕头底下，连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怎么会有人进来？
    除非……进来的不是……“人”。
    冷汗顺著太阳穴往下淌，他突然想起脖子上掛的镇煞玉。
    ——那是前阵子他了高价去买的，说能驱邪避煞。
    他当时只当是噱头，今天隨手戴了，此刻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指尖好不容易勾住玉佩的红绳，缓缓往下拉。
    玉坠刚碰到胸口，一股凉意突然从玉佩上传来，顺著喉咙往下滑，竟让他稍微缓过了点神。
    可还没等他鬆口气，弹幕又炸开了。
    “臥槽主播你干啥？拿块破玉想干嘛？”
    “前面的別骂！我刚看见那手好像动了！”
    “无意打扰无意打扰！我先退了，你们保重！”
    “救命！我妈喊我睡觉了，主播你自求多福！”
    “不是，你们干嘛？我才进来，这不是主播营造的恐怖氛围吗？”
    “他身后那人是托，你们別乱想，怕啥？这种套路我见多了”
    一条条弹幕，像鞭子一样抽在黄毛心上。
    他低头瞥了眼桌子底下，裤子早已被温热的液体浸湿，黏在腿上，又凉又噁心。
    他想解释，想喊救命，可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
    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嘴角扯了半天，也没挤出一个完整的笑。
    “別……別怕……”
    黄毛试著给自己打气，晃了晃脑袋，突然觉得身后的阴冷，好像真的淡了点。
    ——那股能冻透骨头的寒气，正一点点往玉佩那边缩。
    他心里一喜，以为是镇煞玉起了作用，连忙抓著手机往旁边挪了挪，想离身后的黑影远些。
    可这一动，肩膀上的手突然又紧了紧！
    黄毛的心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再也撑不住了，对著屏幕语无伦次地喊：
    “家、家、家人们……我、我先下播了！明、明天再播！”
    说完，他不管弹幕里还在刷什么，手指哆嗦著就去按“结束直播”的按钮。
    连手机屏幕里那道越来越清晰的人影，都不敢再看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