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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4章 一语成讖
    李健看著对面的钟伯,那半透明的身影里竟透著几分心满意足。
    他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跟著扬了起来。
    他暗自思忖,钟伯这鬼魂,倒比之前遇到的那些,缠人精讲道理多了
    这件事错在黄毛等人,钟伯却只缠著黄毛,没伤人性命。
    “钟伯,”
    李健往前凑了半步,声音放得温和。
    “这事明摆著是黄毛他们理亏,您想怎么解决,儘管跟我说,我去跟他们商量。”
    钟伯飘在半空的身影顿了顿,缓缓点了点头,泛白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像是从旧铁皮管里传出来的:
    “也不要別的,就给我备些纸扎,金山银山,童男童女,金银財宝,约莫一万块钱左右的就够了。”
    李健闻言丝毫没觉得意外,指尖轻轻敲了敲身旁的门。
    干这行这几年,他太清楚了。
    大多数出问题的鬼魂,要的一般都是金银,童男童女等等,一堆纸扎往往就能化解大半恩怨。
    他转身往堂屋走,把缩在墙角、还在瑟瑟发抖的黄毛拽了起来。
    黄毛浑身软得像没骨头,嘴里还断断续续地,没意识的念著“別找我”。
    李健没多废话,拽著他回了一道堂,从桌角抄起一个搪瓷杯,接了杯冷水,“哗啦”一声就泼在了黄毛脸上。
    “啊——鬼啊!救命!”
    黄毛猛地睁开眼,嗓子里爆发出一声尖叫,双手胡乱地挥舞著,眼神里满是惊恐。
    他四下乱瞟,直到看见堂屋里站著的两个人。
    其中还有脸色发白的母亲,紧绷的身体才瞬间垮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喘著气。
    李健把搪瓷杯往桌上一放,看向黄毛的母亲:
    “门口那个鬼说了,要三万块钱的纸扎,童男童女、金银元宝、金山银山都得备齐。”
    那女人原本还瘫坐在地上,一听这话,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来了精神。
    ——刚才被嚇得发软的腿不软了,裤脚的湿痕还没干,却“蹭”地一下跳了起来。
    伸手指著李健的鼻子就骂:
    “你个小崽子!是不是想趁机讹钱?他一个死鬼,要这么多纸扎干什么?他得完吗!”
    她越骂越激动,手一挥,竟直直指向了门口。
    钟伯本在门口飘著,没听清屋里的爭执。
    可当那女人的手指过来时,他却猛地顿住了。
    下一秒,只见钟伯缓缓抬起手,指尖落在自己的脖颈处,轻轻一拧。
    ——那颗泛著青灰的头颅竟被他摘了下来,托在手里。
    他朝著女人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眼窝里的幽光直直地盯著她。
    “妈呀——!”
    女人的尖叫,刺破了一道堂,声音里满是魂飞魄散的恐惧。
    她盯著门口托著头的钟伯,眼睛瞪得溜圆,身体晃了晃,眼看就要直挺挺地晕过去。
    李健眼疾手快,不等她软倒,伸手就往她人中处狠狠一戳。
    ——他指节用力,指甲立刻嵌进皮肉里。
    “嘶……啊!嗷!疼疼疼!”
    女人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原本要晕过去的劲儿,全被这剧痛衝散了。
    她捂著人中,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低头一看,指缝里竟渗出血丝。
    李健一愣,自己这神之一手,真有用,竟然阻止了她晕过去。
    不过表面,李健还是没太多反应“不同意是吧?”
    李健皱著眉,语气里满是烦躁,“不同意就滚出一道堂,我看著你们母子俩就心烦。”
    他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著女人:“一家子三观歪到天边去了,自己儿子掘了別人坟。
    现在让赔点纸扎就跟要你命似的?我倒要问问,是你们的命重要,还是那三万块钱重要?”
    “嘎!”
    女人正想张嘴反驳,被这话堵得瞬间没了声音,脸上的疼意都压不住那份尷尬。
    她僵在原地,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
    ——让他们走?门口那托著头的鬼魂还虎视眈眈,出去了指不定要出什么意外;
    不走?赖在这儿,眼前这小伙脾气这么暴,显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说不准直接把他们丟出去。
    赔钱?三万块不是小数目,心疼得像被剜了块肉,怎么也捨不得。
    黄毛缩在一旁,刚才被冷水泼醒的劲早没了。
    这会儿听见“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嚇得赶紧拉了拉母亲的衣角,嘴动了动,却没敢出声。
    他是真怕了门口钟伯鬼魂那模样,再爭执下去,指不定那鬼魂要对自己做什么。
    女人被李健懟得哑口无言。
    转头看见缩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的黄毛,火气瞬间就找到了宣泄口。
    她一把挥开儿子拉著自己衣角的手,力道大得让黄毛一个趔趄差点撞到桌腿。
    “你说你个短命鬼!”
    女人的声音尖得像破了的哨子。
    “一天到晚没个正形,就知道给家里惹麻烦!
    从小到大你就没让我省过心,你看看隔壁老王家儿子。
    人家现在每月都能给家里寄钱补贴家用,你呢?”
    她越骂越气,手指几乎要戳到黄毛的鼻尖:
    “除了惹事生非,你还会干嘛?要不是你非要掘別人坟偷死人东西,能招来这些事吗?”
    一旁的林道长抱著胳膊,原本只是冷眼瞧著这场闹剧。
    可当“短命鬼”三个字,从女人嘴里蹦出来时。
    他的目光骤然一凝!
    ——只见黄毛的额头瞬间掠过一抹极淡的灰白,那顏色像蒙了层薄霜。
    快得如同错觉,连李健都没察觉,唯有林道长,將这转瞬即逝的异样收进了眼里。
    “够了!”
    林道长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女人的骂声。
    “你儿子没教好,是你当妈的责任,”
    他话里带刺,眼神冷得能掉冰渣。
    “你继续拿他跟別人家孩子比,这么比下去,他肯定能『越来越好的』。”
    女人脸上的怒气一僵,哪儿还听不出这话是反话。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没底气,最终也只是狠狠剜了黄毛一眼,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沉默了几秒,女人的態度突然软了下来。
    脸上挤出几分討好的笑,转向李健时腰都不自觉弯了些:
    “那个……小兄弟,您看这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能不能少赔点钱?
    我们家条件实在不好,三万块对我们来说真是太大的负担了……”
    说著,她还偷偷抹了抹眼角,想装出几分可怜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