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张小龙所在的班级了，警察同志。”
    教导主任老李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推开门，教室里的喧闹瞬间被掐断，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
    此刻的张小龙，正大大咧咧地瘫在后排座位上。
    校服拉链敞开，露出里面印著骷髏头的黑色t恤。
    他完全没理会门口的动静，目光像黏腻的蛛网，毫不遮掩地缠在斜前方的刘沫言身上。
    女孩的脊背弯曲著，墨色的长髮垂在肩头，却遮不住脖颈处那片可疑的红痕。
    张小龙慢悠悠地抬起右手，指尖还沾著几根细长的髮丝。
    他就那样堂而皇之地，举到鼻子前面，深深吸了一口气。
    喉间溢出一声轻佻的喟嘆：“真香。”
    这一幕，刚好被走进来的三个警察，撞了个正著。
    为首的老刑警老赵眉头猛地一拧，握著手不自觉地收紧；
    旁边年轻的男警眼神一沉，下意识地往前跨了半步；
    只有走在最后的女警官陈嵐，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
    她目光却先落在前排的刘沫言身上——女孩的校服衬衫领口歪了。
    纽扣崩掉了一颗，露出小片苍白的肌肤，眼角还掛著未乾的泪痕。
    三个警察都愣了半秒，视线在衣衫凌乱的刘沫言，和后排一脸邪笑的张小龙，之间来回扫了两圈。
    老赵干了二十年刑警，什么齷齪事没见过，此刻只觉得一股火气往上涌。
    ——这小子的神態、女孩的窘迫，还有那声“真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陈嵐率先走了过去，她放轻了脚步，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
    “同学，別怕，我是警察。”
    她在刘沫言身边蹲下，伸出手，轻轻拂去女孩头髮上，沾著的铅笔屑。
    指尖触到她的发梢时，明显感觉到女孩的身体抖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告诉阿姨，阿姨帮你主持公道。”
    陈嵐的声音放得更柔。
    刘沫言听到“主持公道”四个字，肩膀猛地一抽。
    压抑了许久的哭声终於破了堤，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眼泪砸在摊开的语文课本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著一团。
    “我……他……”
    她想说“张小龙猥褻我”。
    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刘沫言的眼角余光飞，快地瞥了一眼后排。
    张小龙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像一把淬了毒的刀。
    她的心猛地一紧，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谢谢你，警察姐姐，我没事。”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著浓重的鼻音，却刻意提高了几分，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我就是……刚才走路不小心磕到桌角了，衣服也是自己弄乱的。”
    说完这句话，她低下头，將脸埋进臂弯里，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肩膀无声的颤抖。
    陈嵐看著女孩紧绷的后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她没再追问，只是轻轻拍了拍刘沫言的肩膀，起身时，目光冷冷地扫过后排的张小龙。
    张小龙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却还是硬著头皮朝她挑了挑眉，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老赵走过来，压低声音问陈嵐：“怎么办？”
    陈嵐抿了抿唇，目光落在刘沫言那本被眼泪浸湿的课本上，缓缓开口：
    “先带张小龙回局里问话，另外，联繫女孩的家长。”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就算女孩不敢说，真相也绝不会被沉默掩盖。
    “你给我起来！”
    年轻民警李锐，几步衝到张小龙面前。
    不等对方反应，右手直接揪住他的头髮。
    硬生生把人，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张小龙痛得齜牙咧嘴，发出一声闷哼。
    “呼啦——”
    几乎是同一秒，靠墙坐著的五个男生同时站起。
    塑料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们呈半圆形围上来，一个个梗著脖子、瞪著眼，把陈嵐、李锐和老赵三人堵在中间，连呼吸都带著挑衅的意味。
    老赵和陈嵐对视一眼，眼底满是错愕。
    这可是学校，还是hl排名上好的学校，不是校外的小巷子！
    现在的高中生，胆子已经大到敢围堵民警了？
    旁边的教导主任，更是嚇得手里的保温杯都晃了晃，热水溅在裤腿上都没察觉。
    他猛地往前一步，右手重重拍在身前的桌子上。
    “砰！！！”
    沉闷的巨响，在班级里炸开，原本嘰嘰喳喳的议论声，瞬间消失。
    教导主任指著围上来的学生，声音因为愤怒而发颤：
    “你们搞什么？活腻歪了不成？都给我滚回座位上坐著！！！”
    可围在最前面的男生，不仅没动，反而往前凑了凑。
    目光齐刷刷看向，被揪著头髮的张小龙，像是在等他发號施令。
    李锐拽著张小龙头髮的手顿了顿，心里泛起一股寒意。
    这哪里是学生？
    眼神里的服从和狠劲，倒像是跟著大哥混的小弟。
    他皱紧眉头，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怎么？想妨碍公务？”
    张小龙头皮被扯得生疼，脸上的囂张被痛苦取代。
    可那双眼睛，却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著李锐。
    那目光里没有少年人的怯懦，只有阴鷙的狠劲。
    仿佛要將李锐生吞活剥——若眼神能杀人，李锐早已被凌迟千百遍。
    李锐心头莫名一滯，握著对方头髮的手竟鬆了半分。
    他见过亡命之徒的凶狠，也见过嫌疑人的狡辩。
    却从没在一个，十八九岁的学生眼里，看到过这种，带著戾气的怨毒。
    这根本不像个，还在念高中的孩子，倒像个浸淫社会多年的混混。
    一旁的陈嵐和老赵，瞬间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明確的信號。
    ——他们早就查过档案，张小龙这群人看著年纪小。
    却全都是年满，十八周岁的成年人，早已具备完全刑事责任能力。
    念头刚落，两人几乎同时抬手，指尖触到了腰间別著的警棍。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们心神一定，目光也沉了下来。
    ——真要敢动手，今天就没什么“学生身份”可讲。
    教导主任站在一旁，后背的衬衫早已被冷汗浸透，手心更是黏腻一片。
    他看著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心臟都快跳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