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蜿蜒向上，两侧的林木愈发茂密，阴影將欧阳空一行人裹在其中。
    此刻一个中年人，正看著欧阳空紧绷的侧脸，语气里带著不甘：
    “师父，师弟死得那么惨，我们就这样放过关正雄那个老匹夫？”
    欧阳空的脚步顿了顿，指尖拂过拂尘上的一根断丝——那是刚才挡关正雄刀芒时崩断的。
    他眼中掠过一抹浓得化不开的阴翳，声音压得极低，像淬了冰：“放过？”
    他冷笑一声，银须在阴影里微微晃动：
    “我们欧阳家与关家，从你师祖那辈算起，就已是不死不休的死局。今日这笔帐，迟早要连本带利討回来。”
    说话间，他的目光望向关正雄等人消失的方向。
    像是能穿透密林看到那个扛著偃月刀的身影。
    片刻后，他猛地转头，视线落在身后那群弟子身上。
    最终定格在某个方向，眼神骤然变得锐利：
    “你们刚才也看见了，关正雄身旁那个满头白髮的年轻人——那是关家这一代最拔尖的小子，关小圣，也是他们关家未来的家主！”
    “关小圣？”有弟子低声重复，眼中闪过恍然。
    “那小子就是关小圣吗？竟然敢来这种地方，真是不知死活！”
    “正是。”欧阳空的声音陡然加重，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一会到了山顶，我拖住关正雄，你们什么都不用管，集中火力围攻那小子，不惜一切代价，必须把他击杀！”
    说到“击杀”二字时，他的牙齿几乎要咬碎。
    眼中迸射出的阴狠让周遭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关正雄那老东西狡猾得像狐狸，硬拼未必能討到好。
    但杀不了他，我也要让关家断了根，让他们后继无人！”
    站在欧阳空身旁的一个弟子闻言，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光芒。
    他叫欧阳烈，性子最是好斗，此刻摩拳擦掌道：
    “早就听说关家这小子天赋异稟，前两年华夏组织的道教大赛，据说还拿了冠军。
    我早就想会会他，看看是真有本事，还是浪得虚名！”
    “道教大赛？”欧阳空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
    “那不过是糊弄外行人的把戏。华夏的那些机制，你又不是不知道。
    明面上是比武切磋，暗地里早就內定好了名次，看的是谁的家族根基深，谁的人脉广。”
    他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什么脏东西：“那种场合出来的『冠军』，水分有多深，你我还不清楚？”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语气里带著篤定的算计：
    “退一万步说，就算那小子真有几分难缠，你们也不必怕。
    到时候直接群起而攻之，我就不信，他身旁那些散修，敢为了帮关家，而得罪我们整个欧阳家族。”
    顿了顿，欧阳空又继续道 “他们若识相，自会袖手旁观；若是不识相……”
    欧阳空眼中闪过一抹狠厉，“那就连他们一起杀了。这凤凰山的夺宝，本就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死几个人，算得了什么？”
    弟子们闻言，脸上都露出瞭然的神色。
    欧阳家族在修道界的根基有多深，他们比谁都清楚。
    只要亮出欧阳家的名號，寻常修士根本不敢轻易得罪。
    欧阳烈攥紧了拳头，指节咯咯作响：“师父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让关小圣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欧阳空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拂尘在他身后轻轻摆动，拂丝间仿佛缠绕著无形的杀意。
    山道前方的雾气越来越浓，隱约能听到四周传来的灵力碰撞声，以及喊杀声。
    “嗷——”
    一声低吼自青年喉间滚出，既似牛哞的沉浑。
    又藏著蛟龙特有的威慑力，像一道无形的惊雷炸在空地上。
    他身前那十多位刚被制服的异族妖族，本还在挣扎著想要反抗。
    听到这声低吼的瞬间，浑身便如被冰封，四肢僵硬地定在原地。
    连转动眼珠都显得吃力。
    这青年站在那里，自有一番气度。
    面色是近乎剔透的温润，仿佛上好的暖玉浸了月光。
    额间那枚短而粗壮的独角透著冷硬的光泽，像是在无声宣告他的血统——蛟龙一族，天生便凌驾於多数妖族之上。
    两米左右的身形不算格外魁梧，淡蓝色长袍隨著微风轻轻摆动。
    袖口绣著的暗金色云纹若隱若现，倒像是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子弟。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一群个妖族，眉头微蹙，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刻意拿捏的温怒：
    “你们还等什么？要我教你们怎么做不成？”
    这几个妖族里，有虎头人身的壮汉，此刻虎脸上满是諂媚；
    有四蹄著地的猪妖，哼哧哼哧地往前凑了两步；
    还有好几个其他妖族，实力都不算特別弱。
    也有好几个与青年一样额生独角的，显然是同族。
    只是他们的角或细或歪，比起青年那枚，气势上便落了下乘。
    听到青年的话，这几妖哪敢怠慢？
    虎头妖率先反应过来，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拍下，直接捏碎了身前异族妖的脖颈；
    猪妖则用锋利的獠牙狠狠一挑，乾脆利落击杀目標；
    那几个独角同族更是动作迅猛，显然对这种事早已熟稔。
    短短数十秒，血腥味便瀰漫开来。
    一颗颗大小不一、光泽各异的妖丹被迅速挖取，接连送到青年面前。
    青年垂眸看著那些在手下掌心微微搏动的妖丹。
    眼中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只是在看几块寻常石头。
    “你们各自拖下去炼化就行，”
    他淡淡开口，语气里带著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慢“我蛟龙一族，还不缺这些东西。”
    这话一出，那几个妖族顿时喜形於色，纷纷露出討好的笑容。
    小心翼翼地將妖丹吞入腹中，炼化时舒服得眯起了眼。
    他们心里清楚，能得到青年的允许分食这些妖丹，已是极大的恩赐。
    独角青年看著他们满足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目光扫过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精密的思索。
    这些乱七八糟的妖族，不过是他这一路上顺手收服的炮灰罢了。
    修为还算不错，心性也杂，留著本没什么用，但眼下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让他们挡枪，替蛟龙一族的子弟去死，总得先给些甜头吊著。
    几颗妖丹而已，却能让这些蠢货感恩戴德，甘愿卖命。
    等到了真正危险的地方，他们便是最好的肉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