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道神明虚影的威压即將衝破临界点时，一声带著急惶的女声突然响起：
    “哎？停，等一下！”
    李健与关小圣同时一怔，凝聚的神力骤然顿住。
    他们看到那女人，方才还透著凶戾的眼睛里，此刻竟浮起几分慌乱。
    “怎么回事？”
    关小圣眉头紧锁，丹凤眼微眯，握著刀柄的手丝毫未松。
    李健也保持著蓄势待发的姿態，元始天尊虚影的紫气依旧縈绕在侧，他沉声道：“你想耍什么样？”
    女人见二人虽停手却未撤力，不由得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
    语气里带著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你等先別动手，本宫实在不明白，为何一见面就要拼个你死我活？本宫到底哪里得罪几位了？”
    “你说什么？”
    李健一愣，凝聚神力的手微微一松，脸上露出不知名的神色“不是你先对我动的手吗？”
    女人闻言，眼神有些闪躲，她確实是先动的手。
    “那、那本宫对你动手，也不至於要拼到你死我活吧？”
    她强自辩解，声音却弱了几分，“不过是想隨手教训一下你，又没真要你的命。”
    “少废话！”
    关小圣猛地喝断她，偃月刀虚影嗡鸣一声，杀气更盛，“你想怎么样？痛快点！”
    女人被他的气势一逼，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她看著下方严阵以待的道教弟子，又瞥了眼身旁两尊散发著恐怖威压的神明虚影。
    心头泛起一阵苦涩，她才刚醒过来，连这世道是什么模样都没弄清楚，哪想跟这些人拼命？
    若是真打起来，她固然是旱魃，可面对两尊神明虚影，胜算实在渺茫。
    “依本宫看，不如就此打住如何？”
    她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威严些“今日之事，本宫可以不计较你们的冒犯，大家各走各路，如何？”
    李健看向关小圣，见他挑了挑眉“你说了算”显然是把决定权交了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女人眼底：
    “不计较？你可知自己杀了上百人？山下尸横遍野，难道那些人命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值一提？”
    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人命关天，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女人闻言，脸上的慌乱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明的神色。
    她扫了眼下方怒目而视的眾人，又看了看眼前这两个气势凛然的年轻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誚。
    在她活著的那个年代，莫说上百人，便是真杀千万人人，也轮不到这些凡夫俗子来管。
    若有人敢这样冒犯她，早已满门抄斩。
    可这些话，却被她咽了回去。
    她只是平静地迎上李健的目光，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本宫问你，本宫有亲手杀过一个人吗？”
    李健猛地顿住，凝聚著紫气的手悬在半空，脸上的决绝瞬间被错愕取代。
    他盯著女人苍白的脸，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確实，从始至终，他没亲眼见过这女人动手杀人。
    那这考古队员和村民，全都感染尸毒变成殭尸，可源头……源头就是这个女人！！！
    “可山下村庄的村民，还有那些考古队员，確实死了上百人。”
    他强压下心头的动摇，声音沉了几分，“他们都感染了尸毒，变成了没有理智的殭尸，这总与你脱不了干係！”
    顿了顿，李健又掷地有声的开口道“而你！就是尸毒源头！！！”
    话音刚落，他眼角的余光扫到地面，那四具跳尸，正在不远处围著一群道教弟子，青黑的皮肤下筋肉虬结。
    他正要抬手指过去，斥一句“这些就是证据，这些感染尸毒的殭尸就是证据！”指尖却在半空中僵住。
    那四具跳尸身上的盔甲泛著锈蚀的青铜色，甲片上雕刻著繁复的云雷纹。
    手里的长矛矛头虽钝，却透著古老的寒意——这分明是数百年前的制式，绝不可能是现代村民或考古队员。
    於是，李健只能不动声色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质问的话语，也被生生咽下去。
    女人將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著嘲讽的弧度。
    她往前飘了寸许，目光陡然锐利起来，语气却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只是那平静下藏著翻涌的戾气：“那么本宫问你，他们为什么会感染尸毒？”
    李健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
    他当然知道起因——那群考古队员，试图取走棺內的隨葬品。
    见他语塞，女人眼中的讥誚更浓了些，眉梢微微挑起，带著几分被冒犯后的慍怒。
    她往前又逼进半尺，周身被压缩的暗红色尸气竟微微震颤起来，仿佛隨时要衝破束缚：
    “本宫在地下沉睡得好好的，棺槨闭合，与世无爭，他们为什么要把本宫挖出来？”
    “挖出来还不够！”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丹田里翻涌的尸气让空气都泛起灼热的波纹。
    “凭什么要抢夺本宫的物品？本宫口含的养魂珠，陪了本宫数百年，到现在都不知所踪！”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指尖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眼底翻涌的不再是慌乱，而是积压了数百年的慍怒与委屈。
    她歪著头，丹凤眼死死锁住李健，像是在审视一个犯人，语气里带著一种近乎蛮横的质问：
    “本宫肉身未腐，魂魄未散，他们就这样毫无理由、毫无道理地掘人棺槨、夺人之物——你倒说说，这到底谁对谁错？”
    最后几个字掷地有声，带著一股不容置喙的气势。
    她微微扬起下巴，苍白的脸上竟透出几分当年身为贵胄的倨傲。
    仿佛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他们闯入我家，抢了我的东西，如今倒来指责我害了人？
    空中的紫气与霞光似乎都凝滯了几分。
    李健看著她眼中不加掩饰的怒意，再想到那些考古队员的所作所为。
    心头那道“杀人偿命”的理直气壮，竟第一次生出了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