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岁侧过脸,抬眸看著景昭辰。
“你来此处肯定有其他目的,可方便说来听听?”
景昭辰眼底流转著浅浅笑意,手指摩挲著杯沿。
“有人在此处见过柳家三郎,过去了十余年,也无法最终確定,但他来此地肯定也不单纯,暗中不知有多少人盯著这事,我想先他们一步寻到线索。”
柳岁打量一眼四周,“此处可安全?”
景昭辰整个人压在柳岁肩膀上,慵懒又恣意。
“不安全。”
柳岁,“......”
她虽对朝堂的事知之甚少,可多少在老镇国公那里了解过一些。
如今的朝堂以太子为主,朝中大半的臣子几乎明著依附於他,皇帝正是春秋鼎盛之时,不可能容许这种事情,所以他召回景昭辰,且命他秘密调查平阳军失踪一事。
景昭辰並不参与夺嫡之爭,如果由他寻回兵符,掌握平阳军,无异於给皇帝多一重的保障,太子的势力虽不容小覷,却也会因忌惮摄政王,不敢造次。
景昭辰在朝堂一日,他手中的兵权就会是太子最大的威胁,也会成为他日后登顶高位的阻碍,所以景昭辰就是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日不除,难消心头大患。
“你想到的,我也清楚,这里无人识得我,今日的重头戏马上开始,我想著你或许对那东西有兴趣,故而带你来涨涨见识。”
柳岁只觉得肩膀酸疼,不著痕跡地往一旁挪了挪。
景昭辰就势躺在她的腿上,捏一颗葡萄塞到她嘴里。
“嘖,太瘦了,躺著硌人,小爷我得把你养肥些。”
柳岁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没好气白他一眼。
“养猪呢!”
景昭辰笑而不语,凤眼半眯。
柳岁实在太聪慧,这样的女子若困於后宅,等於是折断了翅膀的鹰。
他想陪她走很远,却不希望成为她的桎梏。
冯天奇目光有意无意落在他们这处,眸底染上不明情绪。
几乎是柳岁才进来,他就认出来了,自己已经与她坦言,不知她为何还是同摄政王混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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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当时先皇是存了让景昭辰继位的心思,可才十岁的他执意要当保家卫国的將军,不愿困於宫中。
先皇惊讶於他的抱负,將他放在平阳军中歷练,觉得他肯定吃不了那份苦,终有一日会心甘情愿回来当太子,结果事与愿违。
他不光忍受了军中艰辛,凭藉天生的聪慧头脑,屡歷战功,很得老镇国公的欣赏。
后来,先皇不得不將太子之位传於如今的皇帝,可龙虎军的兵权却给了景昭辰,也算给了他一张保命符。
皇家歷来无情,表面看起来兄友弟恭,可暗里纷爭不断,自古帝王多疑心,又怎么可能全心信任景昭辰。
柳岁与摄政王的婚约,是先皇在位时与老镇国公定下的,如今的皇帝怎可能允许镇国公府与摄政王府联姻!
十五万的賑灾银是皇帝派身边的隱龙卫秘密放置在镇国公府!
此事老镇国公心知肚明!
现在与摄政王府撇清关係都来不及,柳岁偏反其道而行,冯天奇实在想不明白她心中所想。
“柳岁,一开始我可能真的只將你,將柳家当成棋子,想著利用你们引出他,毕竟那兵权关乎我的性命......”
“拍卖了!各位公子准备好银钱,还是同从前一样的规矩,看中了就摇铃,价高者得!”
柳岁没听清他后面又说了什么,被这一嗓子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景昭辰轻嘆口气。
他起身,自然地牵过柳岁的手。
“走,小爷带你见见世面。”
柳岁杏眼亮晶晶,由著景昭辰握著自己的手。
“拍卖的是什么东西啊?有稀奇点的药材吗?”
景昭辰看著身旁欣赏万分的柳岁,阴鬱的心情也跟著明朗起来。
“听说有一枚自西域而来的鹤珠,今夜半数的人估计都为此物而来。”
说话间,眾人都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屋中。
管事的转动墙边瓶,地面缓缓向两侧挪动,最后露出蜿蜒的青石楼梯。
拾步而下,石梯两侧的墙面上悬著鮫盏,据说此物千年不灭,万金难求。
“这蛟盏也来自西域,据说是鮫人之泪化成,我府上也有一盏。”
柳岁沉吟,“所谓鮫人只是传说中杜撰的,应是海中一种生物,名唤儒艮,周身覆彩鳞,身后有尾,月明时喜在礁石上鸣叫求偶,远看去似人形,故而得名人鱼。”
她嘆口气,“这鮫盏中的灯油就是以此物油脂炼製而成,一盏灯不知需斩杀几只。”
景昭辰挑眉,他见过她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由灯盏想到那么深远的地方。
“若真如你所说,是该严令禁止,可惜凭藉一人之力,无异於蚍蜉撼树。”
“涓涓之水,可以成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都没试过,何必妄自菲薄!”
景昭辰的眼底划过一抹欣慰,唇角上扬。
“岁岁教训的是,小爷当铭记於心!”
柳岁斜睨他一眼,只觉得这人的手冷的不像话。
“你的毒该清除乾净了才是,为何?”
景昭辰意味不明的环顾一圈。
“我的毒一日未除,他们就会少忌惮几分,如果清了,不知下一回又会有何种危机在前面等著。”
柳岁主动握了握他凉如寒冰的手,“你身上银钱够不够?听你如此说,今夜那鹤珠我要定了。”
景昭辰感受著她手心的暖意,只觉得心似泡在温泉之中。
“放心,別说一颗,百颗都行!”
下面这层,与其说是房屋,不如说更像地道,一圈都是隔开的小包间,珠帘放下,互相都瞧不到彼此容貌。
中央有个突出的高台,拍卖品会置於琉璃盏內,相中的只需摇铃,拍下的物品贴上包间的號码,结束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故意捣乱哄抬价钱的,到最后支付不起银钱,不管那人是何身份地位,都需得留下一只手为代价!
时间一久,无人再敢来此处寻衅滋事!
包间梨木小桌上放一只精致铜铃,两把软椅,茶壶冒著氤氳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