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婚配
庄家执事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股长期掌权养成的威严,
张天衡面对这位庄家执事的威势,神色不变,非但没有持著架子,反而很给面子地郑重拱手,姿態不卑不亢,坦然答道。
“回稟上首,晚辈弱冠不久。”
“弱冠不久?二十岁的胎息五层?”
饶是这庄家执事自身也是胎息五层的修为,心性沉稳,此刻也不由得悚然一惊,瞳孔猛地收缩!
二十岁弱冠之年的胎息五层!
他自己作为庄家內有辈分有实力的族老,深知其中的艰难,就连庄家...不!
恐怕是柴家才能有这般天资的英才人物!
若无虚假,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年纪轻轻的,能达到这个高度,其天赋、际遇乃至背后的可能存在的隱秘,都远超寻常。
这已不仅仅是天才了,而是板上钉钉的筑基苗子!
甚至有望衝击更高的境界!
这种人,要么就趁其未起之时彻底扼杀,以绝后患..,
要么就绝不能轻易得罪,甚至要儘量交好,否则日后一旦成长起来,就是泼天大祸!
大厅里原本就关注著这边动静的其他庄家子弟,此刻也听到了张天衡的回答,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
看向张天衡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忌惮和复杂。
二十岁的胎息五层,这速度.::太惊人了!
几乎与那些仙族、仙宗精心培养的嫡系子弟相当了吧?!
庄家执事眼中原本的审视顿时被凝重取代,考虑到张天衡背后可能存在的势力,他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震动,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如同鹰隼般锁定张天衡,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语气带著明显的试探和压力:
“你与宋家,是何关係?”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张天衡心底雪亮。
知道这是要自己当眾表態,与宋家是否划清了界限。
他脸上露出坦诚,再次拱手,声音清晰地解释道。
“不敢欺瞒上首,晚辈与宋家实无深交,月前,晚辈在竹山深处狩猎山,恰巧偶遇了宋明远公子与其隨从一行,彼时晚辈並不识得宋公子身份,只当是寻常过客,宋公子亦只是见晚辈身手尚可,攀谈了几句,言及其喜交英杰之事,又言常居悬刃隘,故约月后相聚...萍水相逢罢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诚恳的歉意,姿態放得低了些。
“晚辈一家僻居竹山十年,消息闭塞,兽潮之后,岭海郡內诸多变迁,晚辈实不知晓其中关窍,曾听家中老人言道『不知者无罪』,若晚辈此前因不识时务,无意中冒犯了庄家威严,晚辈在此告罪,万望上首海涵。”
“只是,晚辈到底是借了明远公子的光,通晓了诸多內事,此番前去丹照峰,拜入通明门一事,也是托明远公子之口得知,这恩到了通明门,是会报的。”
这番话张天衡早已打好腹稿,本就要寻一时机撇清与宋家的关係,但又不能撇地一乾二净,儘管自已被害地打上宋家標籤,可外人不晓內情,撇地一千二净倒叫人背后道上一句无情,显得自家刻薄。
於是他便顺水推舟,言明自己承的是宋明远的恩,而非宋家的恩,且不过是小恩小惠,將自己和张家从中抽离。
最后再点出一句自己是要上山修行的人,若是筑基,哪怕只是练气圆满,也不是需要在庄家和宋家两边摇摆的人物。
庄家执事能坐这个位置,自然也是人精,听出了张天衡的弦外之音。
见其最后更是放低了姿態,主动告罪,给足了庄家面子。
一番话言辞恳切,逻辑清晰,態度恭敬而不失分寸,让人挑不出错处。
庄家执事听完,锐利的目光在张天衡脸上停留了数息,仿佛要穿透他的皮相,看透其內心。
这一番话足以看出其心性,同为胎息五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张天衡气息的浑厚,还有那年轻身体里蕴含的蓬勃潜力,加上这心性,更让他心中的忌惮加深。
最终,庄家执事眼中的凝重和审视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神色,更多是基於现实的妥协。
他缓缓点了点头,沉声道。
“原来如此,不知者不罪,小友你既诚心入籍云泽坊市,又立志拜入通明门,此乃好事,户籍之事,按规矩办理即可。”
他转头对那早已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出的庄家子弟冷声道。
“速为张家办理入籍!不得怠慢!”
那庄家子弟如蒙大赦,哪里还敢有半分刁难之色,连忙诚惶诚恐地应道。
“是!是!执事大人!”
隨后他便手忙脚乱地开始准备登记玉圭和文书,额头冷汗渗泼。
大厅內紧张的气氛顿时缓和。
那些原本等著看热闹的庄家子弟,此刻看向张天衡的目光已彻底变了,充满了敬畏和复杂。
二十岁的胎息五层啊!
见事了,张天衡心中微松,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
既撇清了与宋家的关係,又展现了实力与潜力,让庄家有所忌禪不敢轻易刁难,还顺利推进了入籍之事。
他面上却丝毫不显自得之色,依旧沉稳內敛,收敛了气息,准备配合登记后续事宜。
然而,那庄家执事却並未如张天衡所料般转身离去。
他站在原地,目光在张天衡年轻却异常沉静的脸上又扫视了一圈,忽然开口,语气带著一丝看似隨意的探询。
“张小友天资卓绝,前途无量,不知...可有婚配?”
此言一出,不仅张天衡微微一证,连旁边正在紧张登记的张寿和张家兄弟都竖起了耳朵,心中念头急转。
张天衡顿时反应过来,这是庄家见自己资质超群,动了联姻拉拢的心思!
一个二十岁的胎息五层,未来筑基可期,若能绑上庄家的战车,对他们自然是极大的助力。
然而,庄家不过一练气家族,底蕴有限,他张天衡可是有筑基之志的..,
他心念电转,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专注,对著执事郑重地拱了拱手,语气诚恳而坚定。
“多谢执事大人关心,只是晚辈深感大道艰难,修行之路方才起步,如今一心只想前往通明门潜心修行,以求在道途上能有所精进,至於婚配之事...实非晚辈眼下所思所虑,亦不敢分心,待他日道基初定,或许才敢言及此等人生大事。”
这番话很是委婉,却表明了他志向高远,意不在此,以专注修行为由头,言语间透露出对道途的虔诚,和对儿女情长的暂时搁置,將婉拒之意表达得既清晰又不失礼数。
庄家执事是何等人物,自然听懂了张天衡话里话外的拒绝之意。
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竟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好!好一个大道艰难,一心向道!年轻人有此志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啊!哈哈哈!”
他的反应不似作假,却並未再对张天衡多言,只是带著那爽朗却又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声,对著张天衡点了点头,便乾脆利落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著內堂走去,留下满大厅错愣的目光。
张天衡看著执事离去的背影,心中掠过一丝疑惑。
这反应...似乎有些过於不对了吧?
不像被拒绝的失落,倒像是...確认了什么好消息?
但他此刻无暇深究,眼下还有正事要办。
张天衡收敛心神,转向那位还在登记、额头冒汗的庄家子弟,语气平和地问道。
“道友,入籍事宜可还有需要补充?另有一事相询,我张家在竹山深处居住多年,已习惯其清幽,此次入籍,那竹山附近之地,是否可划归我张家名下?”
说著,他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个小巧却沉甸甸的灵石袋,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只是顺手而为。
“些许心意,权当请道友吃茶,劳烦道友费心查看地契图录。”
不管身居何位,礼多人不怪。
那庄家子弟正因执事的態度和笑声而心绪不寧,此刻感受到手中灵石袋的分量,又见张天衡如此客气,还有利可图,哪里还敢怠慢,连忙挤出笑容。
“张道友客气了!应当的,应当的!我这就查查竹山附近的属地!”
他迅速翻动手中玉圭,调动灵力查看图录,片刻后,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张道友,竹山及其周边几个山谷村落,按图录所记,已有一个小家族『余家”登记在册,其家主余老翁是胎息二层修为,就在前不久刚落户...虽说道友开口,让他们迁走也非难事,但终究需要些时日和手续,怕是有些麻烦...”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看张天衡的脸色。
张大衡神色不变,目光平静地看向对方。
“哦?余家?不知其家族规模如何?可有適龄女丁?”
他问得直接,叫庄家子弟一愣,隨即反应过来,连忙答道。
“余家除那老翁,还有一儿一女是修土,皆是胎息一层,其余儘是凡人!”
张天衡闻言,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张家初来乍到,也並非不讲道理之人,既然余家先在此地经营,强行驱赶,非仁义之举,亦易生事端,徒增执事道友烦恼。”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著一种理所当然的掌控感。
“这样吧,道友便將竹山连同余家所属那几个村落,一併划归我张家名下管束即可,
余家既选在此生根,便不必迁走了,我张家自有容人之量,愿与其共居一地,至於后续如何相处.:”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
“自有我家兄长天孝前去拜会余家主,妥善商议便是,道友只需按此办理地契,其他琐事,无需掛心,定会料理齐全!”
灵田要人耕,各项事项也少不得人手,自家兄长二十有四,早到了婚配日子。
醉心修行固然是推辞,可自己此番上山,婚配之事也確是渺渺,若能为兄长寻一婚事,当是喜上加喜。
至於所谓商议,无非是两条路。
要么余家识相,男丁入赘,献女联姻,成为张家的附庸,共同经营竹山。
要么.:.便是不识相,自有雷霆手段让其消失,彻底抹去隱患,永绝后患!
话本里可少不了恩恩怨怨,斩草不除根,被遗嗣復仇的戏码。
既然决定扎根竹山,就必须確保绝对的掌控。
这番话平淡中尽显霸道,直接宣布了对那片地界的所有权和对余家的收编,那庄家子弟听得心惊肉跳,却也明白了张天衡的决心和手段。
他哪敢有异议,连忙点头如捣蒜。
“张道友仁义!如此安排甚好,省却许多麻烦!我这就將竹山连同余家所属村落,一併划入张家名下!地契文书即刻办理!”
他手脚麻利地开始操作玉圭,生怕慢了半分。
张寿在一旁默默看著二儿子运筹惟,谈笑间便將所有事安排得明明白白,手段之老练,心思之縝密,远超他这个父亲当年。
他心中感慨万千,有欣慰,有骄傲,也有一丝对儿子如此迅速成长的复杂。
但更多的,是彻底放下心来。
有此子在,张家未来可期。
张天衡去通明门修行,也不担忧被他人陷了去,家中诸事,自己也能安心支撑了。
不多时,一切手续办理妥当。
“这是通明门隶下的凭证,凭此便可与左右的家族划下界线,也可凭此向宗门求救,
其內还有道气机,若有需要可触动其中,我庄家练气近水楼台,能更快赶至救援..:”
庄家子弟亮出一道淡红色的玉印来,递给张天衡时顿了顿,脸上哭也似的道。
“道友...可千万要处理妥当吶!”
万一没处理好首尾,被找上庄家门来,他这支脉子弟自然少不了掛落!
“一定!一定!”
得到张天衡的再声確保,庄家子弟才递出法印。
张天衡接过刻有张家印记和竹山属地范围的法印,对著那庄家子弟略一頜首。
“有劳道友了。”
“不敢不敢!张道友慢走!”庄家子弟敛起丑態,挤出笑恭敬地躬身相送。
张天衡这才带著家人,在周围眾多敬畏、好奇、复杂的目光注视下,从容不迫地走出了庄氏商行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