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再次出现的採生折割，孟买內再次滋生的黑暗
    顾子安离开了拉贾坎努的摊位，继续在孟买的街头漫步。
    他看到了更多的东西，街道上，车辆行人井然有序，偶尔有白梵教的低阶神官或神卫军巡逻队走过，人们会投去尊敬而非恐惧的目光，一种新的秩序和凝聚力，正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
    当然，他也看到了一些问题，快速发展带来的管理压力，新移民的融入问题，以及隱藏在繁荣表象下，人性中固有的贪婪，嫉妒和懒惰，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他看见一些街角口有一些从其他邦的过来的人，穿著破烂的衣服在乞討，与周围的环境和人群格格不入，让顾子安仿佛看见了没被改变前的印度，仿佛又看见了那些被折断手脚在街边乞討的儿童。
    孟买的急速发展造成了人口迅速膨胀的问题，没有办法第一时间为所有人提供工作，
    但是这些人也不愿意离开孟买，来到这样如天堂般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会愿意离开。
    但是现在的孟买本地开始变有钱了，而且还有信仰，神明教导他们向善，所以这些孟买人看见这样的情况都会慷慨解囊，没一会那些乞丐面前的破碗里就开始堆积了不少钱財，甚至还有人將食物放在他们的面前。
    “他们都是骗子，我观察了他们一个星期，他们都没有想去找工作，只想著一直乞討。”这时顾子安的脚边出现了一个女孩的声音，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蹲了一名看上去十一二岁面容清秀的小女孩，小女孩一只手抓著棒棒一只手抓著顾子安的毛。
    顾子安一时有些恍惚，以前小安利雅就是这样抓著他的毛和他一起在贫民窟四处帮信徒看病的。
    “快看！他们要走了！”这时小女孩又用手中的棒棒指著前面的那些乞丐惊呼道。
    只见前面那几名乞丐將地上的破碗收了起来，然后佝僂著背朝著一个小巷子內走去。
    “我们快点跟上！”小女孩焦急的喊道然后鬆开抓住顾子安的手开始朝著那些乞丐跟去。
    “有意思—”顾子安好久没遇见这样有意思的事情了，迈著蹄子也跟了上去。
    普丽婭小心谨慎的跟在那些乞丐的身后，隨后她看见那些乞丐进了一栋新建还没有装修的赫鲁雪夫楼內，那栋楼的前面还有两名乞丐把守。
    她靠在墙角隱蔽避免被那两名站在门口把守的乞丐发现，不过她的心臟还是不由自主的怦怦跳个不停，感觉快要跳出胸口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么大胆的事情，难免有些害怕和恐惧，当然其中还有肾上腺素上升带来的兴奋感。
    就在这时她发现一个温暖的东西靠在她的后背，她先是一惊立马扭头，然后发现是自己刚刚在街边遇见的那头白牛。
    她刚刚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是自言自语为自己打气的，没想到这头白牛居然真的跟了上来，难道母亲说过的，每一头白牛都是神明的化身是真的。
    顾子安用蹄子推了推眼前的小女孩，他很好奇这个小女孩为什么要跟踪一群乞丐。
    似乎是感受到了顾子安疑惑的眼神，普丽婭开始小声说道：“这些人不仅自己不找工作，还在外面带人来一起当乞丐，其中还有孩子。”
    她会注意到这些乞丐是因为前段时间她认识了一个从中央邦来的叫卡皮尔的小乞丐，
    她和这个叫卡皮尔的小乞丐成了好朋友，但是前几天她来找卡皮尔时，卡皮尔非常的恐惧。
    她听卡皮尔说因为孟买人有钱，他们可以在这里討到非常多的钱，他们一天討到的钱可比那些工厂的工人还要多，但是最近隨著涌入孟买的乞丐增多，他们的收入开始下滑，
    所以那些乞丐想要將孩子弄成残疾，这样好多要一点钱。
    卡皮尔想要逃跑，普丽婭想要帮他但是在他们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卡皮尔却没有来，后面也再没有见过卡皮尔，她將这件事情告诉了她的父母，但是她的父母都认为，在神明所在的孟买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无奈她只能自己来跟踪那些乞丐，调查卡皮尔的下落。
    听著普丽婭的话，顾子安立即將神念开始覆盖周围，很快他就听见了旁边那个建筑里传出来的对话。
    “老大，我们今天討到的钱又变少了，其他地方来孟买的人越来越多了。”
    “毕竟孟买又有钱，又安全，不来这里来什么地方，不用太过担心，那些孩子怎么样了？可不能让他们死了，那可是我们的摇钱树。”
    “那些孩子伤口癒合的十分不错，我们不敢將他们送到神庙治疗，但是神庙请来的圣水效果非常不错，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去乞討了，但是—老大—我们在孟买干出这样的事情被神明知道了该怎么办？”
    “怕什么，我们又没有杀人也没有绑架孟买的孩子，这些孩子都是我们从外面买来的，有人问起就说是被怪物咬的，没有人会知道，而且我会將这段时间赚的钱都用来打点关係，虽然这里是神的地盘，但收钱这可是刻在印度人骨子里的东西，我不相信那些神卫军和警察会一点钱都不收！”
    顾子安的神念清晰地捕捉到了楼內骯脏的交易和那些孩子微弱的哭泣与呻吟声，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在他心中升起，这並非之前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明之怒，而是带著一丝人性色彩的愤慨。
    他又想起了没有穿越前自己的那位朋友。
    他原以为在孟买，在他的眼皮底下，至少能维持表面的光明，却没想到人性的贪婪与黑暗，竟能如此迅速地渗透进来，甚至利用起了信仰带来的秩序与繁荣，这种人性的恶在他看来比那些变异的怪物更加令人噁心。
    普丽婭看著白牛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周身仿佛散发出一种无形的低气压，让她感到一阵心悸，又莫名地感到安心，她小声问：“白牛先生—您也生气了吗？卡皮尔卡皮尔是不是在里面？”
    顾子安低下头，用鼻子轻轻碰了碰普丽婭的手，传递出一丝安抚的意念，隨后他抬起头，目光穿透墙壁，
    锁定了楼內那个被称为老大的男人，以及那些被囚禁，遭受虐待的孩子。
    他没有选择直接降下神罚，將这里夷为平地，既然选择了以凡俗的身份游歷，他想看看，这片土地上他建立起来的秩序，是否能依靠自身的力量，去清除这样的污秽。
    就在这时站在门口的两个乞丐注意到了，躲在一旁的普丽婭和顾子安。
    “什么人在那里！”两人立即警惕起来，毕竟楼里的勾当可见不得人，如果是以前还可以用钱打发，现在被发现可是要把被杀头的，听见两人的厉喝，楼里的其他乞丐也一窝蜂的跑了出来。
    普丽婭看见这情形害怕得发抖，顾子安上前將她护在自己的身后。
    “老大，是一个小女孩和一头白牛，该怎么办？”一名乞丐朝前面的领头人问道。
    那名领头的乞丐也有些为难，在孟买弄死一头白牛还有一个女孩那可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要是被人发现可比楼里的事情还要严重。
    “把她们赶走吧。”最终领头的乞丐还是选择放人走。
    很快几名乞丐就走向前驱赶普丽婭和顾子安，同时说道：“小姑娘，不要到这里乱晃，下次可不会这么好运了。”
    普丽婭突然鼓起勇气从顾子安的身后站了出来大声喊道：“把卡皮尔放出来！我知道你们打算干什么！”
    听见普丽婭的话，周围的乞丐全部愣住了，就连那名原本已经一只脚重新回到楼內的领头乞丐都扭头看著普丽婭。
    “没想到，你居然知道了，那就没办法留你了。”领头乞丐脸色扭曲的说道，楼里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现在只能痛下杀手了。
    顾子安也看了看旁边的小姑娘，这小姑娘勇气可嘉可是脑子看上去有些缺根弦，看来还是免不了要他出手啊。
    就在周围的乞丐全部围上来，顾子安想要出手的时候。
    小巷的尽头又出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喊声。
    “普丽婭！！！”
    普丽婭扭头朝小巷看去，只见一个穿著绿色纱丽的女人和两名少年一名少女正在朝这边赶来。
    那四人顾子安意外的居然都认识，带头的那名穿著绿色纱丽的女人是迪皮卡，之前他为小安利雅上学找的小学教师，没想到她居然是这个小女孩的母亲。
    后面的三名少男少女则是萨利姆，贾马尔，拉提卡，他们在顾子安完全接管孟买后便没有工作到学校里学习去了，迪皮卡正好是他们的老师。
    迪皮卡在发现女儿不见后就开始到处寻找，她想起之前女儿说过乞丐的事情就召集其他人帮她一起寻找。
    萨利姆，贾马尔，拉提卡响应得最积极，毕竟他们三人当初就差点变成在路边乞討的残疾乞丐，所以他们三人最为痛恨这样的事情。
    看到迪皮卡老师和萨利姆他们出现，普丽婭如同看到了救星，带著哭腔喊道：“妈妈！萨利姆哥哥！他们—他们把卡皮尔和其他孩子关在里面！还要弄断他们的腿！”
    迪皮卡听到女儿的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而萨利姆、
    贾马尔和拉提卡三人，更是如同被点燃的炸药，眼中瞬间喷涌出怒火。
    “你们这些畜生！”萨利姆怒吼一声，甚至不等对方反应，如同矫健的豹子般冲了上去！贾马尔和拉提卡也毫不犹豫地跟上，他们虽然年纪不大，但经歷过贫民窟的摸爬滚打，又在白梵教的影响下锻链过身体，动作远比普通少年凶狠凌厉。
    那几名围上来的乞丐没想到会突然杀出几个半大孩子，而且如此悍勇，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萨利姆一个肘击狠狠撞在一名乞丐的胸口，贾马尔灵活地躲过抓挠，一脚踹向另一人的膝窝，拉提卡则抓起地上一块碎砖，眼神凶狠地寻找机会。
    “还愣著干什么！把他们全都抓住！一个都不能放走！”领头乞丐又惊又怒，厉声吼道。事情彻底败露，现在只能鋌而走险，把所有人都控制住再说！
    更多的乞丐从楼里涌出，他们虽然没什么章法，但仗著人多，开始围殴萨利姆三人，
    迪皮卡老师不会打架，只能焦急地护著女儿，看著学生们陷入危险，心急如焚。
    此时顾子安將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让周围人都忽略他的存在，静静地看著这场混战，萨利姆三人的勇猛让他有些意外，也更印证了环境对一个人的塑造，他们不再是当初那几个在垃圾堆里找食，瑟瑟发抖的孩子了。
    但是双拳难敌四手，萨利姆三人很快落入下风，身上开始掛彩。
    就在一名乞丐举起棍子砸向拉提卡后脑时，一根铁棍直接洞穿了那名乞丐身体，那根洞穿乞丐身躯的铁棍去势不减，带著尸体狠狠钉在后面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鲜血顺著墙壁淌下，瞬间震慑住了所有乞丐。
    “你们被捕了。”一声將愤怒压抑到极点的声音在周围响起，乞丐们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被四名穿著白袍的白梵军包围。
    一名小女孩消失，神卫军怎么可能不出动。
    他们眼神冰冷，周身散发著淡淡的金色光晕，那是神力加持的象徵，为首的小队长，
    正是刚才投出铁棍之人，他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烁著寒光。
    “放下武器，跪地投降！反抗者，格杀勿论！”小队长的声音如同寒冰，不带一丝感情。
    乞丐们看著同伴瞬间毙命，又看到如同天降神兵般的神卫军，刚刚的凶悍气焰瞬间被恐惧取代，他们大多是欺软怕硬之辈，面对真正的精锐战士，根本生不起反抗之心。
    “哐当！”“哐当！”
    棍棒、匕首等简陋武器被纷纷扔在地上，乞丐们颤抖著跪倒在地，连声求饶。
    领头乞丐面如死灰，他知道，一切都完了，在孟买，被神卫军当场抓住行此恶事，只有死路一条。
    萨利姆、贾马尔和拉提卡喘著粗气，互相搀扶著，看著眼前的一幕，眼中充满了快意，迪皮卡老师紧紧抱住女儿普丽婭，终於鬆了口气。
    神卫军小队长没有理会跪地的乞丐，先是快步走到迪皮卡和普丽婭面前，微微躬身：“我们是接到巡逻队通报，说可能有孩童被拐，特来探查。”
    他的目光扫过萨利姆三人，看到他们身上的伤，补充道：“这三位小勇士的伤势，我们会立即安排治疗。”
    隨后他的目光才转向那些乞丐，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搜楼！解救被囚孩童！所有涉案人员，全部押回神殿地牢，严加审讯！”
    “是！”另外三名神卫军战士立刻行动，两人持刀警戒，一人迅速衝进楼內。
    很快，几名身上带著新旧伤痕、眼神麻木恐惧的孩子被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其中就包括虚弱的卡皮尔。
    “卡皮尔！”普丽婭哭著扑了过去。
    看到这些孩子的惨状，神卫军小队长的脸色更加阴沉，他对著领头乞丐寒声道：“利用圣主荣光下的仁慈，行此齷齪之事，残害孩童，褻瀆信仰—你们，罪无可赦！”
    领头乞丐瘫软在地，裤襠湿了一片，再也说不出任何狡辩的话。
    顾子安依旧静静地站在角落，收敛著所有气息，如同一个真正的旁观者，他看著神卫军高效地控制现场，救治孩童，押解罪犯，看著迪皮卡母女和萨利姆等人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愤怒，看著周围渐渐聚集、指指点点的民眾脸上露出的震惊与对神卫军的拥护。
    “反应还算迅速，处置果断，明辨是非—看来，这套秩序，初步运转得还算有效。”顾子安心中评价道。
    他建立的白梵教，並非只有信仰的空壳，也具备了维护正义和秩序的武力与执行力，
    这让他心中那因见到黑暗而升起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没有现身，也没有人注意到这头仿佛一直就在那里的普通白牛，在神卫军开始清场，引导迪皮卡等人离开去接受治疗和笔录时，顾子安默默地转过身，迈著步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条小巷。
    阳光重新洒在喧闹的孟买街头，仿佛刚才那阴暗角落里的罪恶与制裁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他的游歷，让他看到了繁荣下的阴影，也让他见证了阴影是如何被迅速驱散的，这並非仅仅依靠他个人的神威，更多的是依赖於他所建立的这套体系本身的力量和其中正直之人的勇气。
    “或许—真正的神国，不在於绝对的纯净无暇，而在於拥有不断自我净化的能力。”顾子安一边漫步，一边思索著。
    他继续向前走去，孟买很大，印度更大，他想要看到的，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