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他来,閆二郎夫妻俩忙站起身,满脸堆笑地给他打招呼,连两个孩子也一併拽了起来。
閆母正拿著筷子扒拉著碗里的一块肘子,嘴角掛著几滴油渍。
閆衡站在门口,看到她那副样子,眉间阴鬱。
父亲死了,她没了顾忌,愈发行为无状。若是父亲在世,就她这副吃相,定要拿筷子把她的头敲破。
此时,閆二郎夫妇见大哥突然冷脸,心生胆怯,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
再看閆母吃完了肘子,也不等丫鬟给她布菜,擼起绣丝绒的长袖,筷子朝蟹粉狮子头夹去。
閆衡阴阴勾起一侧嘴角,那模样在閆二娘子看来最是瘮人,不过,她心里却隱隱有些期待,因为那双狭长眸子盯著的是閆母。
此刻,又听閆衡沉著嗓子道:“我今日见到昭儿了!”
闻言,閆母手中的筷子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沾了油汁的嘴角微微蠕动,似乎在斟酌著每一个字。
转向儿子,神色带著几分討好:“昭儿那孩子被她娘教唆,定不会说我们一句好话,以后怕也不会与咱们亲了。”
“你如今出息做了大將军,还愁没人给你生孩子吗?依娘看,那住在西厢房的沈小姐就不错,听说她还是镇北王义弟的女儿,这身份相貌,娘瞧著都强过那蛮妇。”
“你把她娶了,来年就能抱儿子。”
说罢,她依旧看著大儿子,却见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阴冷。閆母不由得心间颤动。
又听他压在嗓子道:“不必在我面前装慈母,你对昭儿做了什么我一清二楚。”
说著,他的目光缓缓落在閆母那瘸了的腿上,嘴角忽而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这腿断得不亏,若非拿孙子换银子,又何至於此?”
閆母身子一抖,差点瘫在地上,她颤抖著手指向閆衡,痛心道:”你····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能如此说我,我何时拿孙子换银子了,明明是他不认我?”
见状,閆衡冷冷一笑,狭长的眸子看向閆二郎夫妇:“这事你们也知道吧?”
閆二郎看了閆母一眼,顿时缩著脑袋,不敢吭声。
“怎么?吃我的喝我的,还想著骗我?”
闻言,閆二郎娘子站出来:“大哥,確有此事,婆母去侯府要银子……”
话未说完,就见閆母扔下筷子去打她,揪著她的头髮骂道:“没良心的小贱人,你也敢来指责我,我还不是看你那俩孩子饿的可怜,要银子也是给你们吃了了。”
两个孩子见母亲挨打,一时哭了起来。閆二郎看著妻子挨打,虽是急得跺脚,却不敢上前。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閆二娘子,她侧著身子,朝閆衡大喊:“大哥,是她贪心不足,都是她做的,和我们没关係,那给昭儿的断亲书也是她亲手写的。”
閆衡听到“断亲书”三个字,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他跨步上前,一把拽起閆母。
“断亲书?你凭什么给我的儿子写断亲书?”
閆母嚇得脸色发白,连声叫疼,见他没反应,又哭道:“我的儿啊!亲娘只有一个,那儿子没了还能再生。”
“况且,你又不是只他一个儿子,刘家的大孙子,还有那跑了的崔盈盈,算著日子也快生了。都是你的种,养不养在身边,又有什么关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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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衡闻言,怒极反笑,他猛地一用力,將閆母狠狠甩到一旁。閆母如断线的风箏,踉蹌几步,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她疼得眼泪直掉,却仍不住地拍著大腿,哭喊道:“你怎能如此对我?我可是你的亲娘啊!”
“亲娘?呵!”
閆衡冷笑一声,眼神如寒冰般刺骨。
“你给我听清楚,与儿子相比,你这个亲娘有没有都无所谓。”
“念在你生了我,我可以让你留在府里,不过,你得有自知之明,別想著倚老卖老,否则,就把你送回平洲。”
閆衡的话音刚落,閆母就打了个寒颤,好不容易过上这样富贵的日子,她可不愿意回平洲去。
“大郎,娘以后都听你的,你可不能送娘走啊!”
閆衡见她態度转变得如此之快,挑眉冷哼一声,多看她一眼都嫌弃,转身走了。
閆母看著儿子的背影,脸上闪过不满之色,隨即又抬手將发间的几根金簪扶正。
閆二娘子见状,看著她的眼神带著三分讥讽四分戏謔。又想起西边厢房的沈小姐,身姿曼妙,肤如凝脂,清丽的好似画中的仙子。
尤其是昨日,她在园中抚琴,琴音动人,自己从没听过那般美妙的琴声。
这沈小姐的风姿,確在周云若之上,难怪大哥会心动。
往后要想安安稳稳地在府里生活,需得和她处好关係才行。
——
武安侯府
周云若听完小廝的匯报,沉著脸坐在宽椅上,想到刚才閆昭见到自己一句没提他父亲的事情。
他存心隱瞒,必有猫腻。这事自己得多提防。
正思虑著,就见石霞匆匆走了进来。
她眉头紧锁:“主子,綰姨娘那边闹起来了!”
路上,石霞將事情告诉她。
原来是苏御派人送她走,她不愿意,便將自己反锁在屋內,谁喊都不应,无奈小廝撞开门,就见她掛了根白綾在樑上,脖子都伸进去了,只差一点就踢倒凳子。
周云若还是第一次踏足她的院子,四方的院子此刻人群攒动,屋门大敞,昏黄的烛光从屋內溢出,映照在门外眾人焦急的脸上。
哭声从屋內传来,綰姨娘的丫鬟小翠一见周云若来,眼眶瞬间红了,不顾礼数地衝上前,跪倒在地,哭喊道:“夫人,您快救救姨娘吧!她……她不想活了!”
周云若微微蹙眉,抬脚进到屋里,就见綰綰手里死死握著一根白綾,脸色苍白,哭得不能自己。
一旁立著两名男子,一人道:“您別为难我们啊!让您走是大人的意思,您要死要活也没用,真死了也是一卷蓆子裹了,扔乱葬岗去。何必呢?”
说著,又弯身將散落到她脚边的银票房契重新收入锦盒里。
“这么多的银子,您一辈子也用不完,还有啥想不开的。”
綰綰使劲摇头,看也不看那財物一眼,余光看到周云若的瞬间,哭得愈发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