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哲今日起了早床,李县公准许他前往城门相送。
刘宇也有些激动,他还没有见过他的队正阿爷。
李陌驾著马车送他们,“你阿耶昨夜怎么不来,来了,咱们就不用赶早了。”
多么幼稚的激將法,拙劣!男子汉志在四方,何必儿女情长。
再说了,许青山这次办大事,少不了辛苦,许哲只会心疼阿爷。
许哲紧握著手里的包裹,“刘宇,你没替你阿爷准备什么礼物?”
“还要准备礼物吗?”刘宇有些不解。
一个只会写名,不会写姓的阿爷,他一点都没有望父成龙的心思啊。
要是刘聪,肯定明白许哲的意思,刘家这一文一武,刘队正享大福了。
……
他们来到城门外,將车停在边上,等待许青山。
没过多久,马蹄声动,涇阳的府兵在一个威猛的將军带领下,出了城。
比对了將军和许青山的身形,许哲感慨,自家阿爷只剩下智將一条路可走。
跟这些猛將比武艺,比不了一点。
李靖的这条路,还是不能断啊,毕竟,军神是智將的终极目標。
许哲站在车辕上高呼,“阿爷,阿爷。”
许青山呆呆地看著许哲,重点瞧了许哲脚下的包裹。
他想狂奔,程咬金却停住了马,“快去。”
许青山不情愿的驾马过来,许哲捡起包裹递给了他。
“阿爷,不是书册,是吃的。”许哲真怕许青山把包裹丟了。
许青山压了压,有脆脆的响声,是脆饼。
阿哲的心没黑透,知道心疼他。
“阿哲,我走了。”许青山归了队,大军继续向前。
青山村的队伍路过时,府兵们都热切的朝著许哲挥手。
张火长是真高兴啊,手挥的像风车。
刘队正越发的含蓄了,只是朝著他们象徵性的点了点头。
许哲看著刘毅身上的包裹,“谁给刘叔准备的包裹?”
刘宇也很纳闷,“我不知道啊。”
许哲忽然想起来,自家阿爷身上的包裹,好像瘪了很多。
他们真是有福同享,早知道,许哲应该拿美食买走李儼的课业。
这样他们就能一人一份,两个人分一份,太寒磣了。
都怪刘宇,也不提醒他,刘毅升值队正,不能按以前的標准来,以后得提高待遇,给他也准备一份。
……
三人打算返回时,看见城门有一辆马车驶出来,有人撩开车帘,神情落寞的回望长安。
许哲仔细看看,还是熟人,“这不是崔员外郎么?”
崔瑾看著陌生的小郎君,“不是员外郎了,是崔盐使。”
他只见过许哲一面,那时许哲穿著旧衣服,跟此时判若两人,因此没有认出来。
谁家的小郎君,居然还记得他,这声员外郎扎心了。
许哲不过隨口一说,没想到崔谨真的走上了晒盐的道路。
他看了看城门,又问道:“崔家没有人送你呀?”
像崔家这样的大家族,子弟去外地为官,没有人相送,有些不合理啊。
崔家要是想救崔谨,只要交换些利益,应该很容易。所以,他这是被放弃了?
崔谨嘆了口气,“我只是家族旁支,擅长读书罢了,清河姓崔的多如牛毛。”
整个县,几乎都姓崔,確实挺有实力的。
许哲问道:“崔盐使去哪里高就,河南道?”
山东如今归属河南道,看他从北面出发,应该也不远。
崔谨翻了个白眼,这孩子年纪不大,刀刀往胸口上戳。“不是河南道,是岭南道。”
岭南啊,那可真的有点远,许哲感慨,“岭南日光足,更適合晒盐,想开点,你至少可以鲜荔枝管饱啊。”
想吃荔枝,自己往岭南走,不必劳民伤財。
崔谨脸黑,真是稚童无知,岭南,那是流放的地方。
他从民部度支司员外郎变成泉州盐使,分明是贬謫。
他不仅没能把褚遂超调离涇阳,反把自己折了进去。
他完全想不到,罪魁祸首,正站在他面前呢。
许哲可不是讽刺他,福州好像是唐代的十大官盐之所,肯定大有所为。
虽然崔谨是他的敌人,但许哲真心希望他能把晒盐场干起来。
许哲看了看仅有的一个驾车僕人,崔盐使应该没本事去盘剥百姓。
岭南的民风很彪悍,如果他想把盐田开起来,得让人看见利益,主动配合他。
崔盐使任重道远啊,比起他,许青山带著涇阳府兵,更容易成事些。
崔谨没有了交谈的兴致,赶车离开。
许哲喊道:“崔盐使,相信自己,你可以的。”
崔谨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许哲,有些感动,这个小郎君有些天真,但真的在鼓励他。
无人送別的苦闷,微微减轻了些。
许哲提醒道:“崔盐使,你走错路了,那是北边,岭南在南边。”
他不知道岭南在南边!他走一段水路不行么,旨意又没催他什么时候到泉州,也没规定他什么时候完成晒盐的任务。
“郎君,您怎么了?”僕人关切地问著。
崔谨失了神,没有期限,那他要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返京呢?岂非遥遥无期!
许哲真的好心提醒他,以免走错了路。
往北走,难道想不开,要投突厥。
突厥的尾巴长不了,可不能当汉奸啊。
……
涇阳府兵中途休憩,粗獷的汉子们大口咀嚼著食物。
许青山压低了声音,还是发出了脆响。
李德奖从他面前经过,诧异地看了一眼他的包裹,“都有什么?”
这些天,李家的伙食翻了个样,应该有好东西。
他有些发酸,许哲住他家,吃他家,乾粮却没有他的份。
许青山將包裹递过去,李德奖吃了一口饼,酥脆。
他又翻了翻,打开一看,竟然是肉乾,他將肉乾一分为二,还了一半给许青山。
没多久,前方程咬金嚼著脆饼,吃著肉乾,感慨道:“你家来了个厉害的庖厨啊。”
李德奖摇头,“从许校尉那里拿来的。”
程咬金看看后方的咸鱼校尉,看来他们家的咸鱼,还非得去尝尝不可。
许青山嚼了一根肉乾,將剩余的包起来。
他不禁感慨,阿哲还是爱他的,都知道拿李县公家的粮食贴补自己。
许青山决定,儘量不去李统军面前晃,省得自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