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38章 监国理政,盛紘下不来台
    第138章 监国理政,盛紘下不来台
    直到暮色四合,百官们才从紫宸殿行礼告退。
    平坦宽阔的青石板路上,徐平远和卫凌並肩而行,见盛幼迈步来到身前。
    二人相视一眼后,拱手行礼,“盛大人。”
    盛幼授须微笑,温声道:“平远,日前老太太得知你在西北军中效力后,一直颇为掛念,总念叨著想要亲眼见见你才安心。”
    “不如你先在盛府安置两日,也好让老太太了却这桩心事。”
    “届时我再亲自遣人准备船只,送你前往金陵。”
    西夏虽已经收復,但为防止有部族生乱,仍需大將坐镇安抚。
    此番回京受封,稍微休整一段时日后,还得重返西北边境。
    徐平远神色从容,拱手道:“盛大人安排周到,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
    “说起来,殿下还特意嘱咐过臣,去盛府时,定要代他向姑祖母问个好。”
    盛幼闻言,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隨即將目光放在卫凌身上,他能察觉到,卫凌对自己,好像颇有不满—.
    “三郎也一道同去吧。”
    “你长姐对你甚是想念,明儿和柳儿也常念叻著舅舅,盼你入府一聚。”
    卫凌微微沉眸,静默片刻后,他开口道:“有劳盛大人掛心。”
    “数年未曾拜见长姐,於情於理,今日也该登门一趟。”
    在西北军中相识多日,徐平远清楚卫凌和盛家的恩怨。
    若自己的长姐与人为妾后,多年遭受苛待,他怕是比卫凌心中还愤。
    盛頜首一笑,“如此甚好。”
    不远处,顾廷燁拍了拍盛长柏的肩膀,幽幽道:“则诚,你家今晚可有场好戏要看了。”
    盛长柏摇头轻嘆,面露无奈,这件事情,他不愿也不便掺和进去。
    总归是他父亲往日治家不严,放纵妾室惹出的祸事,有今日这一遭,倒也不算意外。
    於是话题道:“听你家三郎说,顾侯的身子一日比不得一日,你和袁家姑娘的婚事,该从速操办才是。”
    “我那姑母早就亲自登门,主动替我张罗起来了,从前她可是最瞧不上我的。”
    说罢,顾廷燁摇了摇头,笑一声。
    顾廷燁的姑母是顾偃开的嫡亲妹妹,当年嫁去与寧远侯府门当户对的世家大族杨家。
    原本日子倒也平顺,可后来因顾家欠户部巨额亏空一事,险些被杨家休弃。
    顾家迎娶白氏度过难关后,她在杨家的处境自然比不得当初。
    世家清流们素来瞧不上商贾人家,有个出身商贾的嫂嫂,免不得要遭受讥讽嘲笑。
    姑老太太和大秦氏素来交好,也知道顾偃开只被逼无奈才迎娶白氏。
    因此,她將满心怨气撒在白氏身上,只要回到侯府,便联合四房五房的人出口刁难,连带著对顾廷燁也从未有过好脸色。
    对於小秦氏捧杀的手段,也是心知肚明。
    她根本不想插手,只眼睁睁看著顾廷燁声名狼藉,成为汴京城远近闻名的紈子弟。
    现下顾廷燁得势,这位姑老太太不免有些后悔,为了自己儿子的前程。
    不等顾偃开遣人来请,主动登门帮忙操办婚仪。
    盛长柏面色沉静,缓声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不必掛怀,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將你的婚事妥善办好。”
    “说的是。”
    顾廷燁轻嘆一声,二人一同往宫门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福寧殿內。
    赵禎躺在软榻上,面色泛白,御医屏气凝神的诊完脉后,神色尤为凝重。
    曹皇后满脸担忧的站在一侧,迫不及待问道:“官家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御医眉头紧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但说无妨,朕自有分寸。”
    赵禎说罢,扭头看向侍立在一旁的赵晗,登基四十余载,他自问兢兢业业,无愧於心。
    如今江山后继有人,他倒也没什么顾虑。
    御医跨曙片刻后,跪地道:“臣若拼尽一身医术,至多保官家月余时日。”
    此话一出,曹皇后跟跪著向后退了一步,一旁宫女见状,忙上前扶住她。
    “月余时日”曹皇后口中念念有词,眼眶逐渐泛红。
    赵禎倒是释然一笑,“丹姝不必悲伤,月余时日,於朕而言,已然足够。”
    “能亲眼看到大周开疆拓土,国朝昌盛,上天待朕终究是不薄。”
    对於这一天赵晗虽早有预料,可眼下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悲伤,“父皇,儿臣——”
    赵禎摆摆手,温声道:“无需多言。”
    “待他日你收復燕云之地时,定要来太庙,亲口告诉朕。”
    “儿臣谨记於心。”
    片刻后,赵禎强撑著坐起身,收敛神色,目光灼灼看向赵晗。
    “太子听旨。”
    “即日起,由你监国理政,一应奏章政务,皆由你先行处置,再来报朕知。”
    “朕躬不適,然国事不可一日懈怠,你当时刻谨记,天下重任,皆繫於你身。”
    赵晗闻言,心头一颤,躬身拜道:“儿臣谨遵父皇圣諭,必定尽心竭力处理朝政,不负父皇所託。”
    赵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回头把太孙和郡主送到朕这儿来,朝政既已託付於你。”
    “余下的日子,朕也该享享天伦之乐。”
    积英巷,盛府,寿安堂內,茶香氮氬。
    盛家眾人全部齐聚於此,柳玉芙端坐在一侧的软凳上,脸上掛著浅浅的笑意,端的是世家贵女的风范。
    盛长枫斜她一眼,心里莫名有些发毛。
    身为婆母,王若弗见拿捏不了海朝云,转头又想在柳玉芙面前立立自己的威风。
    结果柳玉芙也不是省油的灯,面对她的刻意刁难,一直隱忍不发。
    且在盛家一眾女使僕妇面前,给足王若弗的面子,说跪就跪,毫不含糊,几次还故意让盛看见。
    一同在朝为官,又是多年的好友。
    盛幼曾经在柳大人面前亲口保证过,今后盛家绝不会亏待柳家姑娘。
    见王若弗转头搞这一出,不免有些气恼,万一传到柳家耳中,自己拿什么向柳大人交代。
    况且,他对这个儿媳妇,本就颇为满意。
    於是亲自出头斥责王若弗一顿,再不许她插手盛长枫院里的事情。
    盛长枫见状,不免对柳玉芙生出几分佩服之意。
    徐平远和卫凌二人立在堂內,恭恭敬敬的向老太太行礼问安。
    老太太凝眸仔细打量著他们,笑著开口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礼,快坐下说话。”
    卫凌落座后,当即將目光放在卫恕意和明兰身上,心头微微一动。
    多年不见,长姐还是那般温婉和煦,气度从容。
    想起上次见明兰时,她穿著已经洗到发白的旧衣服,整个人黯淡无光,没有半点官宦人家姑娘的模样。
    而如今再看她,一身浅碧色织锦儒裙,眉眼如水,灵秀动人,相比起一旁的五姑娘。
    自有一股澄澈通透的气度,清而不弱,柔中带韧。
    多日前,他从赵晗口中得知,明兰这些年一直养在盛老太太身边。
    因此,对这位端坐上首位置的老太太,他颇为感激,
    柳哥儿则虎头虎脑的站在卫恕意身边,时不时悄悄抬眼看向卫凌。
    目光匯聚时,他文汕汕低下头。
    “姑祖母,侄孙今日登门,还有一事相求。”徐平远郑重其事的看向老太太。
    “徐府大娘子善妒刻薄,侄孙的小娘梅氏,多年来忍辱负重,处境艰难。”
    “三年前,只不过父亲在她院里多住了些时日,便被大娘子扣上个偷盗的罪名,强逼著她饮下一碗毒药,就此一命鸣呼,侄孙亦在侯府朝不保夕,走投无路才离府参军。”
    “还望姑祖母垂怜,为侄孙主持公道。”
    虽说女子出嫁后,不宜再频繁插手娘家事情,现下侯府当家的又不是盛老太太的嫡亲侄儿。
    但老太太勇毅侯府独女的身份,不管何时何地,都不会改变。
    两家多年来鲜少来往,可徐家的宗族耆老们,有不少都还念著旧情。
    今日亦是卫凌主动求到她的跟前,將来即便传出去,也无人胆敢垢病老太太手伸的过长。
    盛幼听到此话,不由轻嘆一声,心中颇为动容。
    当初他的生母春小娘,亦是被那贱妇人逼著饮下一碗毒药含恨而终。
    老太太不紧不慢的转动著手中的佛珠,左右权衡一番后道:“此事我已有所耳闻。”
    “既然你今日求到我跟前,这个忙,我自然要帮得。”
    “明日我就亲笔修书一封送往徐家,请宗族耆老们出面主持公道。”
    徐平远听到此话,不禁面露激动,深深一揖。
    “谢姑祖母成全,若能还小娘清白,侄孙此生无憾,小娘在天之灵,也终可安息了。”
    自己如今已有功名在身,又有老太太亲自出面施压,
    父亲纵使有心偏,断不敢再公然包庇那毒妇,否则他不介意捨去一身功名,求到官家和太子面前。
    “平远,你已过弱冠之年,可曾有婚约在身?”老太太颇为感兴趣的看著他。
    徐平远略显侷促的挠了挠头,“不瞒老太太,生母是杭州钱塘人氏。”
    “她昔日有一位闺中密友,两家往来甚密,那位娘子的女儿董氏,与侄孙自幼相识。”
    “虽说出身低了些,可胜在温婉识礼,侄孙打算此番回金陵后,便向她家正式提亲。”
    老太太眼下闪过一抹不易令人察觉的可惜,温婉道:“出身不要紧,娶妻胜在娶贤。”
    “你能寻得这般良配,著实是好事一桩。”
    这时,卫凌看向盛幼,冷不丁问道:“盛大人,在下记得往日府內有位姓林的小娘,怎得今日不见她身影?”
    此话一出,老太太眉头微微一。
    盛幼强作镇定,“林氏两年前不幸染上风寒,病势沉重,已然离世了。”
    “原来如此。”卫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而又开口道:“当年长姐分娩险些一尸两命,在下对此事一直颇为疑心,时至今日,不知盛大人可有调查清真相?”
    家中丑事被当眾揭开,偏偏还是卫恕意的弟弟,立功归来的朝廷新贵。
    盛幼不由喉头一哽。
    盛长柏与海朝云相视一眼,无奈摇了摇头。
    王若弗本想开口,可刘妈妈见情况不对,忙扯了扯她的袖子。
    见堂內气氛凝滯,老太太也没有帮忙转圜的意思。
    卫怒意只好著眉头,轻声道:“三弟,都是些陈年往事了,还提他做什么。”
    见卫凌没有罢休的意思,盛清楚这事儿若传出去,吃亏的只会是盛家。
    於是扯了扯嘴角,语气重带有几分刻意的愧疚。
    “说起来,若我当初不曾和大娘子一同前往润州,断不会出现此事。”
    “如今该发落的人早已处置,往事已矣,贤弟凯旋归来,正当好好庆贺才是,若因往事伤了和气,反倒不美。”
    “还望贤弟念在两家亲厚一场的份上,且让此事就此揭过。”
    卫凌轻哼一声,在卫恕意的眼神暗示下,没让盛继续下不来台。
    直到戌正时分,眾人才从寿安堂离开,徐平远在小廝的带领下,前往二进院的客房安置。
    听雪居內,灯火通明。
    卫凌目光凝重的看向卫恕意,“长姐,这几年你在盛家过的如何?”
    “林氏当真是染病而死吗?”
    明兰站在一侧,刚想开口,却被卫恕意一个眼神止住。
    “主君说林氏怎么死,那她就是怎么死。”
    “你瞧如今我的穿著与住处,便可知盛家现在並未亏待我。”
    “你不必为我逞能,自己的前程要紧。”卫恕意低声说道。
    卫凌冷哼一声,“眼下没有亏待,可不代表著往日的种种就能一笔勾销。”
    “长姐,若有朝一日,我带你离开盛家,你可愿意?”
    此话一出,明兰眼睫轻颤,颇为惊讶的看向卫凌,
    卫恕意更是心头一震,离开盛家在她原本计划里,唯有等柳哥儿將来成亲,盛府分家了,她才能跟著出去,安度晚年。
    “三弟,你说什么胡话,柳哥儿尚年幼,我现下若离府,他该如何自处。”
    “主君素来看重家族脸面,你若逼他写下放良书,將来难保不会影响到你的前程。”
    “与盛家闹僵,没有半点好处。”
    卫恕意说话间,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生怕卫凌一个衝动跑去开罪盛幼,
    明兰蹉曙片刻,轻声道:“舅舅,我虽也想让小娘早日离开盛府,获得自由身。”
    “可小娘的话也有道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