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华兰在王若弗不舍的目光与赵晗携手踏上归程。
马车內,见华兰眸光黯淡,面色失落。
赵晗伸手將她揽入怀中,轻声道:“等下次休沐,我与你一道回来,便没人敢在背后说三道四了。”
华兰闻言,噙著泪点头。
再说顾廷燁,他知道赵晗怀疑朱曼娘对自己心怀不轨。
可在他看来,曼娘柔弱不能自理,温顺的像只小猫似的。
就算有所图,左右也不过是图自己这个人罢了。
为向赵晗证明自己的眼光不差,在赶回白鹿洞书院继续学业前,特意將他请来甜水巷。
一路上,顾廷燁笑呵呵道:“其实我原本没想带曼娘回汴京,可她非说要回来祭奠兄长。”
“她那兄长生前如此混帐,可曼娘却仍记掛著兄妹之情。”
“这般以德报怨,当真是个至纯至善的好女子。”
“这几日,我一直把她安置在这里,虽说简陋了些,但胜在清净。”
他清楚现在若是把曼娘带回侯府,不仅会惹顾偃开生气,被小秦氏和顾廷煜抓住话柄。
自己这才稍微转好一点的名声,又要毁於一旦。
“不瞒承元兄,我心里也早已有了盘算。”
“下次春闈,若我能金榜题名,便立刻將曼娘迎入侯府,堂堂正正的抬为妾室。”
“届时我有功名在身,父亲他即便心中不悦,也不好太过阻拦。”
说话间,顾廷燁嘴角带笑,眼底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
赵晗只淡淡瞥他一眼。
“仲怀啊仲怀,若当真如我所料,她是衝著你寧远侯府嫡子的身份来的。”
“你又当如何自处?”
顾廷燁愣了一下,眉头微微拧起。
“我顾廷燁生平最恨被人欺瞒背叛,她若是骗我,我断不会留她。”
转过街角,进入甜水巷。
在顾廷燁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一间大门上了锁的小院前。
一名头髮白,正坐在老槐树下拣豆子的老妇人看到顾廷燁后,笑道:“哥儿回来的真不巧,你家娘子方才拿著包裹急匆匆的出去了。”
听到此话,顾廷燁一拍脑袋。
“我忘记今儿曼娘说要去祭奠她兄长,想来她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承元兄,你先进来喝杯茶,顺带看看我这几篇文章作的如何?”
赵晗却停下脚步,目光微闪,淡淡道:“祭奠兄长,为何要带包裹,还急匆匆的?”
“这……”顾廷燁一时语塞,眉头不自觉的皱起。
他扭头看向老妇人,声音中带著几分急切,“大娘,您可看清我家娘子往哪个方向去了?”
老妇人指了指巷尾的方向,“东边,走的可急了,老身喊她连头都没回呢。”
“东边……我怎么记得她兄长坟塋是在西郊……”
顾廷燁自顾自的说著,心中逐渐涌起一抹不安。
在虎狼窝中长大的他到底不是个糊涂蛋。
何况,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如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赵晗见他神色变幻,適时开口道:“眼见为实,仲怀可要走一趟?”
顾廷燁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也好,有劳承元兄了!”
石头备好马匹后,三人一路策马来到汴京城西郊。
只见朱曼娘哥哥朱贵的坟前,黄土乾燥,杂草丛生,根本无人前来祭奠过。
顾廷燁的脸色愈发凝重。
石头挠了挠后脑勺,开口道:“哥儿,我怎么觉得这坟头好像比先前矮了许多……”
“你確定?”顾廷燁侧目望著他。
石头点头如捣蒜,毕竟朱贵的坟是他亲手堆的,脑中多少还是有些印象。
赵晗眼下精光一闪,轻声道:“不如刨开看看,保不齐今天能另有收穫。”
顾廷燁沉默不语,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蹊蹺。
不多时,朱贵的坟被刨开,当棺材板掀开的剎那,顾廷燁瞳孔骤缩,脸色阴沉。
“怎么不见了!难……难不成朱贵诈尸了!”
石头看著空空如也的棺材,难以置信的望著自家哥儿。
顾廷燁则紧握双拳,额头青筋暴起,胸口剧烈起伏著。
“好个祭奠兄长,我倒要看看,她兄长究竟在哪!”
入夜,甜水巷,小院內。
朱曼娘打扮格外的娇艷,带著一身甜腻的脂粉香气,款款来到顾廷燁身后,力道恰好的替他揉捏著肩膀。
顾廷燁端坐案前,面色如常的翻动书页,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
故作不经意的问道:“曼娘,你今日去祭奠令兄,可还顺利?”
朱曼娘手上动作微不可察的顿了顿,隨即柔声道:“托二郎的福。”
“一切都很妥当,只是一想起兄长,心里总是难受得紧。”
“二郎,你什么时候能带奴家侯府拜见侯爷和秦大娘子。”
“下次再回来,只怕就是后年秋闈结束了。”
朱曼娘自然不甘心只做个见不得光的外室。
她想要的,远不止顾廷燁手中的银钱,还有寧远侯府大娘子的尊贵身份。
顾廷燁皱了皱眉头,冷冷道:“曼娘,当初你执意跟隨於我时,可从未提过要进侯府的事。”
“二郎这是嫌弃奴家了?”
“奴家只不过在想,若是往后我们有了孩儿,我做外室无妨,可他……岂不是也要跟著抬不起头来?”
朱曼娘声音娇柔淒切,为了拿捏住顾廷燁,她日夜都在都盼望著能得个一儿半女。
只可惜自己的肚子,至今都还没动静。
“曼娘,你可曾誆骗过我?”顾廷燁目光闪烁,直直盯著她。
朱曼娘扯了扯嘴角,下意识攥紧袖口。
今天她和顾廷燁说是去祭奠兄长,实则是偷偷给她那不成器的兄长送银两。
“没有啊,二郎是奴家的救命恩人,若非二郎收留,只怕奴家早就……”
话音未落,只见厢房的门“砰”一声被踢开。
赵晗负手而立,站在门口。
石头跟在他身后,手中还拎著个畏畏缩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男子。
此人,正是朱曼娘的兄长朱贵。
“二哥儿,赵大人果然料事如神,说这朱贵既是个赌鬼,这会儿定在赌坊里猫著。”
“果不其然,被我们在东门赌坊里逮个正著!”说罢,石头將朱贵重重往前一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