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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好大的狗胆!
    夜幕低垂。
    无间院沉浸在一片压抑之中。
    方丈静室內。
    释虚海身披袈裟,来回踱步,眉间深锁,忧惧几乎溢出眼眶。
    另一侧,净衍静坐。
    她眸中亦有凝重之色流转,神情却未见波澜。
    “怎么办!”
    释虚海驀地站定,嗓音发冷:“朝廷竟查出虚忘是受我嘱託才入的皇城!若大觉寺知晓,无间院……就完了!”
    他懊悔之情翻涌。
    为了一己私慾,为一副皮囊,竟兵行险著至此!
    恍惚间。
    他似乎已看见大觉寺高僧踏天而来,翻掌之间,无间院灰飞烟灭。
    “你这是在怪我?”
    净衍语气转冷:“別忘了,当初这提议,你也是点头了的。”
    释虚海一时语塞。
    静默半晌。
    他生硬地开口:“废话少说!快想现在该怎么办!”
    净衍徐徐起身,走至窗前。
    窗外乌云蔽月。
    她望了片刻,才道:“慌有何用?大觉寺此刻必然已洞察关节,说不定……”
    她话音稍顿,语调更沉:“已经在路上了。”
    释虚海身躯一颤,几乎站立不稳。
    净衍唇角却弯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她走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此番,確实是你我想的简单了。没料到朝廷情报网络如此厉害。”
    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本想祸水东引,却被朝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反將一军。
    “你说……”
    释虚海眸底燃起一丝希望:“大觉寺会不会先去找朝廷?虚忘终究是死在皇城!”
    “应当不会。”
    净衍轻嘆:“若大觉寺不知你与虚忘的关係,或许会为爭一分顏面,前去朝廷问罪。但现在……”
    她微微一顿:“既多了一个选择,便不太可能再为一个死人,与如日中天的朝廷硬碰。”
    释虚海如遭雷击,脑中嗡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难道唯有坐以待毙?
    “方丈!”
    正在此时。
    门外传来僧人急促的呼喊,撕裂夜的寂静,犹如丧钟敲响,令释虚海与净衍同时脊背生寒。
    “不好了!”僧人推门跌入,气喘吁吁。
    释虚海急问:“可是大觉寺来人了?”
    僧人摇头:“並非!是有人……送了具尸体来,就放在院门外!”
    二人对视一眼,不祥的预感疯狂攀升。
    院门外。
    一具僧袍尸体静躺在地,生机全无。
    看清对方面容剎那,二人心中俱是猛地一沉。
    “大渊朝廷……好毒的手段!”净衍银牙紧咬,恨声骂道。
    將虚忘的尸体送至无间院?
    此举无异於昭告天下——
    大觉寺罗汉堂首座,是被无间院当了枪使,枉送性命!
    这才是真正的祸水东引!
    “完了……”
    释虚海望著虚忘尸身,踉蹌后退,面如死灰:“无间院完了……彻底完了!”
    净衍深吸一口气,上前半步,忽道:“或许,还有一人能救我们。”
    “谁?”释虚海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净衍眼底决然之色一闪而过,缓缓吐出一个名字:“圆慧。”
    “什么!?”
    释虚海脸色骤变,仿佛听到了地狱恶鬼的名字:“圆慧?!”
    “那个吞噬同门精血、淫邪破戒、被佛门三大圣地联手围剿都不死的血莲邪僧?!”
    “你找他?他那『血莲禪房』里女子的惨嚎你没听过吗!你这是送死!”
    净衍眼中闪过决绝:“正因为他强到让三大圣地都束手无策,才能救我们!”
    释虚海自然明白净衍意图——
    以丛梦玲这具玲瓏有致、皮囊姣好,更兼佛门弟子魂魄的肉身,必能引起圆慧兴趣。
    只要他出手,即便大觉寺,恐怕也得忌惮三分,无间院或可有一线生机。
    但……
    圆慧手段残忍狠辣闻名於世,落入他手中的女子,从无全身而退者!
    “唉。”
    良久。
    净衍幽幽一嘆,握住释虚海的手,言辞斩钉截铁:“我们,已別无选择。”
    若大渊阴谋得逞,大觉寺滔天怒火降下,无间院顷刻覆灭,连无妄寺也必將万劫不復。
    释虚海面露挣扎,视线流连於净衍曼妙身姿,仍是不舍,却知局势已然逼至绝境。
    “放心。”
    净衍侧身,將释虚海的脸庞埋入自己温软胸膛,轻轻摩挲:“我会安然归来。”
    语罢,她足尖轻点,没入夜色深处。
    其实她如此急切离去,又何尝只是为了救无间院?
    更因惧怕大觉寺转瞬即至。
    到时,恐怕她连求饶的机会都无,便会神形俱灭。
    望著净衍消失的方向,释虚海失魂落魄地低头,眼神再次落向虚忘尸身,悔意如潮涌现。
    “嗯?”
    忽然,他瞥见虚忘怀中似有一角信笺露出,正欲弯腰拾取——
    “阿弥陀佛!”
    一声蕴含无上梵音的佛號骤然响彻天地!
    磅礴威压轰然降临,漫天佛光普照,恍如白昼!
    释虚海身体一僵,被彻底镇压,动弹不得,唯有心中恐惧疯狂滋长。
    两道身影隨佛光降下,目光扫过地上尸身,顿时怒喝如雷霆炸响:
    “无间院!好大的狗胆!”
    释虚海魂飞魄散。
    大觉寺来人!
    竟来得如此之快!
    嘭!
    劲风袭面,释虚海甚至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狠狠摜在墙上!
    骨裂之声清晰可闻。
    未待喘息的空隙,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又將他一扯,重重摔回尸身旁。
    死亡阴影笼罩。
    释虚海欲张口求饶,却发现在这恐怖威压下,连发出声音都是奢望!
    此时。
    一名大觉寺僧人也注意到了虚忘怀中信笺,抬手摄过,展开一看。
    剎那间,天地恍若凝固!
    无匹杀意自僧人身上爆发,竟將那祥和佛光都衝散了几分!
    纵是得道高僧,面对如此铁证,亦难抑滔天杀念!
    “阿弥陀佛!”
    “无间院,枉称佛门,背离我佛,其罪当诛!”
    轰——!!!
    巨响声震四野!
    释虚海连念头都未及转,肉身瞬间崩灭,化为齏粉,好似从未存於世间。
    同时。
    一只巨大佛手印凌空拍落,整座山峰剧烈震颤,竟被硬生生抹平数尺!
    殿宇倾颓,尘烟冲霄。
    无间院,自此於世间除名!
    片刻后。
    一名大觉寺僧人沉声开口:“朝廷之事,眼下不宜为敌,先行警告即可。”
    另一人頷首,化作一道流光,消失无踪。
    天地重归寂静。
    只余那毁灭性的威压依旧瀰漫在已被夷为平地的山巔,诉说著方才的雷霆之怒。
    暗处,净衍强压內心惊骇,抬手抹去唇边一缕被余波震出的鲜血。
    眼见释虚海形神俱灭,她脸上表情只略微波动一瞬,旋即復归漠然。
    於她而言。
    释虚海不过是个修为尚可、贪恋她肉身、可供利用的姘头罢了。
    死了,便死了。
    她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毅然转身,双目之中淬出冰冷刻骨的毒焰。
    “大渊朝廷……此仇此恨,我净衍记下了!他日必让你朝堂震盪,山河染血!纵墮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尔等……”
    “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