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供奉森林之母的神庙,坐落在一个天然洞穴之中。
古老巍峨的石制雕像与山洞浑然一体。
清澈的泉水自雕像左肩潺潺流下,在洞底匯成一方小小的水潭。
亚瑟被这座鬼斧神工的神庙深深吸引了。
不知为何,他一走进这里便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
更令他诧异的是,神庙內虽不见任何光源,却亮如白昼。
亚瑟很快意识到,这里竟是一处圣居。
想必是山民们日积月累的虔诚祈祷,引来了大地之母的垂注。
使得这片福地充满了神圣的力量。
卡丹夫人恭敬地走到雕像前跪拜。
隨后示意恶狼之子也照做。
亚瑟刚在雕像前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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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便开始飞速旋转。
下一秒,他已置身於一片广袤的麦田中。
温暖的清风拂过他的脸庞,调皮地拨弄著他的黑髮。
他困惑地站起身,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成熟的麦子。
金黄的麦穗隨风摇曳,麦浪一波接著一波,宛如一片金色的海洋。
在那片金色海洋中,他看到了那个白髮苍苍、肤色黝黑、身材壮硕的女人。
她轻轻挥手。
亚瑟眼前的场景便再次切换。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在了一张木桌前。
桌上摆放著新鲜出炉的麵包,蜂蜜,奶酪,还有各种水果。
桌子的正前方是一间五彩斑斕的田野小屋。
他就坐这屋子的院里,外头仍是一望无际的麦田。
“茶?”白髮女人问道。
亚瑟诚惶诚恐地点点头。
桌上的水壶和茶杯自个儿动了起来。
一杯热气腾腾的大麦茶很快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別拘束,小亚瑟,恶狼之子。”
妇人伸手示意他享用美食。
亚瑟好奇地问道:“您是不是?”
“你认为我是什么,就是什么。
“我做了麵包,你如果不尝一下的话,可就有些失礼了。”
亚瑟笑著拿起一个小圆麵包吃了起来。
这是他吃过的最好的麵包,无论是前世还是现世。
“这地方已经很久没有凡人到访了。”妇人感慨地说。
她微微探手,亚瑟的木棍便来到了她的手中。
“约翰选择了你作为他的接班人,这很好。
“他是个有趣的孩子,我看得出你也一样。”
有趣的孩子?亚瑟忍不住心想,圣约翰成为神使时都五十多岁了。
孩子这个称呼对於他来说实在是……
可转念一想,在永恆不朽的神明眼中,人类確实如同孩童一般。
“所以为什么你又要带走我的权杖?”
女神的质问让亚瑟差点噎死。
他一边捶著胸口,一边解释道:“咳咳,我只是…只是……”
“別紧张,孩子,我就是开个玩笑。”
妇人爽朗地大笑起来,还衝亚瑟眨了眨眼睛。
说完,她把权杖还给了亚瑟。
“这玩笑可不好笑,尤其是从您这样的存在的嘴里说出。”
亚瑟端起茶杯喝下一大口,这才舒缓过来。
“像我这样的存在?你觉得我们是何种存在呢?威严,无情,喜怒无常?
“哈哈,那你一定没有见过密里耳,他能说上一整天的笑话,还不带重样的。”
亚瑟又拿起一块奶酪,问道:“您为什么说这里很久没有凡人来过了?”
“很多信徒。”妇人的脸上流露出许些悲伤,“不,应该说凡人很难从始至终恪守他们的誓言。
“最初,他们都无比的虔诚。
“可慢慢地,就会被权力、地位、金钱迷惑,渐渐偏离信仰的道路。
“就像古特雷斯,他曾经是个很有天赋的园丁。
“他本该有所作为,就像你一样,可最终也迷失了自己。”
说到这里,妇人突然一招手。
亚瑟怀中的圣徽缓缓飞到她手中。
“送你一份小礼物,恶狼之子。。”
她將一枚种子放入圣徽的红色宝石中。
眨眼间,种子生根发芽,绽放出两朵娇艷的小。
妇人又动了动手指,圣徽轻轻落在了亚瑟面前。
吃完奶酪亚瑟忍不住问道:“我能问问,为什么是我?”
“呵呵,孩子,命运將你和我联繫……”
妇人抬头看向天空,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亚瑟也察觉到异样,转身看去。
只见大片大片的阴影正从远方席捲而来。
所过之处,万物褪去色彩,天地间只剩黑白两色。
高悬的太阳也在被阴影一点点地吞噬。
亚瑟只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一股莫名的恐惧从心底升腾而起,直衝他的大脑。
他努力抵抗著这股恐惧。
但隨著太阳渐渐被吞没,恐惧变得愈发强烈。
就在他几乎要崩溃时,一阵清风拂过,恐惧顿时消散。
恢復过来的亚瑟望著漆黑的太阳,忍不住问道:“那…那是什么?”
“那意味著你得离开了。”妇人说。
话音未落,亚瑟只觉自己仿佛坐上了疾驰的列车,周围的景色开始飞速倒退。
“小心点,恶狼之子,不只是我在关注你。”
裳提亚的警告在他耳边迴响。
再次睁眼时,亚瑟回到了神庙中。
他深吸一口气,刚刚的经歷恍若梦境。
但那感觉又是如此真实。
尤其是那轮漆黑的太阳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他恐惧到难以呼吸。
“你还好吗?”卡丹夫人端著一碗水走来。
亚瑟点点头,接过水一饮而尽,又道了一声谢。
然后他问道:“你去过吗,那片田野?”
卡丹夫人摇摇头,“你很幸运,能够抵达神域。
“我大多数人都只在梦中见过祂的脸。”
也是,根据亚瑟的了解。裳提亚鲜少对凡人神临。
因为祂和火发女士不同,祂不是一位爱出风头、盛装华丽的女神。
比起到处展示神跡,祂更喜欢默默地庇护她的信徒。
所以,女神的这次接见让他倍感意外。
他下意识看向手中的权杖,发现它变得更加粗壮,枝叶也愈发繁茂。
同时,他的大脑中还多出了不少神术知识。
原来如此,亚瑟心想,祂给予的礼物提升了他的能力。
他知晓了一道一环魔法——侦测善恶。
魔力也有所增长,如今一天能施展三道魔法。
此外,他还能通过圣徽引导神力,施展“神圣火”和“驱散亡灵”。
前者可以將神力凝聚於一个生物,为其恢復生命又或是造成暗蚀或光耀伤害。
后者则是利用圣徽引导的神力斥退诸亡灵生物。
一旦成功,那些亡灵生物就会陷入恐慌和失能,並儘可能地逃离他。
还有从同调的反馈来看。
权杖不仅仅是外表发生了变化,內在也得到强化。
它多了一个每日可施展一次的法术——净化饮食。
等级提升本是好事,可女神那句“不只是我在关注你”却如芒在背。
这让亚瑟忍不住琢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仅仅是我在关注你?
也就是说还有其他神明盯上自己了?
想到这,亚瑟忍不住在心里苦笑。
如果前世能得到这么多人的器重,他的工作想必会顺利许多。
“走吧,晚餐该准备好了。”卡丹夫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我已经吃过了,想在这儿再待一会儿,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老妇人露出羡慕的神情,“当然可以,被选召之人,你想待多久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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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里面?”神色匆匆的爱洛向守在神庙外头的兽人问道。
不等对方回答,她便快步走向神庙,却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屏障,无法踏入半步。
“是的,大人在里面。”兽人回答。
见爱洛没有进去,他又好奇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在又尝试了两次后,爱洛无奈地说道:“这是一个圣居。”
“所以?”兽人面露不解。
“我没法进去,大个子,你能帮忙……”
还没等女盗贼说完话,兽人就转身走了进去,“乐意帮忙。”
没一会儿亚瑟就从神庙中走了出来。
他面色凝重,显然对爱洛的匆忙归来感到不安。
“让我猜猜,那些侦察人员都死了。”亚瑟说。
爱洛点点头,“那是个陷阱,有人埋伏在那。
“那骑手死了,我没能救下他。”
虽然有所预料,亚瑟仍对这个结果感到惊讶。
短暂思索后,他问:“有人看到你回来了吗?“
“爱洛摇摇头:“我把马留在外头,从另一边进来的,只有戈德温知道我回来了。
“你对那个孩子有所怀疑,我就想还是不要让他见到我为好。”
“干得好。“亚瑟称讚道。
“现在我们该如何?”爱洛问。
亚瑟沉吟片刻,回答:“我们卖个破绽给他。
“德拉克斯,去把菲利普叫来,你暂时替他看著那孩子。”
“好的,大人。”兽人应了一句,快步离开了。
亚瑟嘆了口气,看向爱洛,问道:“你有受伤吗?“
女盗贼摆摆手,扭头看向神庙,不解地问:“你乾的?“
“那你可太看得起我了,是那些虔诚的山民。我忘记亡灵是没法进入圣居的。
“你看清袭击者的样貌了吗,是兽人,还是?”
“不是兽人,但绝非等閒之辈。那三人本事不赖,配合默契。
“我怀疑他们是一伙的,就算不是,彼此间也定是熟稔至极。”
亚瑟点点头,“去休息一会吧,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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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米小心翼翼地走下床。
借著月光,他看了眼睡得正香的菲利普。
如果手上有武器的话,他真想一刀结果了这个该死的跟屁虫。
自从被救下后,这个傢伙就形影不离的跟著他。
更令他绝望的是,原本要去红枫村的討伐队伍突然改道,来到了这个隱密的山民聚落。
这把他所有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冲菲利普比了个中指后,小杰米走出屋子,躲进一处阴影。
那位好心的贵族少爷还给他和跟屁虫单独安排了一个房间。
这大大增加了他偷溜出去的难度。
在一阵低低的呻吟后,他从阴影中走出。
原本的杰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瘦削的山民。
他活动了一下新的身体,儘快適应后,便往村子外走去。
只是他刚刚走上主路,一道寒光就照面袭来。
他本能地往后躲闪,那点寒芒擦著脸颊而过,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身后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杰米,杰米,你打算去哪?”
在这个声音响起的同时,举著火把的士兵和山民从四面八方涌来。
聚落的主路一时间灯火通明。
包围他的人群开始自动分开,亚瑟信步走来。
“你该不会是要急著去给那些山贼报信吧?”
“杰米?大人,您是不是…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我不是……”
“哦,得了吧,你还要装多久?”
亚瑟说罢,念动咒语,伴隨手势,一道无形的光环以他为中心迅速扩散。
“现身!”
隨著他的一声喝令,光环达到最大,杰米被包裹其中。
亚瑟看到了一个朦朧的身影。
精怪?幻身灵!
他確认了对方的身份。他原本以为是变形怪来著。
没想到新学的侦测善恶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谁派你来的,幻身灵?”
在亚瑟说出这话时,山民的脸色大变。
他惊慌地后退去,但很快一把短枪就抵在他后背上。
“我知道你朝我竖中指了,混蛋!”
菲利普说罢,用枪纂狠狠砸向幻身灵的后腰。
幻身灵惨叫著跪倒在地。
“卡丹夫人,村里有適合审问的地方吗?”亚瑟问道。
“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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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身灵被德拉克斯一把丟进了屋里。
他的头撞在工具架上,嘴里咒骂连连。
卡丹夫人向亚瑟说道:“事后麻烦清理乾净。
“这是我们村里制皮的地方。”
亚瑟点点头,带著迪伦、戈德温、爱洛、还有两名士兵一同进了屋。
幻身灵挣扎著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高举双手討饶道:“我说,我什么都会说的。
“您想要知道什么儘管问就是。”
亚瑟朝那两名士兵頷首示意。
那两人立即上前架起幻身灵,不由分说地开始痛打。
“等…啊…等等…我招!別打了,我说……”
迪伦冷笑一声,说道:“论审问,我这两个手下可是行家。
“你最好別给我耍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