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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高地爭夺
    第327章 高地爭夺
    隨著阵前骑兵的交锋落幕,那片横亘於两军之间的高地,终於完全落入了第七军团的掌控之中在莱昂的命令下,炮兵们迅速驱赶辐重车驶入坡道,粗重的铁轮碾压泥土,发出沉闷的轧响。
    数十门火炮被推至高地之巔,黑漆漆的炮口缓缓转动,仿佛一只只张开的巨兽之口,正对准远方密密麻麻的赤焰氏族军阵。
    炮兵们动作迅捷而嫻熟一一有人装填火药与弹丸,有人用长杆捣实,火绳兵紧握著引火器,眼神紧张而专注。
    隨著命令传达,一根根燃烧的火绳被压在炮口旁,火星啪闪烁。
    “放!”
    轰一一!
    第一门火炮轰然喷出炽烈的火光与白烟,紧接著,整排火炮几乎在同一时间震响。
    整个高地为之颤抖,声浪席捲四野,震得所有人的耳膜喻鸣作痛。
    沉重的铁弹裹挟著毁灭性的力量砸入兽人军阵。
    只见前列的赤焰战士们瞬间被轰飞,血肉与碎骨四散,连厚重的战斧与盾牌都被衝击力扭曲。
    巨大的空缺在军阵中瞬间撕开,鲜血与泥土混成一片,宛如被雷霆砸出的血坑。
    还未等尘烟散尽,第二轮炮击又接而至。
    炮口喷出的烈焰在晨光下格外刺目,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一波接一波,仿佛群山在同时轰然崩塌。
    紧隨其后,是弓弩手们的动作。
    “—一弓弩手,齐射!”
    號令声掷地有声,瞬间传遍战阵。
    数千名弓弩手同时拉弦,箭矢在阳光下齐齐上扬,黑压压地铺满了天际。
    下一刻,万箭呼啸而下,遮蔽半边天空成千上万的利矢划破空气,尖锐的破空声交织成一片仿佛怒涛般的嘶鸣,宛若整个天空都在发出愤怒的咆哮。
    箭雨砸落在赤焰氏族的军阵之上,前排的兽人怒吼著举起粗製的兽皮盾牌,拼命抵挡。
    无数箭矢叮噹作响,钉入厚盾,盾面被钉得密密麻麻,有的甚至直接贯穿兽皮与木板,洞穿握盾者的肩膀与手臂。
    惨叫声与怒吼声在阵中此起彼伏。
    可並非所有的兽人都愿意背负笨重的盾牌。
    更多的赤焰战士寧愿双手紧握巨斧与战锤,他们挥动兵器,在空中胡乱击打,试图拍落迎头而下的箭矢。
    然而,这样的动作近乎徒劳。
    漫天箭雨如骤雨狂潮,密不透风,根本无从抵御。
    一个接一个兽人被钉穿胸膛与喉咙,血溅起,轰然倒地,尸体在泥地里翻滚抽搐。
    一瞬间,赤焰氏族前列乱作一团。
    盾牌上插满了箭矢,战士们身上同样插满利箭,血与汗水混在一起,散发著刺鼻腥气。
    然而,兽人的悍勇远非这些伤亡能击溃,
    即便前排的尸体已经堆成一道浅浅的屏障,后方的兽人依旧嘶吼著踏尸前行。
    倒下的同伴被他们一脚踩过,残破的盾牌和躯体在铁蹄与巨足下粉碎,他们没有退缩,没有畏惧,只是带著狂暴的咆哮继续压上。
    箭雨並未阻止赤焰氏族的大军前进,只是让这片泥泞的原野,铺满了更多的血跡与户体。
    塔楼上的查尔斯三世与眾人清晰地看见,炮火与箭雨在敌阵中开出一片片血色的空洞,可转瞬之间又被蜂拥而至的兽人填满。
    “这些怪物——”卡洛握紧了拳,眼神中满是凝重。
    兽人的顽强超乎寻常。
    即使被箭矢扎得浑身是洞,只要未中要害,依旧嘶吼著继续前行。
    他们仿佛根本不惧死亡,血流如注时仍能举斧劈杀,赤红的双眼里燃烧著嗜血的疯狂。
    然而,赤焰氏族並非全然被动。
    隨著几声低沉的兽角吹响,兽人军阵中涌现出一批高大的弓手。
    他们的弓体由兽骨与粗铁拼制,弓弦由兽筋与金属丝混合缠绕,比人类的长弓更短却更厚重。
    纵使以兽人的巨力,拉弓之际,仍要全身肌肉鼓起,手臂青筋如藤般豌蜓暴起,仿佛正与钢铁较劲。
    “嘣一—”
    沉闷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粗大的重箭如同短矛般飞射而出,威力远胜寻常箭矢。
    前排的人类士兵中,一些不幸的战士直接被洞穿了盔甲薄弱处,血进溅,当场倒地。
    甚至有士兵的盾牌也被重箭一同射穿,重箭残忍地贯入颈部,他喉咙里只能挤出几声暗哑的喘息,隨即瘫倒在泥水中。
    “稳住!”一名旗队长怒吼,声音嘶哑。阵列迅速收拢,倒下的位置立即由后排顶上。
    隨著时间推移,战场上空瀰漫著双重的箭矢呼啸声。
    人类的箭雨如密集骤雨,连绵不绝;兽人的强弓则像一道道撕裂空气的雷霆,间或击倒前排的人类士兵。
    双方的箭矢交错飞舞,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象徵著死亡的弧线。
    轰一一!
    火炮再次轰鸣!
    新的炮弹从高地上倾泻而下,震耳欲聋的轰响仿佛要撕裂战场。
    烟雾翻滚,爆炸將数十名兽人一併掀上半空,血雨与土块混杂著砸落。
    弓弩手们的弦声接连不断,箭矢一批又一批地拋射出去,和火炮的轰鸣交织,形成了凌厉至极的远程压制。
    兽人军阵一时间血肉横飞,但那股凶悍的衝锋意志却没有被撕裂。
    伤口上的箭矢摇晃著,他们却仍旧怒吼著往前逼近,仿佛不知死亡为何物。
    莱昂立在主阵中,目光冷冽。他的声音在战鼓与硝烟中清晰传出:
    “稳住阵列,不许退!这只是开始!
    三万精锐铁军在莱昂的帅旗下齐声吶喊,声音撕裂长空,震动天地。
    这场声势浩大的远程交锋,也只不过是即將到来的血战前奏。
    赤焰氏族的强弓確实在人类的阵列间收割了生命,但这点杀伤仍不足以撼动整条战线,
    这些士兵不是未经血火的新兵,而是瓦伦西亚王国倾尽財力、耗费心血打造的精锐之师。
    除了弓弩手以外,大部分士兵都身著复合板甲或板条甲,胸甲与护肩在晨光与火光交织下泛著冷冽的光泽。
    重箭击中铁甲正面时,往往进起火,留下深深的凹痕,甚至震得士兵跟跎后退、气血翻涌,
    却並未彻底穿透。
    只有极少数倒霉者,被利箭正中腋下、颈部、眼缝等薄弱处,当场喉血喷涌,滚落泥中。
    第七军团的阵列没有丝毫动摇,
    前列有人倒下,后排隨即补位,军阵没有崩散,
    兽人弓手的重箭如雷霆轰击,却始终未能撕开他们的整体防线。
    “保持队形一一继续推进!”
    隨著军官的怒吼,长矛阵与盾阵稳稳向前推进。
    盔甲碰撞声与脚步声在原野上匯成震颤的铁潮。
    后方的弓弩手依旧按著口令一轮轮齐射,箭矢如黑雨般落入兽人阵列。
    与此同时,高地上的炮口也齐齐俯瞰著赤焰氏族密集的步伐。
    轰!轰!轰!
    连环的炮火如同天神怒吼,震得整片高地为之颤动。
    铁弹呼啸著砸入兽人军阵,每一次轰鸣都伴隨著大片血肉飞溅与惨豪。
    火炮的声浪甚至盖过了万箭齐发的破空声,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那撕裂耳膜的轰响。
    兽人前列顿时被炸开一个又一个血色缺口,残肢断臂拋飞而起,重重落在后排同族的肩头。
    即便如此,赤焰氏族的战士依旧嘶吼著填补空隙,继续朝前扑杀。
    隨著双方大军距离进一步拉近,终於进入了火枪的杀伤范围。
    “火枪手一一列阵!”
    第七步兵团的火枪手们在军官的命令下,齐齐停下脚步,整齐划一地举枪。
    火绳燃烧的火星在晨风中摇曳,带著即將吞噬生命的冷光。
    “第一列一一齐射!”
    轰一一!
    火光骤然闪耀,黑菸捲起,震耳欲聋的爆响瞬间淹没了战场。
    无数枚铅弹呼啸而出,撕裂空气,像一片钢铁暴雨砸入兽人前锋。
    前列的赤焰战士们瞬间血肉横飞。
    粗糙的兽皮盾与木製盾牌在铅弹衝击下四分五裂,巨斧与战锤从断裂的手臂中滑落。
    许多兽人胸膛直接被打穿,后背爆开血雾,轰然倒地。
    “第二列一一齐射!”
    轰一一!
    火枪声接连不断,轮换有序,仿佛一堵不断喷吐钢铁的火墙。
    兽人前列顷刻间户横遍野,衝锋的气势硬生生被打断,整个战场瀰漫著呛人的硝烟与血腥。
    塔楼上的查尔斯三世与眾人看得心惊,连薇拉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卡洛低声喃喃:“这就是新式火枪——比弓弩更迅猛,更致命。
    然而,赤焰氏族並未因此停下。
    一声震耳的兽角吹响,前排溃倒的兽人户体瞬间被后排踩过,更多体格魁梧的战士怒吼著加速。
    他们已明白,若任由人类的火枪继续反覆填装、射击,他们必將遭受惨重的伤亡,
    因此,他们猛然加快脚步,试图儘快迫近人类阵线,拉入短兵相接。
    与此同时,隨著两军距离的再度迫近,兽人阵列中掠出一批高大的投矛手与掷斧手。
    他们甩动臂膀,巨力涌现,粗大的长矛与短斧呼啸著飞出,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咆哮声。
    “当心!”
    第一排的人类士兵猛然抬盾,却依旧有人没能及时反应。
    噗一一!
    一支长矛直接钉穿一名步兵的胸口,厚重的铁甲在这一击下仿佛纸片般被贯穿,他的身体被带得向后猛然撞飞,重重砸倒了后方的两名同袍,
    另一名士兵则被飞斧劈中头盔,整颗头颅连同铁盔一起裂开,鲜血与白色碎骨飞溅开来。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前排阵列顿时被打出一道道缺口。
    土兵们惨叫倒下,盾墙出现动摇。
    “补位!顶上去!”
    军官们嘶声咆哮,后排的士兵立刻提盾上前,死死顶住阵列,弥补前排的空缺。
    即便如此,投矛与飞斧依旧接连不断。
    鲜血溅在盔甲上,士兵们的呼吸急促,脚步也被沉重的尸体与鲜血淹没。
    可这支铁流並没有崩溃。
    他们的眼神冷冽,咬紧牙关,在军官与旗帜的引领下死死稳住阵线。
    每一个空缺都被立刻填补,每一面盾牌都死死扣在一起,形成一堵铁铸的坚壁。
    整个阵线,在短暂的摇晃之后,最终还是重新稳了下来。
    远处的塔楼上,查尔斯三世死死紧栏杆,手背青筋暴起。薇拉公主屏息凝视,脸色惨白,目光却没有移开半分。
    而下方战场上,莱昂的帅旗依旧高高飘扬。那旗帜在硝烟与血雾之中犹如孤峰般挺立,给所有士兵指明唯一的信念:
    -哪怕血流成河,阵列也绝不能崩。
    火枪手们重新完成装填,火绳再次燃烧起来。硝烟翻涌,战场的空气愈发凝重,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爆炸。
    赤焰氏族的战士们狂吼著,踏过同族的尸体,举起血淋淋的斧与锤,冲向那堵人类的铁壁。
    真正的短兵相接,已迫在眉睫。
    拋射打击的余音尚未散尽,赤焰氏族的战鼓骤然变得更加急促。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似乎在震动整个大地。隨之而来的是遮天蔽日的咆哮。
    “吼一一!
    成千上万赤焰兽人同时发出咆哮,仿佛整个原野都在轰鸣。
    那声势压过了火炮的轰响,震得人类土兵们纷纷胸膛发闷。
    庞大的兽人战士们开始全面加速。
    铁足踏地,掀起的尘土和血雾交织在一起,衝锋的气势宛如一股山崩海啸。
    这些兽人个个身高在两米开外,肌肉鼓胀如同缠绕钢索,粗糙的兽皮与铁片护甲在奔跑中相互撞击,发出沉闷的“咚咚”巨响。
    他们挥舞著巨斧、战锤与长刀,衝锋的速度丝毫不比人类骑兵差多少。
    以步卒之躯,竟硬生生逼近了骑兵衝锋的威势。
    若换作一般的军队,此刻恐怕早已心胆俱裂,阵型在这股压迫感下瞬间土崩瓦解。
    然而,赤焰氏族面对的不是杂兵,而是精锐中的精锐。
    “停步!”
    隨著口令下达,人类前锋齐齐顿住脚步,铁盾与长枪在泥泞中死死扎稳,形成一道森然的枪林盾墙。
    “稳住!稳住阵线!”
    前方军官们的怒吼声此起彼伏,
    第七军团的士兵们盾牌紧扣,长矛林立,整个阵列像一堵厚重的铁壁,静静等待著这股狂潮的撞击。
    旗队长们高举军旗,旗帜在风与血雾中猎猎作响,犹如给士兵们压下了一块定心石。
    火炮与弓弩已暂时止息,整个战场仿佛只剩下两个军阵即將相撞的轰鸣。
    “杀一一!”
    第一批赤焰兽人猛然扑来。
    锋利的长枪在瞬间扎透他们的胸膛与咽喉,粗大的身躯被刺得猛然一顿,血泉喷涌。
    但兽人的衝锋並未因此停下,后排的战士们嘶吼著继续前压,踩过同胞的尸体,毫不畏惧地推向人类盾墙。
    铁与肉的撞击声在瞬间炸响。
    “顶住!”
    人类前排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血管因用力而暴起。
    巨力透过盾牌与长枪传来,整个盾墙一阵剧烈震动。
    有人口鼻喷血,却仍死死抵住,不让半寸。
    然而,兽人战士的力量还是太过恐怖了。
    一处阵列骤然凹陷下去。
    十几名兽人如同猛兽般从缺口处硬生生撕开一道裂口,战斧与战锤疯狂挥舞,七八名人类士兵当场被劈飞,鲜血溅洒在同袍的脸上。
    “那一线崩了!补上!”
    一名连队长咆哮著杀入缺口,他的头盔早已染血,高举长剑,亲自顶上。
    他一剑刺穿一名兽人的喉咙,却也被另一柄战锤砸中胸甲,重重跪倒在地。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把手中军旗狠狠插在地上,任凭血从口鼻涌出,也死死撑住了阵线的標誌。
    周围的士兵在旗帜下咬牙齐扑上去,把裂口重新堵死。
    “杀光他们!”
    怒吼声与惨叫声交织,一队人类小队却在另一处彻底被兽人衝垮。
    十余名士兵被兽人的战斧与狼牙棒砸得血肉模糊,阵线在那里瞬间空出。
    可是,周围的士兵立刻前扑,用自己的血肉硬生生把那缺口填上。
    “绝不能让他们冲开!”
    血水在泥泞中流淌,混合成一片猩红。
    远方,赤焰氏族的族首戈鲁卡,高举巨大的战斧,佇立在战阵后方。
    他的咆哮甚至短暂压过了战鼓,震得空气都在颤动,
    “以血祭天!杀光他们!”
    听见族首的嘶吼,赤焰战士们更加疯狂,眼晴血红,像被烈火点燃般一次次扑向枪林盾墙。
    人类前锋阵线剧烈摇晃,士兵们的手臂早已酸麻到失去知觉,却依旧死死顶著。
    这一刻,整个战场像一口即將崩裂的铁锅,所有的力量都压在最前方用血与铁铸就的防线之上。
    南门之战的轰鸣声震盪天穹。
    第七军团的枪林盾墙在一次次血色衝撞中摇晃,却从未倒下。每一次兽人衝击,都以鲜血与惨烈的代价被抵住。
    战鼓、號角、咆哮与吶喊交织在一起,仿佛將整座王都也一併捲入了血与火的漩涡。
    塔楼上的查尔斯三世紧紧盯著那片混乱的前线,喉结滚动,手指死死抓著栏杆。
    在他身侧,薇拉公主著披风的下摆,面色惨白。
    城外的场景她已然看得清楚:人类军阵与兽人军阵正如两片洪潮般猛烈对撞。
    铁甲与血肉的碰撞声,即便隔著数里之遥,依旧清晰地传入耳中。
    战鼓、咆哮与惨叫,在无休止地交织。
    南门外的战场已彻底化作炼狱,
    薇拉咬著唇,终於忍不住开口,声音中带著掩不住的颤意:
    “卡洛元帅—我们的军队——·能贏吗?,他们与兽人——熟胜熟负?谁更占优势?您能看得出来吗?”
    她的目光投向身边的第一军团军团长,眼神里既有恳求,也有难以压抑的担忧。
    这名老练的將领披著沉重的披风,脸色冷峻,目光同样紧紧锁在远方的军阵上。
    他的下顎因紧咬而微微颤动,听见薇拉的问话,他眉头微皱,却没有立刻答覆。
    闻言,查尔斯三世的目光也隨之落在他身上,眉宇间却压抑著与女儿相同的疑问。
    国王虽然沉默,但这份无声的凝视,却比任何言语更让人感受到压力。
    塔楼上的空气骤然紧绷。
    卡洛缓缓吐出一口气,终於开口:
    “陛下,殿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还难以判断胜负甚至都说不清谁更占优势。”
    他伸手指向远方战场:
    “但可以肯定的是一一第七军团,的確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的表现毫无瑕疵可言。”
    “他们先是以稳妥的应对和骑兵的出击接下了狼骑兵的袭扰,隨后又迅速占据高地布设火炮。”
    “这一系列动作果断而精准,这是纪律严明、战术明確的军队,莱昂元帅的指挥也相当明智。
    若换作一般军队与平庸的指挥官,此刻恐怕军阵早已溃散。”
    薇拉屏息凝神,似乎希望他能给出更多的肯定。
    然而这位老將的神色却愈发凝重。
    “但恕我直言,殿下,兽人绝非易与之敌。”
    “他们的凶残、嗜血、体魄甚至是战意,都远胜人类。”
    “並且这些兽人不是无脑的野兽。它们也在学习,学会了使用强弓,学会了披掛盔甲,学会了更先进的攻城器械。它们的强横,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
    “人类与兽人交锋,所能占据的优势,目前有且仅有两点。”
    他伸出两指,冷声道:
    “第一,是远程打击。强弓、硬弩、火炮、火枪,能在敌人接近之前给予大量杀伤,也是我们在守城战中最为依仗的手段。”
    “第二,是阵型配合。我们的盾墙与枪林,若能稳固维持,就能有效化解兽人蛮力,將他们逐一钉死在枪尖上。”
    薇拉轻轻吸气,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但军团长的话锋隨即一转,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可远程打击终究有限,弓弩与火枪不可能无限齐射,总会有填装的空隙,总会有射尽的时候。”
    “一旦短兵相接,远程打击的优势就会荡然无存。而若我们所依赖的严整阵型被兽人衝垮,局势便会急转直下,被完全逆转。”
    他盯著城外那片翻滚的战场,目光冷冽:
    “若战线被撕裂,那些兽人將在混战中完全释放出他们的力量。一头兽人战士,在衝破了人类的军阵后,至少需要三四名人类士兵合力才能对抗。”
    “那时,战损比將会迅速倒向他们。人类最大的优势一一纪律与协同一一一旦失去,等待我们的便是一面倒的屠杀。”
    话音落下,塔楼上陷入短暂沉默。
    薇拉脸色更白,指尖几乎要嵌入掌心。
    查尔斯三世眉头深锁,面容冷峻,他没有开口说话,却明显在心中权衡著每一个字。
    而兰德尔则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这位赤阳骑士团的大团长,身披赤红色骑士披风,静静佇立在国王背后。
    他的手始终紧握著剑柄,青筋在甲缝下暴起,
    他的目光一次次望向下方,望向那紧闭的厚重城门。
    风拂过他的髮丝,他的眼神炽热而决绝。
    一一那里有莱昂。
    他的好友,他的战友。
    兰德尔胸口的呼吸愈发沉重。
    他很清楚,若局势真到了万不得已之时,他魔下的赤阳骑士团,或许是唯一能衝出去接应城外援军的人。
    可这是王都最后的精锐,若轻易出城,城中的內防也会因此空虚。
    於是,他只能沉默,只能把那股衝动死死压在剑柄之下。
    塔楼上的风愈发冷冽,午前的阳光落在眾人脸庞,却只映出凝重与沉默。
    而城外,血与火的咆哮还在继续,战场的怒吼声宛如沉沉的海啸,涌入了王都的心臟。
    烈日已经升到正空。
    中午的阳光无情地洒在大地上,血腥与焦灼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被热风翻卷,瀰漫在整片战场之中。
    空气仿佛都被烧得乾燥而沉重,透不过气。
    自拂晓至今,双方已经廝杀了数个小时。
    战场上的户体堆积如丘,倒下的人类士兵与兽人战士混杂在一起,血液匯成溪流,从阵列之间婉蜓流下,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无数箭矢插满地面,断裂的长枪与破碎的盾牌散落一地。
    战马的嘶鸣、士兵的惨叫、兵刃碰撞的轰鸣声此起彼伏,仿佛一首震耳欲聋的丧歌。
    就在这血与火的炼狱中,新的恐怖开始了。
    一一血祭。
    赤焰氏族后方,高举兽骨权杖的祭司们聚集成圈。
    他们的身躯涂满暗红色的血纹,口中低声咏唱著古老而阴森的咒语。
    隨著他们的动作,战场上那些倒下的兽人户体开始不断颤抖,胸口残余的血液被无形的力量吸出,匯聚成一道道暗红色的雾气,飘向天空,又坠入祭司掌心的符文图阵之中。
    鲜血被焚烧,化作诡异的红光。
    祭司们的低吼与咏唱逐渐变得狂热,他们猛然將权杖指向前方的兽人战阵。
    下一刻,赤焰氏族的战士们齐声发出嘶吼。
    他们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獠牙咬得咯咯作响,肌肉在血气加持下鼓胀如岩石般坚硬。
    战鼓轰鸣中,整条阵线像是被点燃,瞬间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狂暴的攻势。
    “又是那种鬼东西”炮兵高地上,一名军士声音发颤,脸色惨白。
    前排的土兵们明显感受到压力骤增。
    一些刚刚还在垂死挣扎的赤焰战士们,此刻又重新变得力大如狂。
    斧头与战锤挥下时连钢盾都被劈得火四溅,枪林被不断压迫,阵型摇摇欲坠。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赤焰氏族的族首一一那头魁梧到仿佛小山一般的兽人,站在后方指挥台上,高举染血的巨大战斧,咆哮震天。
    他的眼神冷冽,最终抬手一挥。
    隨著他的命令,一支沉重的铁流从兽人后阵缓缓推进。
    那是赤焰氏族的底牌,也是曾让第二军团血染疆场的梦。
    无数士兵至今仍谈之色变,仿佛噩梦未散,
    他们身披黑铁铸成的粗重盔甲,头盔的铁面遮住了面孔,只露出猩红的眼睛,像是燃烧的炭火每一个身躯都高大魁梧,肩背如城墙般厚实,手中挥舞著巨斧或巨锤,步伐沉重却不显迟缓。
    这便是赤焰氏族的杀手一重甲沸血战士。
    在赤戟平原上,这支可怕的部队曾让第二军团血流成河。
    如今,他们的数量已经不復当初,只余下三四百人。
    但即便是这残余的三四百人,依旧是战场上最致命的力量。
    当他们踏动大地前行时,整个战场仿佛都在颤抖。
    “那是是重甲沸血战士它们来了!
    人类阵线中,一名经歷过赤戟平原惨败的老兵,眼神骤然缩紧,声音嘶哑。
    他的双手紧握长枪,却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前列的弩手们迅速抬起硬弩,对准那群步伐沉重逼近的重甲沸血战士。
    “放!”
    弦声骤然炸响,数百支弩矢划破空气,直射向那些披铁的巨兽。
    叮!叮!叮!
    箭矢一根根钉在他们的胸甲与肩甲上,激起一连串火,却大多被厚甲弹开。
    偶有几根钻进护甲的缝隙,只能让这些庞然大物在咆哮中血光四溅,却无法阻止他们继续前行。
    “该死”前列的士兵看著这一幕,心头一沉。
    这些巨兽般的战士,仿佛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裹著铁壳的活塔。
    “火枪手,上前——!”
    號令声急促传下。
    第七步兵团的火枪手们立刻前移,黑洞洞的枪口齐齐抬起。
    硝烟的味道在阵前蔓延,下一瞬,轰鸣骤然炸响。
    轰!轰!轰!
    铅弹呼啸而出,狠狠砸在重甲沸血战士的身上。
    十几名冲在最前的兽人胸膛被打穿,血雾进溅,甚至有一头直接被击碎头颅,轰然倒地。
    火枪的威力,远胜弓弩。
    铅弹击中时,能直接贯穿厚重铁甲,將兽人的血肉炸裂开来。
    可这样的场景,却只是短暂的插曲。
    儘管王室铸造坊早已研製出新式火枪,可第七军团却未能等到全军换装之日。
    军情如火,他们匆匆远征千里,直抵亚文公国,隨后更是一路转战南北,始终得不到休整的机会。
    正因如此,火枪手的数量还是太少了。
    稀疏的枪火在浩浩荡荡的铁甲洪流面前,仿佛只是在汪洋中击起几点浪,
    更多的重甲沸血战士只是身形一震,便再度发出震耳的怒吼。
    他们的眼眸在血祭的狂暴之力中泛著妖异的赤光,胸口喷涌的鲜血似乎只让他们更加狂躁,脚步反倒比先前更为沉重而急切。
    “他们顶著射击在冲!”一名军士喉咙乾涩,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怒潮扑面而来。
    “盾墙一一稳住!”前排军官声嘶力竭,声音几乎撕裂喉咙。
    士兵们咬紧牙关,呼吸急促如拉风箱,颤抖的双手死死扣住沉重的盾牌,长枪竖立在前方,像是战场上最后一道薄弱的屏障。
    轰一一!
    下一瞬,大地仿佛被轰碎。
    第一排盾墙在重甲沸血战士的撞击下瞬间粉碎,盾牌断裂成无数碎片,飞溅在空中。
    长枪在巨斧与战锤的打击下齐齐折断,木屑与断裂的铁尖飞舞,伴隨著骨骼碎裂与惨叫交织成一片。
    前排的士兵连人带盾被巨力掀飞,重重摔在地上,惨叫声很快就被兽人的咆哮与铁甲的轰鸣吞没。
    这些重甲沸血战士,仿佛一堵由血肉与钢铁铸成的活墙,在无情地碾压,撕裂著人类的防线。
    “稳住!顶住一一!”
    旗队长们的怒吼声嘶力竭,手中军旗在血雾中剧烈摇动,督促士兵们拼命补位。
    可在这股狂暴的衝击下,人类前列依旧节节败退。
    巨斧每一次劈下,都能將数名士兵连同盾牌一併劈碎;巨锤的横扫,伴隨著沉闷骨裂声,將长枪与人体同时轰成破碎的残骸。
    第七军团前方的阵型出现裂痕,士兵们疲態尽显,面甲下的双眼布满血丝,汗水与血水顺著面颊流淌,呼吸越发粗重。
    鲜血与泥土混合,顺著高地前坡汨汨流淌而下。
    箭矢、断枪与破碎的盾牌散落一地,犹如一片混乱的废墟。
    炮兵高地,这片原本作为第七军团最重要火力支撑的阵地,此刻却即將面临一股无法阻挡的铁流。
    战鼓如雷,震撼天地;兽人的咆哮匯成浪潮,席捲四野。
    那一列列重甲沸血战士,仿佛自地狱深处踏来的铁壁,缓慢却不可阻挡,踏碎血肉与尸骸,一步步逼向高地。
    每一次沉重的脚步,都伴隨著大地的颤抖;每一次咆哮,都像是在撕扯士兵的神经。
    他们不急不缓,却带著无法违逆的压迫感,犹如山岳崩塌般碾压而来。
    鲜血在他们脚下匯成溪流,却丝毫阻止不了那股推进的洪流。
    在战鼓与怒吼的衬托下,这股铁流如同一场末日风暴,即將吞没第七军团的炮兵高地。
    在正午炽烈的烈日下,南门外的战场彻底化作一片血火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