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不死兽潮
【阿伦斯坦要塞城下】
夜色深沉,战火映红了天际。
本应在惨重伤亡下崩溃的兽人攻势,却再度暴涨。
远处的绿色火焰愈烧愈盛,仿佛不再是火堆,而是一颗正在燃烧的心臟。
兽人祭司们环绕其侧,骨杖敲击地面,节奏低沉,却与每个兽人的心跳同频。
咚——咚——咚——
每一次敲击,大地都仿佛隨之震动。
每一次节拍,兽人的咆哮便更高昂。
越来越多的兽人眼睛彻底化为血红,没有瞳孔,没有理智。
呼吸声沉重如牛,血气在体內翻滚,甚至能透过皮肤看到鼓胀的血脉。
他们不再像是战士,而像是一群被恶灵驱使的血肉怪物。
有人胸口被火枪轰穿,依旧拖著半个身体扑来。
有人被长枪刺透,却直接沿著枪桿爬上去,试图用利齿撕咬士兵的面甲。
还有人手臂被斩断,却直接用断肢的骨茬击打,鲜血飞溅中仍旧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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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疯狂,几乎超越了生命应有的极限。
“他们疯了—一!”
后列一名年轻士兵忍不住喊出声来,眼神里满是骇然。
可紧接著,他想起一路上被焚毁的村庄与横陈的尸体,喉咙一紧,猛地咬牙,重新抬起手中长枪。
铁枪“眶”的一声撞上兽人的咽喉,尖锐的枪锋透体而出。
血飞溅在他脸上,他嘶声咆哮:“疯的不是他们,是这场战爭!我们只有杀了他们,才能活下去!”
然而,余下的兽人却仍在咆哮,他们踩著同伴的尸体继续前冲,像一股无法遏止的洪流。
前列长枪齐齐突刺,黑压压的枪阵如铁林骤然伸展。
每一具倒下的身躯都伴隨著撕裂声,可即便被洞穿,许多兽人依旧挣扎著扑上来,直到力竭方才倒下。
这已不再像是一场攻城,而是一场彻底失去理智的屠戮。
“换列!”
军官们声嘶力竭地指挥。
盾牌重重落地,铁枪前推,一列列士兵替补而上。
倒下的空隙迅速被填补,长矛锋芒交错,將军阵撑得宛如一道寒铁筑就的壁障。
第七军团的方阵在夜火中起伏,如同一部庞大而冷酷的战爭机器,生与死都被碾压在它前行的齿轮之间。
可在这冷酷之下,每一名土兵的心臟都在狂跳,
恐惧与愤怒在血液里沸腾,他们第一次真正明白,为何莱昂一路上不停地灌输那句话:
“你们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猛兽。
不要想著同情,也不要想著怜悯。
你若犹豫半息,他们就会撕开你的喉咙。”
想到这里,所有人反而杀得更狠。
他们的枪尖、刀锋,带著一种掺杂著恨意的狠辣。
莱昂目光冷冽,注视著这一切。
““.—.祭祀。”“
他低声吐出这个词。
在他过往所有与兽人的交锋中,从未见过这种“外力催动的嗜血化”。
“这就是兽人新掌握的手段么”
莱昂手中长剑缓缓抬起,锋芒在火光中闪耀,
声音冷冽而坚定:
“全军,杀到他们退!”
吶喊震天。
四万人的怒吼压过了鼓声与咆哮。
火光、血与硝烟交织,战场已成炼狱,
即便如此,第七军团仍旧死死守住了阵线,
他们大多是第一次见血的新兵,但在这一夜,他们向所有人证明了:
他们早已不是新兵,而是王国的铁军。
夜色已深。
风声早被吶喊与铁火吞没,大地在轰鸣声中震颤不休。
要塞外沿,血水匯成暗流,顺著泥泞沟渠蜿蜓而下,仿佛整片战场都在渗血。
第七军团的防线,已被一次又一次的衝击浸透,
前列的盾牌满是裂痕,许多枪尖早已折断,士兵们双臂酸麻,却依旧死死顶在原地。
在暮色中曾短暂退出的第七步兵团,此刻经过一段时间的整顿与补给,再次回到了战场上。
火枪手们重新列阵,身上还残留著硝烟的气息,手指被火绳灼得焦黑,但依旧一排排抬枪,隨著军官口令,整齐地轰然齐射。
火蛇划破黑夜,枪口火光一闪一灭,接连不断地在兽人衝锋线上掀起血。
浓烈的硝烟在夜风中翻滚,遮蔽了阵前的视线,仿佛整片天地都在室息。
后列火炮再度轰鸣,如同雷霆骤落。
沉重的铁弹呼啸著砸进兽人密集的阵列,一次次撕开血肉与骨骼的通道。
轰击声震得耳鼓鸣,地面隨之微微颤抖,仿佛战场本身都在战慄。
但那条通道瞬间又被新的兽人户体与狂吼填满。
这是消耗,是血与钢的对撞,
终於,狂化的兽人攻势开始迟缓。
他们的胸膛剧烈起伏,血气过度燃烧,血脉鼓胀到快要爆裂。
有人咆哮著扑来,半途却轰然倒地。
有人眼中血光骤暗,狂化的力量消散,身体立刻被铁枪刺穿。
“他们—在衰退!”
一名连队长嘶声吼道,声音夹杂著兴奋。
士兵们的眼神,在绝望与恐惧之外,重新涌出炽烈的光。
“杀一一!
他们齐声吶喊,声音压过了火炮。
哪怕身体早已力竭,他们依旧死死举起枪与刀。
哪怕手指颤抖,他们依旧完成整齐的装填。
这一夜,他们第一次明白:
仇恨与纪律,能让人战胜恐惧与绝望。
前排的正式骑士们,早已浑身浴血。
有人肩膀碎裂,却依旧咬牙死战。
有人大腿中伤,却仍然强行支撑,斩断扑来的兽人。
莱昂则如同一道冷冽的利刃,纵横於战场。
他的长剑沾满血浆,剑锋上的骑士之力不断爆发,斩裂敌阵。
终於,当最后一头狂化的沸血战士轰然倒地时,兽人攻势的怒涛被硬生生砸断。
远处的绿色火焰猛然一颤。
兽人祭司们的吟唱变得急促,仿佛在勉力支撑。
但前线已然溃乱,狂化的兽人接连倒下,剩余的兽人开始犹豫。
咆哮声中,第一批兽人掉头逃窜。
紧接著,更多的兽人放下武器,嘶吼著撤退。
“他们退了!”
阿伦斯坦要塞城墙上的亚文守军嘶声喊道,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不可追击!”
莱昂冷声喝令。
“稳住阵型—一让他们退,我们更要稳!”
鼓声再起,但这一次不再是急促,而是沉稳的节拍。
全军的呼吸重新合一,枪阵稳固如山,火枪与火炮缓缓下垂,像一头刚刚收拢獠牙的巨兽。
兽人的溃退,在这钢铁般的军阵面前,显得彻底而不可逆。
这一夜,血流成河。
战场上遍布尸体,硝烟与血腥混合,瀰漫到远方的夜空。
但第七军团的阵列,依旧屹立,
他们的伤亡不可谓不大,但他们的阵型未崩,他们的意志未碎。
他们证明了自己:
这支军团,即使是在最残酷的试炼中,也能挡住兽人的狂潮。
莱昂立於血海中,抬眼望向远处依旧摇曳的绿色火焰。
祭司们的身影已隨兽人退去,但那团火光,仿佛在黑暗中留下一个讥笑的印记。
““.-第一次的交锋,就给我这样的变数。”
他低声喃喃,握紧了剑柄。
那团绿色火焰,不是以往的血气,而是一种古怪的仪式。
它能让兽人忘却疼痛、疯狂不死。
这意味著,兽人的战斗方式,正在改变。
这一次,他们寡不敌眾。
可下一次呢?
夜风中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
火光渐渐熄去,只剩下满地焦黑与森冷。
营火被重新点燃,微弱的光映照在血跡斑斑的鎧甲上。
第七军团的士兵一个个浑身浴血,脸庞上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压抑不住的疲惫。
有人靠在盾牌上,大口喘息,手指还紧紧扣著剑柄。
有人双膝一软,终於在战斗结束后坐倒在地,泪水与汗水一同滑落。
也有人仰天狂吼,將满腔的血气与压抑发泄出去。
这是他们的初战。
他们杀红了眼,但他们活了下来,而且贏了。
阿伦斯坦要塞的守军站在城头,目睹了这一切。
他们的同伴在兽潮下被屠戮,很多人已经对胜利彻底绝望。
可他们亲眼看见:
四万人的铁流在血雾下没有溃散。
一人类骑士与沸血战士正面硬撼。
一火枪与火炮摧毁了攻城的兽潮。
当看到军团整肃军容,哪怕是经歷过无数廝杀的老兵,眼眶也湿了。
他们先是沉默,隨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瓦伦西亚!”
“瓦伦西亚一一!”
无数声音在夜空中迴荡,仿佛要將所有的恐惧与绝望一扫而空。
有人热泪盈眶,有人跪下亲吻泥地,
他们第一次真切感到,这场看似无望的战爭,或许真的能贏。
有人哽咽著低声:“这才是军队—这才是人类的军队—“
另一名年轻守军握紧破弓,喃喃著:“只要他们在——-要塞就不会破。”
莱昂骑马缓缓穿过阵线。
他目光冷冽,巡视著倒下的士兵与堆积如山的兽人尸体。
火光映照下,他的神情仿佛鐫刻在铁石上的雕像,没有一丝鬆懈。
“救治伤员,优先止血。”
“统计伤亡,確认各团伤亡。”
“將尸体集中,不得放任腐烂。”
命令一条条传下去,所有人立即执行。
哪怕刚刚经歷恶战,哪怕血还未擦乾,第七军团依旧展现出冷酷而精確的纪律。
这就是莱昂亲手锻造的军团。
胜利,不会让他们鬆散。
因为他深知,这一战並不是结束。
当夜深至极,风声渐缓,营地安静下来时,莱昂独自走到要塞外的高坡。
他望著远处战场上那一片焦黑,思绪沉重,
他想起那些眼睛血红的兽人,想起那股仿佛撕裂理智的疯狂,想起那诡异的绿色火焰与低沉鼓声。
披著骨饰的兽人祭司,摇晃著骨杖,在血火中吟唱,令整个战场的兽人化为嗜血不死的怪物。
“以前的兽人,哪怕是沸血战土,依旧是靠自己血气搏杀。”
“可今晚-他们更像是被人操纵,被外力驱使,成了不死不灭的屠戮愧儡。”
他的手指轻轻摩著剑柄,心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手段。
而这意味著,兽人的威胁,已不再只是野蛮的斧刃。
他们开始掌握更诡异、更恐怖的东西。
“如果这种仪式蔓延到更多部落,王国的每一道防线—都有可能被淹没。””
风吹动他的披风,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我必须將这个消息传回去。”
“陛下..—”“
莱昂低声喃喃,眼神在夜色中愈发深沉。
“这场战爭,远比我们想像的更可怕。”
风声呼啸,將他的低语掩入黑暗。
而在他的背后,第七军团的军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火光摇曳,旗帜上的徽记仿佛在黑暗中燃烧。
它在血与火中竖立,告诉整片大陆:
人类的边境,绝不是任人践踏之地,
这一夜,瓦伦西亚王国的第七军团,以火与血的初战,宣告了他们的存在。
而更大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