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287章 阿伦斯坦要塞
    第287章 阿伦斯坦要塞
    风势比前几日更大,旌旗猎猎作响,士兵们呼吸都被压得急促,
    拉著火炮的马车在石质大道上碾过,铁轮声和马蹄声混成低沉的轰鸣,仿佛大地在隨队伍一同震动。
    长长的辐重队列从大道延伸出去,黑压压的盔甲与盾牌占满整条道路。
    莱昂骑在中军,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一直盯著南方地平线,仿佛那片尚未可见的要塞就在远处。
    身侧的参谋低声匯报:“乾粮的消耗比预计多出了一成。”
    莱昂只是轻轻点头,没有作声,眼神却更冷。
    背后马车的车轮在泥土上留下深深辙痕。
    偶尔有孩童在远处田野张望,他们的眼睛里既有惊惧,也有莫名的渴望。
    中午时分,队伍抵达一处名为格维丘的村镇。
    村口的木牌已烧成焦黑的木桩,半塌的房屋上残留斧砍的痕跡,墙壁被烟薰得漆黑。
    空气里瀰漫著刺鼻的焦木味镇口聚著几十个倖存者,多是老人和妇人。
    他们起初畏惧地后退,直到看清旗帜才反应过来。
    哭声在队伍边缘响起,一个白髮老妇人扑通跪下,不停颤声重复:“终於来了—终於来了.....
    莱昂下马,將她扶起来:“站起来,夫人。人类的军队不会拋弃你们。”
    命令不必喊出口,军官们很快分散开去。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土兵卸下口粮袋,將乾粮和水递给飢饿的村民。
    辅兵们开始检查镇口残破的柵栏。
    正当分配食物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大道传来。
    前去侦查的斥候满身泥浆,士兵翻身下马,喘著粗气开口:“南方树林边缘—发现兽人脚印!”
    空气瞬间凝固。
    莱昂转身,冷冷注视著不远处的树林。
    那里的树影在风里摇晃,像一堵黑墙。
    最前排的土兵已经下意识地举稳了盾牌,脚步沉入泥地,前排枪尖缓缓对准林边。
    呼吸声在队伍里此起彼伏,却没有一个人退缩,
    在另一侧,第七步兵团的一名连队长高声呼喝:“抬枪一一!
    三百名士兵几乎在同一瞬间將火枪从肩上翻转下来,整齐地齐齐举起。
    木托与铁管擦出的沉闷声,像一股冰冷的潮水压上去。
    几个村民被这动作嚇得惊呼出声,却很快被护送进了镇中心。
    高坡上,马匹喘著白雾,几辆运输火炮的马车被勒停。
    工兵立刻衝上去,拽著厚重的绳索,將一门门火炮拖向制高点。
    铁轮陷入泥地,几十人同时发力,绳索崩得笔直,粗嗓子里喊出的节拍声压过了风声。
    炮管缓缓抬起,黑洞洞的口径对著林线,仿佛无声的威胁。
    紧张感在镇外蔓延开来。
    士兵的盔甲叮噹作响,火枪的火绳已被点燃,微弱的火星在风里摇曳。
    远处林中没有声音,只有枯枝在风里断裂,
    终於,被派出去的斥候带著一丝迟疑返回,
    他们牵著受惊的坐骑,低声匯报:“只有十余个脚印,方向已偏向东南,没有逼近。”
    莱昂的神情没有缓和,他抬手示意队伍保持原位,
    长枪没有放下,火枪仍旧瞄准前方,炮管依旧稳稳地对准林线。
    短暂的寂静之后,莱昂猛地落下手臂。
    第一排火枪轰然爆响,黑烟顿时瀰漫,硝烟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
    三百颗弹丸撕裂空气,齐齐砸入林中,扬起一片碎草与泥屑。
    轰鸣散去时,空气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在看著林子,却没有再传来任何声响。
    这一刻,村民们才真正相信,这支军团不是空有声势的援兵。
    老妇人抱紧怀里的孩子,眼泪从皱纹里流下。
    少年睁大眼晴,看著林边泥地上的弹坑,手指因为紧握木枪而微微颤抖。
    “保持警惕。”莱昂的声音低沉,
    直到夜幕完全落下,营地已经在镇外搭建起来,十三个团依规扎营。
    壕沟、木桩、核心火药区,一切都在井然有序中展开。
    莱昂巡视最后一圈,回到中军帐,低头在地图上寻找阿伦斯坦要塞的位置。
    “要塞若沦陷,布尔瑟堡以北便再无天险可守。”他在心底默念。
    第二日清晨,风里裹著湿冷的气息。
    格维丘外的第七军团开始拔营时,天空被灰白的云层压得极低,
    旌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士兵的呼吸在空气中化为白雾,混在空气中残存的硝烟味里,
    长號声响起,队伍再度启程。
    辐重车缓缓驶出镇口,车轮碾压著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火炮一门门重新套上绳索,被工兵与马夫费力地牵引著,铁轮在泥地里陷得极深,必须不断用木楔支撑才能前行。
    镇上的倖存者们静静佇立在道路两侧。
    他们没有呼喊,只是看著铁甲的长枪林立,看著背著火枪的士兵肩並肩走过。
    一个瘦削的少年著一根木枪,在队伍经过时悄悄举起,却因为颤抖而没有能把枪尖举直。
    莱昂骑在中军,经过时只是略微偏过头,眼神短暂落在那根歪斜的木枪上,隨后转回前方。
    道路越往南,越显荒凉。
    原本的田地荒芜无收,成片枯草被烧成焦土。
    风吹过时,带著炭灰的碎屑扑打在士兵的盔甲上。
    行军半日后,前锋骑兵带回了一队溃兵。
    十余人,衣甲残破,脚上的鞋底用布条胡乱绑著。
    有人还背著断裂的弓,弓弦早已鬆弛,
    带队的年轻军官肩膀绑著血跡斑驳的布条,见到军团的旗帜时,他先是愣住,隨后眼圈忽然红了。
    “阿伦斯坦要塞·昨夜又打了一整夜。”他嗓子发哑,说话断断续续,“白天还能守住,可天黑后兽人总是摸黑爬上来。”
    他说著,抬手指向自己的耳朵:“他们投石器的石块,连著砸下来,耳朵一直在嗡。”
    他身后的士兵大多沉默不语,有人扶著同伴,脚步跟跪,仿佛隨时会倒下。
    莱昂示意军医接管,命工兵支起临时的遮布。
    士兵们递上黑麵包和热汤,一名军官亲自蹲下,替其中一名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缠上乾净的绷带。
    没有人问他们是否还要回到要塞一一答案从他们的眼神里已然明白。
    傍晚,军团在一处河湾短暂停驻。
    工兵在岸边架起浮桥,士兵们脱鞋卷裤,肩並肩过冰冷的河水。
    火炮被拆成数段,用粗绳和木樑搭成的滚架抬过。
    水流裹著泥沙,溅到士兵的手臂上,一阵钻心的冷意。
    当最后一门火炮被拖上对岸时,天空已经彻底陷入一片漆黑。
    莱昂没有让队伍散开休整,而是直接在河湾南侧列营。
    营火点燃时,士兵们围坐在火光旁,却没有往日的喧闹。
    大多数人默默嚼著硬麵饼,偶尔传来低低的交谈,也很快被夜风吹散。
    远处林中忽然传来狼豪,长而尖锐,像是对这一片黑暗的试探。
    翌日清晨,行军队列再次拉开。
    风里夹著灰烬味,气氛比前几日更沉闷了。
    中午时分,前锋斥候带回一批难民一一四十余人,推著破旧的木车,车上躺著两个伤员。
    妇人背著婴儿,眼神麻木,孩子却早已哭哑了嗓子。
    莱昂下马,与他们並肩走了一段路。
    他看见木车上的男人胸口裹著血布,布条被血水浸透,一直渗到车底。
    他低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一名满脸尘土的中年人回答:“昨夜,兽人放火烧了我们的村子。我们往北跑—追兵没追上。”
    他们说话时,队伍里的土兵默默放慢了脚步。
    有人从行囊里摸出半块乾粮,递给孩子。
    孩子已经没有力气哭,只是用力咬住。
    这一幕让队伍的气氛更加压抑。
    士兵们的脚步更重,长枪握得更紧。
    傍晚前,远方传来隆隆声。
    最初像是雷鸣,可很快有人辨认出来一一那是石块砸在城墙上的声音。
    空气顺著地面传来颤动,甚至能在脚下感觉到轻微震动。
    莱昂停下马,眯眼望向南方的天空。天边升起一缕缕黑烟,风吹散之后,依旧连成一片。
    那就是阿伦斯坦要塞。
    他没有开口,只是拉紧韁绳,催马加速队伍明白,时间已不允许再拖。
    风声呼啸,鼓声急促。十三个团的脚步匯成一道洪流,压向前方。
    在他们心里,那个名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近,
    一一阿伦斯坦。
    风愈发低沉,空气里混著焦土与硝石的味道。
    自南边传来的轰鸣声,不再像远处的雷,而像沉重的鼓点,一声接著一声,压在每个士兵的胸口。
    前锋斥候疾驰而回。
    马匹满身汗白,铁蹄溅起泥浆。
    斥候翻身下马,声音沙哑却急迫:“军团长阁下,阿伦斯坦要塞正被围攻!南面与东面—至少有上千头兽人!”
    消息在军团前列传开,士兵们的呼吸一下子紧绷起来。
    莱昂勒住战马,眼神沉冷,举剑一挥,指向前方。
    “一一列战备队形,全军向前!”
    鼓声骤然响起,低沉而急促。
    长枪兵收拢队列,前排举盾,后排整齐持枪。
    第七步兵团在辐重列前迅速调整,枪口统一朝前,火绳一一被点燃,火星在风里闪烁,隨时准备第一轮齐射。
    火炮由工兵与马匹拖拽到土坡位置,炮口缓缓抬起,黑的口径对准远方升腾的浓烟,
    骑兵团分散到两翼,战马喷著白雾,铁蹄在泥地里刨出一道道深痕。
    队列前移不到一个小时,轰鸣声便扑面而来。
    空气里夹杂著浓烈的焦木味和硝石味,仿佛整片天地都在燃烧。
    阿伦斯坦要塞映入眼帘。
    那堵灰色石墙摇摇欲坠,城垛多处塌陷,黑烟直衝天际。
    东南角被轰开的缺口处,兽人正潮水般涌动。
    至少上千的身影挤满城下,绿皮在火光与尘烟中闪烁著冷厉的色泽。
    他们分成几股:一股推著粗製木梯,吼声震天,木梯“眶当”砸在城壁上,立刻有数十个魁梧身影蜂拥而上。
    另一股正操纵著简陋的投石器,粗糙的巨石一块块掷出,划破空气,伴隨刺耳的呼啸,狠狠砸在城墙上。
    城垛被砸裂,碎石滚落,带起土兵的惨叫。
    更多的兽人甩出鉤索,铁鉤在空中旋转,嵌入石缝,几十条绳索同时绷直,攀爬声如同密集的爬虫。
    兽人的吼声轰鸣不绝,整个要塞的石壁仿佛被活生生的洪流吞没。
    城头的亚文土兵早已筋疲力尽。
    弓弦断裂,箭矢稀少,只能將石块、燃木推下去。
    有人用长矛刺退攀上的兽人,下一刻自己便被拖出城垛。
    火油早已见底,残余的炭火泼下去,只换来兽人皮肉烧焦的恶臭。
    吶喊、惨叫与轰鸣交织,天地间只有一股室息的声浪。
    第七军团在远处列开,士兵亲眼看见这一幕,脸色一片铁青。
    “火枪手一一准备!”
    第七步兵团的团长阿兰嘶声大喊。
    前排的火枪手齐齐將枪身架起,火绳燃烧的光点在黑色枪口上方一线排开。
    有人紧张地吞咽口水,却没有一人动摇,
    火炮的炮口已经对准城下兽人最密集的区域。
    工兵们汗水顺著面庞滴落,手还在稳稳推著炮架,炮弹一枚一枚填入。
    厚重的铁门合上时,发出的“咔”声让人心头髮紧。
    长枪兵稳固地在前排列阵,盾牌齐齐落地,枪尖在风里闪冷光,整齐划开一片森然的阵线。
    骑兵散布在两翼,隨时准备压制兽人的反扑。
    莱昂策马立於阵前,目光冷冽,长剑高举。
    剑锋映著燃烧的火光,仿佛一道冰冷的光柱。
    城垛上,有亚文公国的士兵终於看见远方展开的军阵。
    他浑身满是灰与血,眼神却在那一刻猛地亮起。
    沙哑的喊声在城上炸开:“援军!是援军!那是瓦伦西亚王国的援军一一!
    1
    那声嘶吼像是撕裂空气的號角,守军们纷纷振作,哪怕手里只剩石块,也拼命举过头顶砸下去兽人的咆哮与人类的吶喊交织在一起,大地仿佛在震颤。
    莱昂的命令隨之发出:“一一第七军团,援护阿伦斯坦要塞!”
    鼓声轰然震天。
    四万人的铁流,带著怒意与火焰,压向那片燃烧的战场。